第69章 西泠惊马（2/2）

我并未因他的笑容和道歉而松动神色，目光平静地在他面上停留一瞬，又扫了一眼那匹被他牢牢控住的青骢马，方才开口，声音平和得没有一丝波澜：

“公子无恙便好。”

没有受宠若惊，没有客套的“无妨”，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后怕。只是陈述一个观察到的事实——你控制住了局面，人和马都没事，那就好。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而看向一旁惊魂未定的老周头，语气依旧平稳：“周伯，看看车驾。”

老周头连忙应声，哆哆嗦嗦地去查看。

而我，则在他那灼灼的、毫不避讳的注视下，从容地转身，准备重新上车。自始至终，我没有流露出一丝想要与他多做交谈的意思，姿态疏离而明确。

(阮郁视角)

阮郁持缰立于原地，看着那女子从容检查车驾、吩咐车夫、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欲走，脸上那完美无缺的、准备应对任何反应的歉意笑容，微微凝滞。

他预想了种种可能，唯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如此的平静，如此的……漠视。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她刚才看他的那一眼，清澈见底，却深不见底，里面没有丝毫寻常女子应有的情绪，只有纯粹的、冷静的打量。还有她那句话，“公子无恙便好”。声音泠泠，听不出喜怒，却莫名地在他心头敲了一下，留下一点冰凉的、挥之不去的痕迹。

这绝非故作姿态，而是真正的不以为意。

钱塘的暑热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鲜明。阮郁望着她纤细挺拔、即将没入车帘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那双总是含着三分漫不经心笑意的眼眸里，惯常的轻松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真正的、被猝然点燃的、灼热的兴味。

他轻轻“啧”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马鞭，唇角勾起一个与方才那阳光笑容截然不同的、带着玩味与探究的弧度。

“钱塘……”他低声自语，目光依旧紧紧锁着那辆开始缓缓移动的马车，“竟有此等人物？”

他记住了这辆车，更记住了车中那个下车后一言不发、仅凭一个眼神和一句话就让他印象深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