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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龙颜微觑,任东宫翊卫,获太子左千牛备身之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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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的黎明,总是来得比其他地方更沉重一些。

许是,那在黑暗中官场里,等待的时间更长吧。

薄雾尚未被初阳彻底驱散,空气里混杂着昨夜残留的檀香,远处坊市升起的炊烟,以及一种无形却无处不在的压抑感,那是皇权核心的威严。

在这里,就连砖石都浸透了谨小慎微与暗流涌动。

坐落于皇城边缘的驿馆,相较于四周巍峨的宫阙,显得低矮而简陋。

院落中,李骁掬起一捧井水,猛地泼在脸上。

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皮肤,让他精神一振。

连日奔波积攒下的疲惫,与心中那口郁结的闷气,似乎也随着水珠的飞溅而被短暂驱散。

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打在陈旧甚至有些破损的扎甲护肩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他转过身,走进那间弥漫着淡淡伤药和血腥气的屋子。

孙二狗依旧昏迷不醒,躺在硬板榻上,脸色苍白得像被雨水泡过的纸,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只有凑近才能听到那丝游息般的气音。

老蔫巴靠着榻尾坐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躺着别动。”

李骁的声音同样带着疲惫的沙哑,却异常沉稳。

他走到榻边的小几旁,端起那只温在热水盆里的粗陶药碗,试了试温度,然后小心地托起孙二狗的后颈。

孙二狗的头无力地歪向一侧,李骁极有耐心地一点点将浓黑苦涩的药汁喂进去,大部分顺着嘴角流下,他用袖口轻轻拭去。

他的动作算不上多么精细娴熟,却透着一种在战场上,历练出的专注与沉稳。

屋子角落里,独眼老兵像一尊沉默的石雕,背对着窗户,抱着双臂。

窗外是高耸的宫墙分割出的一小块灰蒙蒙的天空。

他那唯一完好的眼睛望着那片天空,眼神空洞却又仿佛穿透了重重宫阙,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这间简陋的驿馆房间,因为这几个刚从尸山血海里挣扎出来的边军残卒,弥漫着一股与长安软红香土格格不入的一种近乎实质的肃杀之气。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很轻,踩在石板路上几乎微不可闻,但节奏规整,带着一种宫闱中人特有的谨慎。

老兵抱着的双臂瞬间微微收紧,那只独眼倏然锐利起来,身体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却已进入了戒备状态。

李骁放下药碗,缓缓直起身。

门被轻轻推开,没有发出吱呀的噪音,显然开门的人很谨慎。

一名身着青色窄袖圆领宦官常服,面皮白净无须的中年宦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低头顺目的小黄门。

宦官的目光在屋内迅速扫过,在李骁棱角分明,带着风霜痕迹的脸上停留一瞬,又掠过榻上重伤的两人,眼神里掠过一丝审视与衡量。

随即脸上便堆起一副标准,透着疏离的客气笑容。

“哪位是仁勇校尉,李骁,李校尉?”

宦官开口,声音不高不尖,却带着宫中人特有的拿腔拿调,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衡量过。

“末将便是。”

李骁抱拳,依着军中的礼节,声音平稳。

宦官闻言,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双手展开,朗声宣读。

“陛下口谕,召仁勇校尉李骁,即刻于紫宸殿偏殿见驾。”

“钦此。”

“末将李骁,领旨。”

李骁上前一步,单膝跪地,低头接旨。

地面的砖石冰凉透过衣物渗入膝盖。

宦官宣完旨意,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切了些许,褶子也堆了起来。

“李校尉,快请起,收拾一下,这就随咱家走吧,陛下还在等着呢,耽搁不得。”

李骁起身,没有多余的动作,迅速将身上那套带着,刀箭划痕的校尉戎装用力抻平,拍去灰尘,确保每一个皮扣都系好。

腰间的横刀“斩机”,被粗布缠绕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丝毫特异之处,仿佛只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备用兵刃。

他没有锦袍玉带,更没有熏香佩玉,这一身饱经战火风沙的戎装,便是他此刻所能呈现的最好的行头,也是他最真实的身份证明。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依旧如同石雕般的老兵。

一直沉默的老兵忽然开了口,声音低沉沙哑,像钝刀刮过糙石。

“殿上少言,据实答,多看。”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只补了两个字。

“礼仪。”

李骁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他走到门边,在与宦官错身而过的瞬间,极其自然且隐蔽地将一小块早已备好,约摸指甲盖大小的碎金子塞入宦官手中,同时身体微躬,声音压得极低。

“有劳中官引路,末将久在边陲蛮荒之地,不识天颜威仪,更不知陛下今日圣心若何,心中惶恐,唯恐应对失仪,触怒天颜,还望中官能慈悲,提点一二。”

那宦官手指极为灵巧地一捻,金块便无声无息地滑入宽大的袖袋中。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又活络了几分,也侧过头,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说道。

“李校尉太过谦了,您是立了大功的人,陛下圣明,自有考量,近日陛下忧心的多是国事,尤其是边陲防务,校尉您只需谨守臣节,如实回话,想必无碍。”

话说得圆滑周到,看似透露了信息,实则依旧模糊,但“重边事”这三个字,已让李骁心中稍稍有了底。

跟随宦官走出驿馆,一辆没有任何徽记的青色毡篷马车已停在门外,驾车的是一名面无表情的禁军军士。

李骁登上马车,车厢内部陈设简单,甚至有些硬陋。

他坐在微微晃动的车厢里,望着车窗外流动的长安街景。

晨曦中,坊门渐开,人流如织,贩夫走卒的吆喝声、车马声、店铺卸下门板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幅盛世京都的繁华画卷。

但这繁华映入李骁眼中,却让他感觉比面对吐蕃铁骑的决死冲锋更为紧绷,每一丝空气里都仿佛藏着无形的锋刃。

他反复回味着老兵简短的提醒和宦官那点语焉不详的暗示,心跳在寂静的车厢里不由自主地加快,手心微微沁出汗水。

面圣,这是他从未想过,甚至无法想象的事情。

那个曾经在凉州别驾府马厩旁破屋里苟延残喘、受尽欺凌的胡汉混血庶子,如今竟要踏入这帝国权力的最核心,直面那九五之尊。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做事是前世,也未曾见过如此,位高权重之人。

马车驶过重重宫门,每过一道门禁,守卫的士兵盔甲就更鲜明一分,神情也更肃穆一分,查验手续也愈发繁琐。

高大的宫墙投下越来越沉重的阴影,将外面的市井喧嚣彻底隔绝。

空气中的香味也逐渐变化,从市井的烟火气变成了皇家专用,清冷而持久的沉香,氛围庄重肃穆得令人窒息。

……………………

……………………

…………

紫宸殿面圣,天威咫尺。

紫宸殿偏殿坐落于宏伟的宫殿群中,虽名为“偏殿”,依旧气象万千。

殿宇巍峨,覆盖着深色的琉璃瓦,在逐渐升高的日头下流转着庄重而威严的光芒。

殿前白玉石阶宽阔洁净,两侧侍立的宫廷侍卫如同铜浇铁铸的雕像,盔明甲亮,眼神锐利如鹰,目不斜视,手中的兵刃在晨光中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那是一种渊停岳峙的感觉,宁静得让人的心跳声,都显得格外突兀。

引路的宦官在阶下停步,示意李骁在此等候,自己则快步上阶,进入殿内通传。

李骁垂首立于冰凉的白玉石阶下,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响,以及胸腔里那颗心脏有力却压抑的搏动。

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

很快,那名宦官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殿门口,朝他微微点头示意。

李骁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一步步踏上石阶,迈过高高的门槛,走入殿内。

殿内的光线比外面略暗,适应之后,方能看清其宏伟。

地面铺着光滑如镜的金砖,倒映着模糊的人影和巨大的蟠龙柱影。

数根需两人合抱的朱漆蟠龙金柱,支撑着绘有华丽藻井的穹顶,显得深邃而肃穆。

御案设于殿北高阶之上,由上好的紫檀木打造,雕刻着繁复的云龙纹样。

当今天子李隆基便端坐于御案之后,虽面容略显疲惫,眼袋深沉,但眉宇间那统御四海,睥睨天下的帝王威严却丝毫不减。

目光扫视过来时,带着一种仿佛能穿透人心,洞悉一切的锐利。

大宦官高力士垂手侍立在御案一侧,微躬着腰,眼神低顺地落在前方某处虚空,然而那姿态却让人感觉他能同时感知到殿内每一丝细微的动静。

御阶之下,还垂手侍立着两人。

一位年约五旬,身着绯色官袍,腰缠金带,面容严肃,目光沉静,应是兵部的高阶官员。

另一位稍年轻些,身着青色儒袍,气质清癯,手持一卷书册,像是翰林院的随驾学士或起居郎。

殿内寂静无声,只有角落铜漏传来规律而清晰的“滴答”声,更衬得气氛庄重压抑。

李骁依着来时宦官匆忙指点和记忆中模糊的礼仪知识,上前数步,在御阶之下跪拜行礼,额头触碰到冰凉的金砖。

“末将仁勇校尉李骁,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声音不高,却沉稳有力,在空旷高耸的大殿中激起轻微而清晰的回响。

“平身。”

李隆基的声音传来,平和沉稳,却自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

“谢陛下。”

李骁起身,垂手站立,目光谦恭地落在御案前那片光亮的地面上。

“李骁。”

李隆基开口,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石堡城先登破门,让哥舒翰和王忠嗣都为之请功的勇士,是何等模样。”

李骁依言抬头,目光不卑不亢,平静地迎向天子的审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审视,衡量与探究,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朕详细看过哥舒翰和王忠嗣的奏报,也听兵部叙功司说了你勘验军功的情形。”

“石堡城一战,打得极其惨烈,我大唐将士伤亡甚重,你能率部攀北崖绝壁,率先破门,功不可没。”

“现在,给朕细细说说,当时的情形究竟如何,朕要听你亲口所言,越详细越好。”

李隆基的身体微微前倾,显示出他对这个话题的关注。

李骁定了定神,将脑海中那血腥,惨烈,至今仍时常在梦中重现的画面再次清晰地过了一遍。

他略作沉吟,便开始叙述,语调平稳,带着浓重的河西方言口音,用词简练直接,甚至有些粗粝,完全没有文臣奏对时惯用的华丽辞藻与骈俪文风。

然而,正是这种毫无修饰的真实,反而更显得惊心动魄。

他从接到王忠嗣下达的奇袭军令开始讲起。

说到选择精锐,准备钩索,夜半出发,北崖的陡峭险峻,冰霜湿滑,攀登途中绳索突然崩断,同伴惨叫着坠入深渊,被高处吐蕃哨兵发现,刹那间箭矢如蝗,滚木礌石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身边熟悉的弟兄一个个中箭、被砸中,血染绝壁,人数飞速减少,绝境之中,胸中那股不甘与愤恨催发出的血气,让他不顾一切地向上猛攀。

终于悍然登顶,与蜂拥而至的吐蕃守军短兵相接,刀刀见血。

与幸存下来的寥寥数人结阵,拼命向主城门内侧的甬道突进,每一步都踏着同袍和敌人的尸体。

最后关头,面对那道粗如儿臂,控制千斤闸门的精铁链条,他如何挥刀猛斩。

他极力描绘麾下士卒的勇悍无畏与惨烈牺牲,着重强调了主帅王忠嗣的调度方略如何精妙,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在正面的凶猛攻势如何有效牵制了敌军主力。

对于自己在那绝境中所爆发出的力量和“斩机”的异常,他只轻描淡写地归结为“将士用命,上下一心”。

全赖陛下天威浩荡,三军将士感念圣恩,方能侥幸成功。

末将当时只知死战,凭的是一股血气之勇。

当他叙述到惨烈处,如士兵坠崖,兄弟喋血时,语气依旧平静,但微微收紧的拳心和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色,却比任何夸张的辞藻都更能传达出当时的残酷。

御阶下的兵部官员和翰林学士都不自觉地听得入了神,高力士低垂的眼睑也微微动了一下。

李隆基听得十分专注,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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