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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空印案下,真的全都该被罚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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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言看历史书时候对于这四大案,其实没有什么牵扯多少人的实际感觉,但现在他操控王彦,他亲手帮朱元璋掀开此案的牌时,这不查不要紧,一查他都吓一跳。

然后老朱就给他上了一课,什么叫洪武式牵连法。

只见朱元璋虽然始终安静坐在太师椅上,但嘴却从未停过。

叶言也不算顶号了,完全让分身自己忙着干活,他只借助分身眼睛在看此刻的状况。

这么说吧……

当查到某个造假最严重的地方账本时。

“陛下,江西洪武三年夏税册,空印全本。”

王彦是看了半天,这分身就抬头说出了这个确信的事实。

朱元璋并没有暴跳如雷,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去问:“好,那多少人经手呢?”

“江西布政使司、南昌府、吉安府……共计七十三名官吏经手此册。布政使张文廷、知府赵德荣皆在其列。”

“嗯,记下。”朱元璋平静的点点头,转而说,“一个都不许漏。”

“是。”

又一本账册被送来。

浙江盐课转运使司的盐引记录,纸张崭新,墨迹未干透似的,与前后泛黄纸张格格不入。

“浙江盐课,空印。涉事官吏一百零九人,转运使周明达、副使陈……”

“记下。”

山东的漕粮册、湖广的丝绢册、河南的屯田册……一本本问题账册被翻出,数字触目惊心。

王彦的声音持续响起,每一次报出的数字都让跪在地上的户部残余官员抖得更厉害。

库房里的账册堆成了山,查出的空印文书也堆成了另一座小山。

朱元璋始终坐着,像一尊杀神。

当最后一本问题账册被挑出时,天色都已经暗了。

这还是人手确实足够多,这查阅速度才能在一天内完全解决。

而现在蜡烛都被点燃,那跳动的火光却依旧映着朱元璋毫无表情的脸。

总之!

当分身王彦都合上最后一份名录,声音都忍不住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时。

“陛下,初步查实,户部及十三布政使司,涉空印案者,共计九百八十七人。其中三品以上二十一员,五品以上一百三十三员,仅洪武三年至今,空印虚报、侵吞粮饷折银……约二百四十万两。”

库房里死寂。

这个数字太大,大到让人麻木。

朱元璋终于动了,他慢慢站起身,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九百八十七人啊……”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二百四十万两啊……”

他走到那堆空印文书前,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然后猛地将整本账册撕成两半!

纸页纷飞中,他的声音还是斩钉截铁的!

“传朕旨意!”

“所有涉事官吏,无论品级,一律革职拿问!家产抄没,充入国库!”

“三品以上,明日午时,西市问斩!五品以上,流放辽东!余者杖一百,徒三年!”

“即刻拟旨,明发天下!”

没有犹豫,没有姑息。

旨意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激起无声的巨浪。

王彦躬身:“臣遵旨。”

朱元璋最后扫了一眼满地狼藉的库房和面如死灰的官员,转身大步离开。

……

接下来的数天里,老朱动动嘴下达的旨意,那就是旨意既下,雷霆骤至啊!

整个南京城都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锦衣卫前身,亲军府的侍卫是缇骑四出,飞鱼服、绣春刀的身影也频繁穿梭于各衙署和官邸之间。

地方无数官吏被军队协拿进京,仅仅几日,诏狱就人满为患,哭嚎与枷锁声不绝于巷。

而也正是这一幕,叶言内心反倒是突然沉重了。

这种沉重并非针对他自己导致的结果,而是,他突然感受到了一个事实的存在——

他本体站在紫禁城外一处较高的酒楼房檐上,远远望着又一队被押解进城的官吏。

那些面孔,可不再是奏疏上的名字了,而是活生生的人,有老有少,有的面如死灰,有的还在徒劳地挣扎辩解,有的则已经麻木。

京城百姓人早都傻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如今像牲口一样被绳索串着,垂头丧气地押解过市。

茶楼酒肆里,人们交头接耳,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里既有对权势崩塌的快意,更有对那高悬于所有人头顶的皇权的深深恐惧。

叶言看向某处,他看到一位老母亲跌跌撞撞地追着囚车,哭喊着儿子的名字,却被兵士粗暴地推开,瘫软在地,绝望的哭声撕心裂肺。

他看到几个孩童茫然地站在街角,看着他们曾经威严的父亲戴着枷锁走过,小脸上全是无措和恐惧。

他那种沉重是出于真正有血有肉人会有的感觉。

一句话——古代啊,他此前还觉得自己只是当了个能上奉天殿,在老朱这等封建皇帝面前谏言的小官而已。

可事实上,奉天殿上自己的谏言,导致的朱元璋那些轻飘飘的一句“查”、“斩”、“流放”,落实到地方,就不是史书上几行冰冷的数字,而是无数个家庭瞬间崩塌的惨叫,是无数条生命在皇权机器下的无声湮灭。

“九百八十七人……”叶言低声重复着这个数字,在史书上,这可能只是一个需要背诵的考点。

但在此刻,它代表着是九百八十七个曾经鲜活的生命轨迹被强行扭转,代表着无数个家庭随之坠入深渊。

这个道理也很明朗和简单了,正是——

奉天殿上的一句话,奉天殿外,便是尸山血海!

在朱元璋那明显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铁律下,他现在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叶言曾经以为,自己作为穿越者,拥有上帝视角,可以冷静地操控局面,甚至带着一丝游戏人间的优越感。

可现在……

“古代……不说笑啊!”

叶言背着手,注视那些残酷的场面,嘴里始终喃喃自语。

改变历史,从不是说笑,这就是历史的残酷性!

他转身离开窗边,此前点的茶,现已微凉了。

但他清楚,若改革需要牺牲,自己也不能看不到。

同时。

朱元璋可不是仅止步于户部。

这老朱是深知此案盘根错节,乃涉及钱粮、军需转运,更是连兵部都绝难置身事外。

其他四部也都逃不过去……

也在这种情况下,朱元璋一道口谕,兵部主事于正,也就是叶言的另一具分身都得被紧急调入空印案的查办序列里,这还是因为分身足够干净。

他和其他一些官吏们,都被突然要求去负责协理涉及军需、驿传、屯田等各方面的空印文书详细勘验与涉案武官,以及相关文吏的缉拿事宜中。

叶言在有所感触后,也干脆操控于正,去看看这等残酷下,到底在底层中是个什么样子。

所以,分身接到的第一桩具体差事,便是带队前往京城西南角的军器局弩坊署,缉拿一位名不经传,或许就死在史书记载中的一个署丞周文方。

叶言看着分身手中的旨意,其罪名是在历年上报弓弩耗材的文书上,默许乃至使用了空印文书,虚报牛筋、胶漆等物损耗,虽未查实其有贪墨之举,但欺君之罪已坐实。

他率人抵达时,弩坊署内一片死寂。

工匠们低头做事,不敢言语。

署丞周文方,一个五十余岁头发都已花白的老吏,正伏案核对着一本物料账簿。

见到身着官服、腰悬令牌的于正及身后如狼似虎的兵士,他手一颤,笔掉在了账本上,墨点晕开一大片。

可他并没有慌乱,反而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洗得发白的青色官袍,神色竟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眼底深处有一抹难以化开的悲凉和疲惫。

“于主事?”周文方的声音有些沙哑,“是为了空印文书之事吧?”

分身点头,公事公办地出示驾帖:“周署丞,奉旨查办空印案。请随我等走一趟吧。”

周文方没有反抗,也没有哭喊冤枉,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案上的账簿,又环顾了一下这间他待了半辈子的作坊,喃喃道:“终究是躲不过,陛下……终究是容不下啊。”

于正示意兵士上前,但并未立刻给他上枷锁。

周文方是技术官,品级不高,平日官声尚可。

在押送出署衙的路上,周文方忽然对于正开口,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于主事,你可知我这弩坊署,每年需向兵部、工部呈报多少文书?”

换成其他真正的古代人或许理会都不理会,但叶言却看向他。

对方也没想到于正还有反应,他也是苦笑的自答道:“是物料支取、损耗核销、新品呈样,工匠考绩……林林总总,不下百种啊。”

叶言操控分身在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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