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朱元璋的政策其实没错,到底为什么要高薪呢?(2/2)
朱元璋一听,难得赞赏的看了老胡一眼,转而摸了摸他的下巴,最后也是装模作样的叹息一下。
“唉,王卿!诸公所言你现在可听到了?”
“非是朕不体恤臣工,实是国步艰难,北伐、河工,乃国之命脉,轻重缓急不得不察。”说到这里,朱元璋要是继续简单评价也就好了,他其实还有一点个人的不满意,“而且你所言之事,其理虽正,然言过其实了吧?”
你别说!
其他洪武大臣虽然耍心眼,但说的都是以实际问题在反驳叶言的言论……可朱元璋现在这话什么意思?
胡惟庸都愣了一下,或者说世家宝众臣都下意识抬头望去。
但朱元璋可不觉得他说的有什么问题,他这次是突然肯定了叶言分身的话。
“但王卿啊,你所言的地方官吏清苦,咱……信!”
这三个字一出,殿内气氛再度陡然一变。
许多官员惊愕地抬起头。
按照以往朱元璋会顺着胡惟庸的话去讲,但今天……他似乎更想说点他想讲的内容。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计算着什么,最终才缓缓道:“咱也不是深宫妇孺,不知柴米贵。折色克扣,胥吏盘剥,这些鬼蜮伎俩,咱也比你,比你们当官的都清楚。”
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洞悉一切的寒意,目光也忽然危险的看了胡惟庸一眼。
“但正因清楚,咱才更要问……”他目光突然如鹰隼般锁定王彦,脸上表情完全消失,只是平淡的讲,“即便咱将这宗室所省百万石,未来尽数填入百官俸禄低这个窟窿中,它就真能填满吗?前元俸禄厚不厚?贪墨止住了吗?”
“咱给的,就不是俸禄,是咱朱元璋的规矩!”
朱元璋也罕见的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平淡的表达他真正的皇帝看法。
“你和那位韩给事中都说,咱给官吏的俸禄太少……可你知道不知道,朕登基之初,便已念及于此?”
“朕赐予尔等官身,是岂止俸禄一项?”
朱元璋看向胡惟庸,看向世家宝,看向所有人!
“咱《大明律》定,凡在朝在野官员,依品秩高低,其家皆享优免特权!免的是杂泛差役,免的是丁身力役!此非小惠,此乃朕体恤臣工,免其后顾之忧,使其能专心国事的恩典与体面!”
“一个七品县令,岁俸五十石,听着是不多。可他家中免了差役,便省下了多少人力物力?”
“若家中再有几十亩田产,无人役之扰,安心耕种,这产出又几何?这日子,怎就过不下去了?为官者,当知朕之苦心,当体谅朝廷艰难,岂能只盯着俸米多少?”
他目光扫过殿内那些出身寒微的官员,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忆苦思甜般的淳朴劝导啊。
“咱当年在凤阳,给地主放牛,一年到头能见着几粒米?吃的都是糠咽菜!如今朕的官员,有俸米,免了徭役,顿顿能吃上白米饭,你们差的到底是什么?是田产不够?还是内心不足?”
“需知与当年比,这已是天壤之别!当知足,当克己啊!”
其实朱元璋说的没毛病,他的政策确实是有这一点免税的政策,或者说是免徭役的政策。
而且朱元璋此刻的改革其实是很对的,他这个免税免的是徭役,并不免华夏五千年惯用的官吏免田税,他甚至要求官吏你有多少田,你就给我交多少田的田税,少不了一点!
他的初心就是为了既避免土地兼并加重的问题,也确实是在为官吏家属考虑,为其避免了沉重的徭役。
是这个时代确实很不错的策略,老朱的构想也让人通俗易懂……
就连叶言在头。
老朱说这话时是理直气壮,或许在他自己看来,自己这安排,这逻辑无懈可击。
毕竟他出身赤贫,深知徭役对普通农户意味着什么——那是足以压垮一个家庭的沉重负担。
因此,他将“免役”特权视为对官员最大的体恤和恩典,认为这足以抵消俸禄的微薄。
在他构想中,一个官员家庭拥有几十亩田地,免去了徭役盘剥,安心耕作,其产出加上俸禄,足以过上远超普通百姓的体面生活。
‘可是老朱啊,你这套看似完美的‘优免换低俸’的设计,却存在着一个你因其出身局限和封建统治者的思维格局而未能完全洞察,或是刻意忽略的巨大问题啊!’
叶言点头的是认可朱元璋此策的实际意义,若完全执行,最起码土地兼并就不可能存在了。
可摇头,也是朱元璋想的过于美好,历史告诉了人们,帝王之术不是这样玩的。
或者说并非所有人都是你朱元璋,能完全掌控所有权力……
而那个巨大问题……
朱元璋是潜意识忽略了一点——官员可并非人人都是拥有‘几十亩田产’的小地主。
大多数在洪武十多年后,原本科举再开时成为洪武官吏的,他们都是寒门啊,真正的寒门,家里的田能有多少呢?
现在殿中许多寒门出身的官员,内心就一片苦涩。
叶言环顾四周,大概猜到,他们或许在想,自己通过科举改变了命运,但家族并无积累,哪来的几十亩良田?
皇帝的这份恩典,对于他们而言,如同给予了一个免于溺水之危的承诺,却忘了他们本就站在干涸的河床上。
仅仅是免除徭役,可他们没有多少田产,朱元璋也不允许官吏的田产能有多少……至少前期是这样,而这俸禄的少才是真要人命啊!
‘所以,我才要让你改啊,老朱!’
本体的叶言抬头看着一脸自得的朱元璋,他再度一叹息,旁边的朱标似乎都察觉异样,但他并不清楚他父亲说的有何错。
而错在哪里呢?
错在叶言来自现代,错在他能看到更长远的大明历史。
讽刺的就是,朱元璋此刻坚信自己找到了一个既能约束官员的低俸法子,又能体现恩典的去免役,还能确保国家税基以及避免土地过度兼并的策略。
他是严厉在要求官吏们,有多少田,交多少田赋,少不了一点。
他是自认为堵住了前朝,绅绅衿衿优免过滥,逃避赋税的漏洞,是为江山永固之计!
可他绝不会想到,他这套精心设计试图让官员与民同赋的制度,在其后世子孙手中会彻底变味。
为了维稳自己的正统,从朱棣开始,从后世一些特殊朝堂状况的皇帝开始,他们为了换取官僚集团的支持。
明朝中后期的皇帝们是亲手一步步放开了口子,最终形成了更庞大的恐怖制度——官绅优免特权!
不仅免役,更免除了巨额田赋。
这也导致大量民田投献到官绅名下以逃避国家赋税,结果反而严重侵蚀了明朝的财政根基,最终走向了与他初衷完全相反的方向。
‘你越是想避免官富民穷,你越是不希望国用日绌,但老朱,这恰恰是你明朝最后的现实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