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119(2/2)
秦觉又道:“邓维嘴上说不纳妾,万一他食言了怎么办?”
乔钰:“......不是还有您和我这个小叔?元嘉和青榕也是看着曦曦长大的,曦曦受委屈,他们二人定不会坐视不管。”
秦觉这才舒展眉目,转头去给秦曦准备嫁妆了。
......
六月十八,孟元嘉与翰林院学士的女儿定亲。
三日后,夏青榕及冠。
及冠礼t的正宾依旧由秦觉担任。
礼成之后,秦觉为夏青榕赐字。
夏青榕,表字文长。
月底,夏青榕与翰林院学士的幺女定亲。
与此同时,有小道消息称,陛下有意改革官制。
“改革官制?怎么改?”
“不可能吧,现在的官制已经延续数百年,我觉得挺好。”
“陛下从未透露过改革的想法,不过是空xue来风,诸位可莫要轻信谣言。”
“刘大人所言极是。”
这一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得满朝皆知。
这天下值后,秦觉问乔钰:“近日的传言是真是假?”
乔钰也不瞒着秦觉,直言道:“是真的。”
秦觉有些惊讶,转念想到天朔帝与兴平帝截然不同的处事风格,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珩昱你快同我说一说,这改革官制究竟是怎么个改法,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紧接着,孟元嘉和夏青榕也过来打听虚实。
乔钰也如实说了,末了不忘提醒:“陛下还未正式提及此事,切勿告知旁人。”
孟元嘉点头如捣蒜:“放心吧,我一定守口如瓶。”
夏青榕表示他也是。
-
七月初八,金銮殿上。
“陛下驾到——”
天朔帝高坐于龙椅之上,百官行跪拜礼。
“平身。”
“谢陛下。”
杜公公一甩拂尘:“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有官员出列:“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天朔帝:“准。”
一个时辰后,早朝临近尾声。
天朔帝见无人出列,面不改色丢下一枚重型炸弹,炸得金銮殿上人仰马翻,乱成一锅粥。
“朕欲改革官制。”
十分简短的六个字,不出意外地得到在场十之八.九官员的激烈反对。
“如今的官制已经延续数百年,经历多个朝代,从未有过任何的不妥之处,陛下为何要改革官制?”
“擅自更改官制有违先帝之意,陛下万万不可啊!”
“且不论新官制如何,改革向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家国动荡,还请陛下三思啊!”
何腾、秦觉、何景山早从乔钰那处提前得知了陛下改革官制的决心,深知无人能阻拦天朔帝改革的步伐,索性保持沉默。
此情此景在天朔帝的意料之中,他神情莫测:“若朕执意要改革官制呢?”
以头铁著称的某位御史掷地有声道:“若陛下一意孤行,微臣就撞死在这金銮殿上。”
天朔帝:“姜密。”
乔钰:“......”
姜密闻声入内:“陛下。”
天朔帝指向以死威胁他的御史:“你去帮他一把。”
乔钰:“......”
百官:“......”
御史:“?!!”
......
七月初八的早朝就这样潦草结束。
君臣不欢而散,天朔帝拂袖而去,文臣武将亦怨念满满地散去。
“左相大人,您快劝劝陛下,让他收回成命吧。”
“秦大人,陛下素来敬重您,您劝一劝,说不定陛下就放弃这个念头了。”
“侯爷,陛下往日里待您最是亲厚,不如您......”
众人找何腾和秦觉,让他们劝说天朔帝,无功而返后又来找乔钰。
乔钰压根没给他们说完话的机会,似笑非笑道:“天子旨意不可违背,乔某也无能为力,不如诸位大人亲自去劝?”
在乔钰这里碰了个软钉子,众人像是无头苍蝇似的,急得团团转。
但谁都清楚,他们犟不过天朔帝,也不敢跟他犟。
任他们联合起来,强烈反对,最终的结局多半仍然不是他们想到看到的。
之后是长达三个月的拉锯战。
天朔帝坚持己见,认为如今的官制沉疴颇重,必须进行改革。
十之八.九的官员则认为祖制不可违,坚决反对改革官制,甚至搬出先帝,试图让天朔帝收回成命。
殊不知先帝当年驾崩,正是中了天朔帝和安远侯设下的屠龙之计。
天朔帝连先帝这个亲爹都宰了,又怎么会为了他做出退让。
......
终于,在十月十二,初雪放晴后的第一个早朝上,这场拉锯战有了结果。
天朔帝杀鸡儆猴,处置了几个跳得最高的官员。
当然,这几人本身就触犯了大商律法,绝非莫须有的罪名。
反对改革官制的领头人被处以极刑,余下众人噤若寒蝉,再不敢发出二话。
天朔帝沉声道:“朕欲改革官制,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短暂的沉默后,百官齐声道:“臣等无异议。”
乔钰擡眸,与商承策隔空对视。
两人露出胜利的微笑。
......
官制改革先从京城开始。
首先第一步,便是废除丞相,设立内阁。
天朔帝任命原左相何腾为内阁首辅,户部尚书秦觉为次辅。
除此之外,又立工部尚书何景山、礼部尚书方郎星、翰林院学士马同、吏部尚书张熙以及工部侍郎乔钰为一品大学士。
以上官职调动形成的空缺,自有吏部安排任命。
除此之外,还有两张封爵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乔钰为官六载,为大商呕心沥血,政绩斐然,此番清剿大元余孽行动中护国有功,念其劳苦功高,破例封为安国公,钦此。”
另一封则是陶正青封为信国公的圣旨。
万众瞩目之下,乔钰从容出列。
“微臣叩谢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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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大街上,须发花白、四肢残疾的老翁蜷缩在窝棚里,一边在寒风的侵蚀下瑟瑟发抖,一边神经质地念念有词。
“系统......我有系统......我要考状元,当大官......我是状元......”
过路人听到他的呓语,不住地摇头:“我看你是疯了,一个街边乞讨的也敢肖想考状元当大官。”
一旁摆摊的小贩闻言,忍不住嫌弃撇嘴:“客官您是不知道,四月里这人就在杨柳大街了,原本是躺在街边,我们几个看他实在可怜,日日经受风吹日晒,就把他从街边挪到这里。”
“谁知这人不仅不领情,还对我们几个破口大骂,说我们抢了他的气运......我也不晓得气运是什么东西啊!”
“他那胳膊腿不知怎的断得彻底,躺在窝棚里养了几个月也不见好,整日念叨着考状元当大官,烦死人了。”
过路人看了眼蓬头垢面、脸上遍布皱纹和褐色斑块的老翁,唏嘘道:“一把年纪了,还疯疯癫癫的,多亏了你们,否则怕是要饿死在街上了。”
“嗐,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再说了,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小贩眼珠转动,热情地为自己揽客,“客官,来两个包子不?香喷喷热乎乎的包子,我这可是祖传的手艺,当年宣平侯府......呸呸呸,青天白日的提这晦气玩意儿作甚,总之只要尝过我家的包子,就没有不喜欢的。”
过路人摸出两个铜钱:“行吧,来两个......”
“啊啊啊啊啊啊!”
老翁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又哭又笑,形容癫狂。
过路人被他吓一跳,接过包子拔腿就跑。
小贩骂骂咧咧,不过还是塞给老翁一个实心的馒头:“喏,拿好了,赶紧趁热吃。”
老翁啊啊叫个不停,身体却很诚实地一口咬住馒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动静。
小贩想去看热闹,又放不下生意,等那边来人,忙叫住他:“这位婶子,前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妇人声音洪亮:“今早上陛下封安远侯为安国公,还提拔安国公做了一品大学士,这是宫里去侯府......呸呸,去国公府给国公爷送赏赐呢。”
“嚯!”小贩惊呼,“安国公?那位也才二十来岁吧?”
妇人点头:“前阵子才及冠呢。”
小贩唏嘘道:“安国公可真厉害,他这样的能人,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喽!”
听着小贩和妇人的交谈,疯疯癫癫的老翁似乎有一瞬的清明。
“可不是。”妇人挥了下手,“哎呀,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赶过去看热闹了。”
“去吧去吧。”小贩目送妇人离开,自言自语,“要是我家那几个臭小子能有安国公一半的出息,我家祖坟就要冒青烟了。”
安国公。
一品大学士。
老翁怔怔看着妇人离去的方向,眼角淌出两行晶莹。
“乔钰......乔钰......乔钰哈哈哈哈哈!”
“乔钰根本就没出息,他是重生的,他是个冒牌货,我才是真的!”
“我有系统,我是大官,我是大官,我要把你们都杀了,统统都杀了!”t
小贩嘴角抽搐:“又犯病了。”
周围的小贩也摇头,这老头的疯病更严重了。
小贩嘀咕:“倘若安国公是重生的,那他上辈子一定过得很苦吧?”
只有心存执念,才能回到过去。
“这世上哪有什么重生,人死了就去阎王殿,喝孟婆汤投胎转世。”
“你说的也对,我跟疯子较什么劲儿。”
老翁嚎叫不止,嘴里的馒头掉到地上,咕噜噜滚到街上。
“馒头!我的馒头!”
这可是他一天的饭食,掉了就没有了,就要饿肚子了。
老翁艰难蠕动,试图用嘴把馒头叼回来。
“小心!”
只听得小贩一声惊呼,老翁的视野缓慢上升,又沉沉坠下。
“砰!”
老翁被马车撞飞出去。
身体抛向高处,又砸到地上。
华贵的马车疾驰而过,车夫向他唾了一口:“臭要饭的,不知死活挡在路上,去死吧!”
车轮辘辘,漫天灰尘落在老翁的身上。
一粒,两粒,三粒......
老翁仰面朝天,殷红从他身体里汩汩涌出。
血液迅速抽离他的身体。
一如他的生命力,也在逐渐从他的体内流逝。
老翁嘴唇蠕动。
“科......举......系......统......当......官......”
小贩以最快的速度上前查看。
老翁躺在血泊中,已经断气了。
他睁着眼,眼珠看向皇宫的方向,死不瞑目。
......
“卖烧饼,酥脆可口的烧饼!”
“这位公子,买两个烧饼吧?”
乔钰从远处老翁的尸体上收回目光,街边卖烧饼的小贩笑容热切,眼里含着不甚明显的希冀。
“于福。”
于福跳下马车,给小贩几个铜钱,带着一包烧饼回来。
“啊。”
乔钰接过烧饼,咬一口。
外皮酥脆,内里松软,好吃。
萧鸿羲临死前仍然心心念念,想要科举系统,想要做大官。
殊不知有金手指又如何,唯有勤奋刻苦,脚踏实地,方能登高一览众山小,方能伸手揽明月。
“回去吧。”
乔钰放下车帘,走进盛大灿烂的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