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情定拟结百岁盟（2/2）

良久，她咬了咬嘴唇，顿住脚步，而后大步朝殿外走去。

来到姜澂鱼寝殿门口，昌平公主探着头往里看，心中却仍有些迟疑不敢进去，因此在门外不住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昌平啊昌平，今日这般你真是自找的，要打要罚都认了吧。她如果不是，那就道谢加认错；如果是，那就相认加认错。

左右都是要认错，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豁出去了！

她在门口嘀嘀咕咕的时候，姜澂鱼就已经发现了她。

对于昌平的来意，姜澂鱼心里清楚，也已经做好了同她坦白的准备。

之前瞒着昌平是因为她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如今既然事情已经明朗，她也不用再继续隐瞒下去，否则误会会越来越深。

她不想看到昌平因为自己走上情绪的死胡同。

昌平也发现了她，二人四目相对，昌平眼中是肉眼可见的慌张。

见状，姜澂鱼低叹一声，语气有些无奈道：

“进来吧，小五。”

昌平瞳孔颤了一颤，眼中顿时浮现出一层泪光。

她疾走两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问道：

“你，是阿嫂，对吗？”

她努力调整着呼吸的节奏，可颤抖的语调和手上的力度还是出卖了她。

姜澂鱼微嘶了一声，原来方才慌乱间，昌平不小心抓到*了她受伤的那只胳膊。

见她有些吃痛，昌平公主才反应过来，急忙松开手，有些语无伦次道：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不是——阿嫂，我是不是抓疼你了？”

说到最后，她眼泪刷得一下流了出来，不知是因为着急还是因为愧疚。

姜澂鱼擡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轻言安慰道：

“小五，别慌，我没事。”

她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昌平公主的眼泪却越掉越多。

“呜呜，阿嫂，对不起……我之前那样对你……”

姜澂鱼单手揽过她的肩膀，轻拍着她的背，哄道：

“没事的，小五没做错什么，是阿嫂不好，一直瞒着你。”

昌平又哭又笑，“阿嫂，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成了姜澂鱼？”

待姜澂鱼同她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昌平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那现在知道你身份的人多不多？皇兄肯定知道，阿辞呢？他可知道你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姜澂鱼摇摇头。

“阿辞还太小了，我想着等他大一些，再同他慢慢说吧，毕竟我的事……听着总有些怪力乱神，传出去恐怕会惹来祸端，所以现在只有少数几人知情。阿嫂希望你也不要往外说，就让它一直是个秘密，好吗？”

昌平点头如捣蒜，“放心吧阿嫂，我肯定不往外说。”

这边事态刚刚平息，潜麟宫中却是暗流涌动。

陆廷渊正召集大臣商讨立后事宜。

明光阁几位大学士以及六部尚书、九寺寺卿俱在，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陆廷渊没有料到，他提出立姜澂鱼为后，竟然会遭到好几位老臣的严词反对。

其中反对最激烈的是礼部尚书郑循，他抖着胡子，说话时语调都有些颤抖：

“陛下，臣闻孝者，乃百行之首。陛下身为天下之表，如今正值太后大丧期间，若此时立后，未免有失孝道，恐伤人伦之本，颓倾立国之基。臣以死谏，请陛下收回成命！”

说完，头重重扣地，咚地一声，那声响击在众人耳膜上，震得人身躯一震。

陆廷渊站起身，怒而拂袖，案牍的折子扬了一地。

众臣屏气敛声，听着来自头顶的怒喝。

“郑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死威胁于朕，你当朕离了你，礼部是办不下去了吗？！”

众人一听，齐齐叩首相劝。

“陛下息怒，郑尚书没那个意思，只是太心急了，这才口不择言。”翰林院方大学士连忙开头替他求情道。

他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老郑这人啊，就是太较真、太循规蹈矩了。

陆廷渊冷哼一声，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

“往日里一个个劝朕尽早立后，今日又作出这般情态，外面的戏班子都没你们这么会变脸！朕要娶谁，何时娶，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了算？是朕最近太好说话，才让你们如此肆无忌惮，胆敢来做朕的主，是吗？！”

众臣叩地，齐呼：“臣惶恐。”

望着底下跪了一地的大臣，陆廷渊面色冷厉。

他已经是皇帝，若他想听，那便听听旁人的意见，可若他不想听，谁又能奈他何？

独丨裁本就是他的权力。

“朕不会娶你们商量出来的皇后，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这一点，朕一直都说得很清楚。今日召你们过来，只是知会你们一声。立后一事，朕意已决。”

“陛下——！”

郑循一听连忙举了举手中的笏板，欲要再次上谏。

陆廷渊擡了擡手，制止住了他的动作。

“不必再多言。立后是大事，即使从明日便开始准备，婚期也得是大半年以后了，等过了太后一年孝期，再将立后一事正式颁诏天下，这是朕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郑卿，你认为此番可合礼法？”

郑循讷讷，再次俯首扣地。

“如此——老臣，并无异议。”

陆廷渊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钦天监今日先选日子，方大学士，明日你便召集官员锁院制诏，诏书可以延后颁布，拟旨之事却不可再拖。”

“臣领旨。”

解决完这件事，陆廷渊捏了捏眉心，眉宇中尽是烦闷之色。

他摆了摆手，冷声道：

“都退下吧，朕乏了。”

众臣退行出殿。

一旁的夏祯觑了眼陛下的脸色，硬着头皮上前道：

“陛下，卓左将带着人如今在殿外候着，说是惊马案查到些眉目了，可要现在传唤？”

“传。”

陆廷渊强打起精神，又吩咐道：

“将之前皇后制的香拿来点上，朕头疼得厉害。”

自从那香撤下去后，殿里便不再燃香，所幸近期陆廷渊头疾发作得不是很频繁，许是这几日在外驰骋，受了凉风，方才又动了气，这才又发作起来。

一旁恭立着的冯春听到陛下对姜二姑娘的称呼，心下更加有数了。

不管立后诏书何时下，在陛下心里，姜二姑娘已经是皇后，方才从殿里走出去的臣子们想必也清楚这一点。

要他说，不论是做奴才还是做官，首要的就是要洞察上意，其次是要跟对主子，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跟主子对着干。

生杀予夺不过在陛下一念之间，在陛下手底下做事，性子还是要软和些才好，丢官是小，要清名不要性命，可不会有好下场。

没一会儿，卓枫便带着仵作几人进了殿。

行过礼后，卓枫开口禀报道：

“陛下，坠崖的那两匹马的尸身，仵作已经检验完毕，有一些发现。”

“哦？那两匹马突然发狂可查出是什么原因？”陆廷渊沉声问道。

仵作上前一步，回禀道：

“回陛下，小人在两匹马盲肠内均发现了残留的马疯草料渣，因此小人断定，两匹马均是服食了足量的马疯草，故而导致其突然发狂。”

这时，卓枫从怀中掏出一物，并补充道：

“这只耳环是围场打扫马厩的小厮今早捡到的，臣已经查过了，这只耳环——归真珠公主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