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墓草终堪耐雪霜(1/2)
第086章墓草终堪耐雪霜
随即姜澂鱼率先回避开她的眼神,又迅速想了一个理由搪塞道:
“我们进去时无人带路,便想着碰碰运气,随意挑了一条道,没想到顺着走过去,倒真叫我们找着了。”
说完,她勉强干笑一声。
银烛依旧笑得温婉,“那真是老天眷顾,若是走另一边,绕一圈过去,估计得走上半天功夫才能到。”
话音一落,头发也绾好了,姜澂鱼不敢与她多待,便邀她一同回了正厅。
此时将军府门外停了辆马车,陆廷渊一身常服出现在门口,他不想惊动旁人,便没让门房通传,径自去了书房。
卓杨见他来了,既荣幸又有些震惊,连忙上前行礼。
“陛下今日大驾光临,怎么没让人过来通传一声?叫人看见,还以为臣故意慢待陛下呢!”
陆廷渊拍了下他的肩膀,“这些客套话朕一天天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你就不要同朕论这些虚礼了。没人瞧见正好,朕倒还自在些。”
说着便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见卓杨转身欲朝小厮吩咐些什么,陆廷渊连忙制止道:
“欸,你可千万别去惊扰你那一院子的贵客,朕今日不想被人围观,也不想抢你儿子的风头。”
接着,陆廷渊递给他一个小木盒,“朕今日可不是空着手来的,这是给你家小子的满月礼,在你这喝两盏茶不过分吧?”
君臣相视一笑。
卓杨开口问道:“陛下今日恐怕不是单纯来喝茶的吧,要不臣陪您四处走走?”
“的确是有件事要同你商量,边走边说。”
银烛所住的院落是在池塘东边,于是二人专挑了池塘西边的路走,边走边聊,说得都是朝堂上的事,因此也没让小厮跟着。
等走到假山处,却碰巧听到几位姑娘在偷摸说话。
一人问:“方才打人的是谁啊?罗莹可是兵部郎中之女,她说打就打?”
听她这么问,一位打扮娇艳的姑娘不由得讥笑一声。
“笑死,她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那位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掌事女官,我听阿娘说,这位屏女官的脾气在宫里可是这个,就连陛下她都敢甩脸子呢!”
她边说边悄悄竖了竖大拇指,“罗莹敢在那位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要我说,一巴掌那都是轻的!”
“就是,那可是荣国公的女儿,再怎么着,人家现在也还是县主呢,她区区一个五品官之女,竟然也敢往人家面前凑,真是不自量力!”旁边一位姑娘附和道。
其中有一位却是若有所思。
“这么说,那位姜二姑娘可是不简单呢,她话都没说一声,就有宫里的女官替她出手整治料理想要害她的人,不愧后族出身,还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几人感慨了一番,才结伴回了院子。
站在假山后的二人将这番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陆廷渊心里不由得起疑。
什么时候开始,姜澂鱼同秋屏的关系竟这么好了?
这时,卓杨身边的小厮急匆匆跑过来。
“将军,可找着您了,夫人叫您过去一趟呢!”
见状,陆廷渊便对卓杨道:“你去忙你的吧,礼已经送到,里头都是些女眷,朕就不过去了,在这透会儿气就直接回宫,不必来送。”
卓杨还想说什么,陆廷渊摆摆手,“快去吧,别让大家伙儿等着。”
于是卓杨只得随小厮匆匆去了后院,陆廷渊则是找了一处凉亭,打算坐下来歇歇。
坐了一会儿,却见一道身着水碧藕荷色衣裙的身影出现在道路另一侧,而后渐渐朝这边走过来。
那人不论身形、模样、走路的姿势,都像极了萧妤,就连发髻,都是萧妤平日在家常梳的发式。
陆廷渊眸色渐冷,站在亭子里居高临下,凉凉道:“站住。”
姜澂鱼脚步一顿,一擡头,却发现陆廷渊站在亭子里看着她。
三月未见,他脸上的胡须长了很多,估计从太后薨逝那日起,就没有刮过,因此更显得神情肃然。
姜澂鱼上前一步,跪地道:“臣女拜见陛下,多日未见,陛下圣躬可安?”
陆廷渊神色肃然,明显不欲与她多谈,看向她时眉目微皱,似是在看一个犯人。
“看来你并未将朕的话放在心上,需要朕再提醒你一次吗——朕最讨厌,东施效颦。”
他的话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瞬间,姜澂鱼便僵立在原地。
刚才的问候也顿时成了最大的讽刺,她不由得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敢问陛下,今日臣女又是哪里犯了您的忌讳?还是说,在您眼中,臣女就连呼吸都是错处?”
听到她如此说话,陆廷渊神色更是冷得吓人,英俊的脸上顿时笼上了一层骇人的冰霜。
而后,那股上位者凛然的威压之势毫不留情地朝她施加过来,姜澂鱼不由得呼吸一窒。
“姜澂鱼,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如今可没有一道圣旨能正好保你的命——你当真以为,朕会容你一再放肆吗?!”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明显染上了一层薄怒,目光如鹰隼般盯视着姜澂鱼,气势之盛,令人不敢擡头。
姜澂鱼本就跪在地上未曾起身,闻言只能再拜,以平息帝王的怒火。
她暗自懊恼了一瞬,怎么一对上他,嘴巴总比脑子快呢?
在他这,她总是那么容易被牵动情绪,就连最基本的忍气吞声都无法做到。
这时,后面传来一道温婉的声音。
“陛下息怒。”
银烛上前屈膝跪地,缓缓解释道:
“方才姜姑娘被人不小心弄湿了衣裙,妾身便想着给她拿一套新衣裙换上,可妾身出身卑微,没什么好衣裳,怕怠慢了姜姑娘,事急从权,于是便拿了这套妾身之前为先皇后所做的衣裙应急。若有不妥当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原是方才卓杨回到院中,银烛随口问他:“方才干嘛去了,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卓杨小声对她说:“是陛下来了,如今就在池塘附近闲逛,说是一会儿就走。”
一听这话,银烛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寻了个理由追了出去。
一走近,就看见姜澂鱼跪在地上,而陛下正在发脾气,于是赶紧上前为其解围。
其实,银烛在给姜澂鱼拿那几套衣服时,就存了试探的心思。
那几套衣服并不都是先前她做给先皇后的,只有姜澂鱼身上穿得这套是。
她就是想试探一下,姜澂鱼到底会不会一眼挑中她所做的那套衣服。
人的相貌可以改变,性情可以伪装,唯有审美是不会轻易变的。
姜澂鱼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裙,直到此时,她才觉察出银烛的试探之意。
实际上她能特意赶来这为她解围,已经说明了一切。
二人敛下眉目,彼此心照不宣。
听完银烛的解释,陆廷渊也不好再发作,让她在儿子的满月宴上没脸,于是便沉声让二人起身。
既然姜澂鱼并非故意,方才他说她东施效颦,这话对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来说,确实是有些重了。
可作为帝王,即使错了那也拥有不认错的权力。
帝王无咎。
于是,他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摆摆手让二人离开,自己独自在寒风中体味这高处不胜寒的滋味。
回去的路上,姜澂鱼与银烛二人都没有说话。
她不愿说,她便不问。
直到散席,二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临走时,秋屏偷偷塞给银烛一样东西,是一把长命锁,纯金打造,工艺考究,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可秋屏一来就将满月礼给她了,难道还有人将礼分两次送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