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壬释兆01（2/2）

胡乱洗漱后，她站在二堂仪门外，焦心等着盛大人。

三堂内室里，太子朱盛，身上已经大好了，至少能穿上衣服，坐在外间谈论公事了。

他脸上还残留红斑的印迹，因着按时服药、针灸和冰敷，倒不那么痒了。

此时听了盛从周和苏拱之的禀告，脸上流露出惊惧之色。

“二位大人，此事非同小可”，他的脸色在红色斑痕的映衬下，更显得孱弱而煞白。

“就算现在通知绵州都指挥所，等到指挥使钱宁钱大人，增援蜀南卫所时，也已经来不及了！安昌王估计已经打到益州府了！”

他说完，咳咳，捂嘴咳嗽了几声。

“殿下莫慌！”苏拱之朗声道，“便是合江卫所失守，还有内江卫所、叙永卫所，纳溪卫所在前面挡着，而且，黔地也有朝廷设置的永宁卫、普定卫、平越卫、安南卫、毕节卫等坐镇后方，就算安昌王发兵神速，他们一时反应不及，现在局势明朗，黔州宣慰司杨思远，都指挥使司张耀方，也可在后方形成包抄之势，断不会危及殿下安危！”

“只是”，苏拱之言毕，眼里闪过困惑之色，“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要搞明白安昌王好好的，为何会突然谋反？大靖如今一统四方，海内升平，他们此时谋逆，无异于自寻死路！”

苏拱之嘴唇紧闭，一双漆黑的眸子，清江水般澄澈，却分明带着几丝寒透骨髓的冰凉。

审视的目光，让座上的朱盛，忍不住避开视线，望着已经大白的窗外，眼里尽是忧虑。

“苏大人所言甚是！父王一直心系边疆安宁，如今，却发生这样的事情，孤本该带兵前往合江，平息叛乱，让父王安心！可惜，孤刚来蜀地，就感染了风发之物......咳咳”，他嘶哑的咳嗽声，断弦乱弹般，割得人耳朵疼。

盛从周站在堂下，冷声道，“殿下保重身体，既是需要查明安昌王叛乱原由，下官愿意带兵前往合江，一探究竟！”

朱盛似乎得到安慰般，投来感激的目光。

“盛指挥使愿意代劳，孤感激不尽，来日父王面前，孤定会为指挥使大人秉公执言，必然不会辱没大人今日辛苦！”

“殿下客气了，此乃臣分内之事！”他面部轮廓，分明犹如刀刻，那股子威压气场压来时，总让人看不清他的面目。

朱盛不敢与其直视，咳咳......咳咳......

盛从周和苏拱之离开时，身后依然是不绝如缕的咳嗽声。

“盛大人，太子这毒......”苏拱之目光迟疑，动了动唇，终究忍下了想说的话。

盛从周却带着玩味的笑，“本座如今需要去合江平定叛乱，这个案子只能交给苏大人代为审理，相信苏大人秉公持正，定会还眉山百姓公道！”

“盛大人放心，苏某万死不辞！”

他忽然拱手行礼，态度诚恳而郑重，盛从周目光滞然片刻，便拱手回了个礼。

擡头时，见棠梨等在二堂仪门后，满脸焦灼。

“大人，太子怎么说？”

她自然而然，第一眼望向自己的目光，信任而依赖，那片刻凝滞的酸涩，很快散了去。

盛从周从怀里，掏出一枚象牙令牌递给她。

温声道，“我须得去一趟合江，查一查安昌王为何叛乱？”

他话还未说完，棠梨立刻接口，“我同大人一起去！”脸上都是激切之色。

一旁的苏拱之，便有些局促，想要自行离去。

只是，他们三人是一道向外走，他若提速离开，也显得于礼不合，只能目光瞥向别处，不去看二人一来一去，炽热的目光交流。

“此行凶险。阿梨留在这里，协助苏大人办案！”

盛从周若说没有动容，便是假的，若非苏大人也在旁边，他此刻就想捧着她的脸，任性索取一番。

棠梨并无察觉，耳里都是盛大人的‘此行凶险’，一颗自晨起吊起来，就未曾回落的心，此刻竟然隐隐有些作痛。

“那大人此行，领兵多少？”

“一千锦衣卫，我带走一半，另一半阿梨留着。方才给阿梨的令牌，可以号令各地卫所的锦衣卫，阿梨若是有需要，可凭此令牌自行调动，见此令牌如见指挥使本人！”

“大人，我不需要锦衣卫保护，我和苏大人在一起，很安全。”

盛从周方才柔润的眼睛，恍若进了一颗沙子，一时却不能剜出去，目光就冷了几分。

“这些锦衣卫，是留着保护苏大人的。”

苏拱之在一旁，眼皮跳了跳，没有多言。

棠梨再不能推拒，又听盛从周接着道，“季风做事稳妥，也留在你身边，我此行才放心！”

棠梨的心，似被什么重物死死揪住，可又说不出话，心里闷闷的。

只柔声道，“那我去给大人收拾些衣物。”

盛从周出行，并没有别人帮忙收拾衣物的习惯，且他也没有什么要带的，只是，阿梨如此说，他便想到收拾行礼这种事情，一贯都是妻子为远行的夫君所做，嘴角便溢出来压不住的笑意。

“那就辛苦阿梨了！”

苏拱之只觉得，回去的这条路，似乎十分漫长，他怎么也走不到头。

终于回到前堂后，他拱手作别，逃一般退回自己的屋子。

不只他觉得这条路很长，盛从周也觉得如此。

刚走进角门里，棠梨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抵在墙上，柔软的腰身，被炽热的手掌擒住，那吻便铺天盖地袭来，她眼底涌上一片水雾，几乎要化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