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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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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江叔珩在正堂处理事务时,林幼蝉就在外院,等着后头坐马车的小竹跟海棠抵达。

那第一辆马车缓缓驶进了江府祖宅,而后是第二辆,第三辆……

林幼蝉看着最后那辆乌木马车也停了下来,那程四郎撩开帘子便跳了下来,兴奋地四处张望,显然是激动得很,不免撇了撇嘴。

是了,这程四郎也要寄居他们江府一段时日。

“蝉大夫!”

“大娘子!”

从马车上先后下来的小竹跟海棠,一个拿着她的药箱,一个抱着她的行囊,都冲她走了过来,“咱们这就到侯爷家的祖宅了?”

“管事可有安置大娘子住哪个院子?”

“有,有,奴婢便是赶在侯爷跟大娘子来之前,已经拾掇出来安置的院落了。”恰从正堂出来的江二管事赶紧道,而后喊:“严三家的,还不快过来见过大娘子!”

“哎!”一位穿着素雅的妇人赶紧小步疾跑了过来,冲林幼蝉躬身行礼:“奴婢见过大娘子。”

“她便是打理后院的管事,也是祖宅子里严大管事的媳妇,因为严大管事在家里头行三,都叫她严三家的。”江二管事给林幼蝉解释了一番,“日后大娘子若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严三家的便是了。”

“对对,大娘子您有什么差使,尽管吩咐奴婢就是了。”严三家的连连点头。

“那先带我们去院子里头安置了再说吧!”

“哎,好!”

严三家的正要带他们穿过外院进二门,便听得一声哭嚎,而后比修葺屋子更嘈杂的呼天抢地声从内院传了出来,吓了林幼蝉一跳。

“爹,我是您儿子啊,爹,您怎么不帮我去帮外人啊?”

被两个护卫一边拉一把往院子外头撵的,正是江万里的长子江陵,江万里跟在后头,看着儿子被强行拽走,走一步,哭一步。

她身边是江陵的闺女,搀扶着母亲,亦在低低哀求:“阿娘,阿娘,大哥日后再也不敢了,您去劝劝公爹,不要赶他走啊!”

江万里的娘子也就是江七婶捶着心口,却是摇头不语,默默流泪。

“阿爹,阿娘!你们不能不管我啊,你们……”江陵死死抵抗着不想往外走,忽而见着进得府来的林幼蝉等人,惊疑的当儿,便被护卫整个人拎了起来,快步往外头提了出去。

“爹啊,娘啊!你们这是要送我去死啊!”

林幼蝉听着外头传进来的斯喊,不解。

江二管事亦没避着她,这事侯爷是发话了,得让江府里里外外,甚至是外头平原县陵州等地的人都知晓的,好让外头清楚江陵日后就与江氏毫无干系了,所以将事情当众简略一提。

林幼蝉听明白了,点点头,后头那程四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来,也听了个明白,再瞧江万里夫妇时,眼带不屑。

江万里抹抹泪,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是,咱们家的大娘子?”

“没错,七叔,我便是阿爹认回来的闺女,您侄女,可以叫我蝉娘,蝉大夫亦可以。”林幼蝉利索地回答,瞥见程四郎也在,于是又介绍:“这是跟着我们一道来的程四公子。”

江万里于是看了一眼程四郎,被他的好颜色怔了怔,略微点头,才局促地跟林幼蝉道:“大,大侄女啊,你才归来一趟,就让你见笑了,你看,你跟咱们家江陵堂兄还没认识呢,他就惹你爹生气,被撵出去了,要是日后有机会,你在你爹跟前,帮你江陵堂兄说说好话……”

“七爷!”

“七叔!”

程四郎跟林幼蝉异口同声打断了江万里的话。

林幼蝉奇怪地回头去瞅程四郎,程四郎转过头去,假装看风景。

林幼蝉回头,看了看江万里,又看看后面搀扶着一起抹泪的七婶跟江小娘:“七叔,这好话不是不可以说,但也得看时候。”

“什么时候?”

“等二堂哥彻底戒赌了,等七叔跟二堂哥将江家败掉的家产赚回来,最主要的,能还回来我爹将这宅子赎回来的一万两银子,那个时候,我去跟阿爹说,认回江陵堂兄,也不是不可以。”

江万里的脸色登时渐渐铁青。

“可,可我儿在外头,他活不下去啊!”

“怎么可能活不下去呢,他是个堂堂郎君,我阿爹有没有打断他的手手脚脚才丢出去的,四肢健全,头脑清醒,在外头找到活计,干啥都能赚到钱银过活啊!”林幼蝉看这好不容易多了个亲人,却是个拎不清的,忍不住失望。

“二堂哥败掉了这么多钱银,我阿爹都没叫七叔你们家拿银子出来赔,还允你们住在这祖宅里头,够宽容大量的了,不然,子不教,父之过……”

江万里连连摆手,“大侄女说得是,说得是。”

不说别的,单说赎回祖宅的一万两银子,叫他们一家子上哪儿挣回来还给二弟,便是将他们一家发卖了做白工,一辈子也攒不够这个数。

后头听闻要还钱银的江七婶跟江小娘也脸色煞白,再不敢哭出声来。

“严三家的,劳烦你带我去我的院子去,走了一上晌的路,乏累得很呐!”

“哎,大娘子,这边请。”严三家的赶紧快走几步,到前头带路。

后头程四郎看着林幼蝉进了后院的园子,又瞥了回头去安慰一双母女的江万里,露出嫌弃的神色。

“四郎君,四郎君,咱们住哪儿?”给程四郎赶车的车夫带着大包小包的行囊也凑了上来,问着自家四郎君,眼睛瞅的却是江二管事。

江二管事还有什么不看不懂的,马上道,“给程四公子您安排院子也收拾好了,这边请。”

程四郎瞥了一眼正堂,跟着江二管事亦去安置了。

幸得江二管事跟江衡提前早一步回来安泉县整理修葺了祖宅一番,外头抓紧时间修整宅子的工匠今日完工后,清理好角角落落,又将前两日采办好的绿植花木给搬进来后,偌大的宅邸顷刻间恢复活力,变得清幽古雅。

林幼蝉住的园子一看便是翻整过的,因为从外院一直通过去的回廊两边,院里院外都是葱葱郁郁开得正茂的各种花植,厢房里头的亦已经清洗过,里头的屏风,帐子,烛台,宫灯等等,都是新置办的。

林幼蝉尤其喜欢的是园子里自己住的那间厢房,大大的一间,里间跟外间亦是用黄梨木屏风隔开的,但比京城里头晓云筑的厢房宽绰许多。

那床榻亦大得很,对着的轩窗抵地,打开便能对着园子里一片花景,与此炎热夏季来说,不亦凉快。

只是为防备蚊虫之计,轩窗上缘拉下了一层纱窗帘,外头之景看起来便朦胧了许多。

大大的屏风外头,则布置成了书房的样式,一边靠屏风这一处是坐榻,靠花窗那一边是卧榻,中间是书案,届时或书写或阅读,坐着或卧着,两相皆宜。

书案对面则是一排高高的橱架子:橱架子着,开放的几格放着书卷文墨。

拿起书卷随意看了一眼,便发现是与医术药材相关的文册,可见布置或吩咐布置下来的人,是知晓住进园子里来的人的身份跟喜好的。

橱架子外头连着的花门出来,便是待客或休憩之处,案几齐全,多宝阁上放着精心选来的摆件。

林幼蝉看了又看,表示对自己将来要住一年的这个地儿很满意。

小竹跟海棠自然是随她一道住进这个园子来的,海棠就住在住厢东面一个厢房里,至于小竹,因为十岁多,算是半大的少年郎了,故而住在距离主厢远一些的东侧厢里头。

因是药童嘛,住园子里来方便林幼蝉使唤。

之前海棠跟青梅收拢的行囊,有一部分是由先行出发的江衡与江二管事先抵达的,此时箱笼亦摆放在园子的西侧厢那里。

与海棠归置好带来的物件后,午膳的时间也到了。

去到正堂用膳时,林幼蝉便被正式引荐给了江万里一家子,以及祖宅以严大为首的管事。

当然,作为来江府做客的程四郎,亦在此介绍与了诸人。

坐席跟在京城侯府时相比,并没多大变化,江叔珩坐上席,林幼蝉与江衡一人一边,只是江衡旁边多了个程四郎,而后她这一头多了江万里,再次席便是江七婶,江小娘跟五岁江小郎。

八个人,恰恰好一围。

因是居丧,那吃食均是粗茶淡饭,虽然余夏有热,但因才将将行路过来,多少有些饥饿,林幼蝉亦没觉得滋味不好,津津有味吃了返回祖宅的第一顿素餐。

等用过膳后,江叔珩便要去墓园,一来彻底查清了冤屈,好上坟拜祭祖先阿爹,将此事禀告与九泉之下的他们,二来,丁忧用的是江仲珏的名义,如今他既已安然入葬,于情于理,做戏给外人看,亦是要去扫唁一番的。

“蝉娘,衡儿,一会儿你们俩跟我同去。”江叔珩看着江万里,“七弟……”

“都是一家人,你们去拜祭先祖,我们自然亦是要一道儿的。”江万里已经收拾好心情,起身跟江叔珩连忙道。

江叔珩扫了一眼江小娘跟江小郎,点点头。

“侯爷,我父亲少时便对江老翰林极为推崇,我亦对江老翰林文才仰慕,此次我难得来陵州一趟,可否也允我去悼念一番?”程四郎看看左侧,又看看右侧,马上跟江叔珩请求。

“哦,是么?”江叔珩眉头一蹙。

“晚辈断不敢在侯爷面前打诳语。”程四郎表态。

“既然如此,那便与我们一道去吧!”

得江叔珩应承,程四郎微微一喜,注意到林幼蝉跟江衡都齐齐朝自己看了过来,很快将那丝喜意按捺了下去。

于是,一行八人素衣以服,由奴婢们带上丧仪香烛,便共往县外山林里的江氏墓园去了。

说是墓园,其实是江氏先祖在此地买的两座大山。

江氏祖上雇来堪舆术士查看风水宝地而定的长眠之地,但凡江氏族人死去,便着人进山,择一良xue而葬。

如今江执——也便是十年前的江老翰林,被追封为安国公,其墓地已经按照公爵的例制重修了一遍。

林幼蝉还是第一次祭祖,一时有些紧张,跟在江叔珩跟江衡后头,当然,只要是看江衡怎么跪拜——她跟江衡同一辈么,丧礼规矩应该也应该相同,她便跟着江衡依样画葫芦。

同样紧张的还有程四郎,瞥见林幼蝉跟着江衡规规矩矩地行叩拜之礼,也默默学了去,等他走到江执坟前时,作为外姓之人,做出孙辈跪拜之礼。

察觉到异常的江叔珩跟江衡均诧异地瞥了他一眼,但见程四郎神色无虞,淡然从容,也便随了他去。

外姓郎君给自家阿爹做如此重的晚辈礼,江叔珩不觉得自家父亲受不起。

等拜祭后,烧起纸钱,江叔珩在自家阿爹坟碑前简略说了说近期京城又一次替江氏翻案的事,洒酒一杯,代为告慰。

待祭奠完毕,又分别给江氏在此案中冤死的其他族人坟前,逐一上香,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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