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旧人(1/2)
拜访旧人
告示贴出去以后整整三天都没有什么动静。
可等到了第四天,百姓们眼见着那不可一世的县尊大人连家都被抄了,一家老小哭着流落街头,无处可去。
人们这才相信了一二。
第一个鼓起勇气走近县衙大门的是个年近五十,鬓须皆白的老人家。
他站在县衙门口半天,朝里外打量多时才下定决心,一瘸一拐地进门。
不料衙内官差再不复往日盛气凌人的嘴脸,反而笑容满面,分外亲和地问他所为何来。
“我……”老人家犹豫片刻,豁出去道:“我要告申奉这狗官,强买强卖我的百亩良田,还往死里压价,我不肯,他就跟县上赌坊的人狼狈为奸,做局让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欠下巨额赌债!”
强买强卖,作为父母官,竟还与赌坊的人有勾结?
一旁充当耳目的小府兵一听就知道这绝对是自家老大等待多日的答案,连忙将那一众变了脸色的官差挤到一旁,客客气气地将老人家迎了进去,领到一早就准备妥当的书录员面前,将老人家所说,一字一句全都记录了下来。
完了以后,还问了老人家不少问题。
“虽说是强买强卖,那也该有契书,还有当初还债后消的欠条,这些都是证据,老人家可有一并带来?”
眼看着诸位差爷都是好声好气地在与他说话,问的也是难得的正经问题,老人家便知道,这回怕是真的见着曙光了,忙点头道:“都在,都有,只是放在了家中,小老儿这就回家去取。”
“老人家不着急,我与你同去。”
一旁的小府兵笑着说,顺道扶着老人家出门。
老人感动地泪眼婆娑。“好,好啊,老天爷总算是看见咱们小老百姓的苦日子了。”
“不是老天爷看见,是陛下看见了。”小府兵轻声回答:“不过,都说皇帝陛下是天子,老天爷的孩子,想来也是差不多的。”
“是,是这样。”老人家高兴地接口。
有这位珠玉在前,其他尚在观望中的人霎时间就坐不住了,县衙大门很快排起了长龙,都是受过申奉欺压,如今恨不得来给他坟头添一把土的百姓。
隐二原先找来的,能识字记账,替百姓记口供的十多个人都派上了用场,甚至还不够用。
他无奈之下,只能去信给钟离婉,请她派遣更多人手来帮忙,免得耽误正事。
半路上的钟离婉沉吟片刻,忽问隐一:“听说暗卫里,不曾达到要求,被淘汰的孩子,都被处置了?”
“考核严苛,若过不了,多半是丧命了。侥幸不死的,说明能力不足,若当时总舵正好缺人手,他们便能留下效力,或是做些杂活,或是负责教导下一批的孩子,若总舵不缺,便被被处理干净。”
隐一的回答冰冷无情。
钟离婉很快作出决定:“传我令,往后只要他们能活下来,能识文断字,一样可以送到我这里来。不过,不许断药。要是我记得不错,这些天刚好有一场考核吧?这次留下来的孩子,让他们送到隐二那去,搭把手。”
“是!”隐一面无表情地退离,至无人处,用暗卫之间特殊的通信方式将主子最新的命令送出。
无人看见,他冷漠而犀利的眼神忽然变得柔软,甚至惆怅。写信的双手,更是激动地微微发颤,必须写两个字,便握紧手腕,让自己冷静下来。
能遇到这样一位主子。
是他们不幸中的大幸。
……
清远县。
消息传至总舵到帮手抵达总是需要时日。
这些天来,府兵属里的账房先生们忙着统计这些年申奉贪污受贿的数额,因数额过小而成交量太过庞大,早已焦头烂额。
如此这般过了半月,一群不过十五岁的黑衣少年们终于姗姗来迟,隐二大喜,连忙给他们分配了差事。
人一多,众人总算是能喘一口气了。
又花了大约十天,申奉犯下的罪状终于被罗列出来,贪污数额也计算清楚,被编写成两本厚厚的账册。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钟离婉一行人悠哉悠哉地走了一天后,在与隐二分离的第三天正午,到了中南县的平头村。
望着眼前这山清水秀的小山村,钟离婉的眉头微微一挑。
虽然地处偏僻,但这里的村民住的都是气派又干净的青砖房,穿的衣裳也比当初黄石村的村民好上不少。
甚至连村里的路都被修得很宽阔又平坦,他们甚至不用下车步行,而是可以继续乘坐马车,来到村尾。
钟离婉坐在车上,掀开一面窗帘往外望去,沿途所遇的村民,与她四目相对时虽然会有些许局促,却会努力朝她露出一个微笑。
她也回了一笑。
心中却更加笃定,此处应当就是周文隐居之地没错了。
只有他才会费尽心思,搭桥铺路,让乡里都过上好日子。
果不其然,到了村尾,她看到一处修建得极为独特的小院。
没有高墙壁垒,四周只用了篱笆围了一圈,栽了花草与藤蔓,正值七月初,植被翠绿繁密,攀上了篱笆,间隙中点缀了各色小花,瞧着分外雅致。
行人也能一眼望见院中景象。
宽敞的院落中栽了一棵桃树,此时枝头挂满了娇艳欲滴的桃子。
树下立了架秋千,两边藤架也都缠了带花的藤蔓。
一旁还有两张躺椅与石桌,桌上摆着棋盘与茶具。
看来夫妻二人远离了金陵城,远离了权力争斗,日子过得很是诗意。
钟离婉在心中道。
一边浅笑着走上前,亲自叩了门。
过了片刻,一人高喊着“谁呀?”,将门打开,见到门外的钟离婉一行人,不由得一愣。
“你们找谁?”
来人是位年近四十的妇人,衣着朴素,见到他们时还有些局促。
钟离婉有礼地点点头,笑着问:“敢问周文周公子可是住在此处?”
“是这里。”妇人闻言,初时见着钟离婉的惊艳立即被警惕取代。
这样好年纪好颜色的姑娘上门来找男主人?
不对劲!
“你是谁呀?”
妇人的心思很浅,心里在想什么,脸上都一目了然。但钟离婉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好脾气地说:“我应当算是他的弟子。烦劳大娘去通报一声,就说故人来访,不知他当初那坛梅花酒,可还留着?”
妇人好奇地打量了她两眼,但见她举止大方,言行得体,身后又跟着仆从,不像个不正经的姑娘,这才稍稍放心,留下一句:“姑娘且等着,我这就去告知东家一声。”
便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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