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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第 3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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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先帝崩逝以后,公孙霖便急流勇退,自请离开了中枢。

于公孙霖而言,先帝是她的伯乐。

自古伯乐难有,没了先帝,她纵是才华盖世,在一众嗜权如命的男儿之间,也难再有用武之地。

不过她并不萎靡,离京之后,公孙霖立时加入了头批出洋越海的外贸商贾之中,带领着国朝的商队,以丝绸为引,在海外开疆扩土。

大周朝的经济得以在战乱后快速复苏,拉动江南织造产业的外贸商贾,功不可没。

公孙霖前半生的道是士,后半生的道是商,士农工商,一头一尾,天壤之别。她却不需身份转换,皆混得如鱼得水。

大抵在她心中,从头至尾的目标,都只是大周的复兴繁荣。

这等气度心胸,谁人闻之不动容,又不会感慨一句,谁说女子不如男呢?

公孙霖也成为了国朝第一位授旨亲封的女皇商,国朝因她的启蒙开拓,甚至还颁布了一道促进集市繁荣的新法,允女子从商。

现在长安的东西市得以百花齐放,繁华昌荣,这道法令功不可没。

上一世,兰殊将市井撰写的那些公孙娘传拜读过无数次,作为深闺妇人,她自愧不如,一壁期盼与公孙霖结交,一壁又唯恐见识浅薄,孤陋寡闻,便是见了这位自小倾慕的对象,也不敢上前攀谈。

秦陌见女儿家清眸含满钦慕,忍不住又同她多说了几句师姐的近况。

公孙霖前段日子回京的消息一出来,京中的几大宰辅及高门世家听闻她这趟会留京三年,统统恨不能把院里的千金送进她家里,拜她为师,公孙家的门槛都快被这帮求学的小姑娘踩烂了。

兰殊听来羡慕得不行,无比遗憾自己竟这么早就成了婚,都没有机会去求学了。

兰殊望着那遥遥远去的白马香车,忍不住叹息道:“要是真能听她讲一讲课,定然能学到很多东西吧。”

秦陌看出了她目光中深深的艳羡。

嫁了人的姑娘,作为深闺妇人,大多需要执掌中馈,孝顺公婆,相夫教子,基本没有闲余做其他的事。

崔兰殊算得一手好账,掌中馈于她绰绰有余,不怎么花时间;婆婆,宫里有大把人帮她伺候,用不着她;相夫教子,他压根不需要。

秦陌从来没想过要约束她什么,见少女这么羡慕,不禁心想。

其实,她年纪还这么小,也不是不能送她去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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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时分一过。秦陌再下场,两国队员一改上午的水火不容,打乱着分组,变成了队友合作起来。

乌罗岚与秦陌分作了同一组,几乎把场上杀了个片甲不留。

李干坐在高台之上,见乌罗岚巾帼不让须眉,忍不住开口赞赏。

赭禾薄露笑意道:“阿姐自小擅骑射,性子刚毅果决,祖父常说我们底下几个孙儿,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她呢。”

章肃长公主坐在了李干旁边,闻言笑道:“这样铿锵的姑娘,也不知以后哪个儿郎收得住了?”

赭禾叹息道:“自逻逻哥去世之后,阿姐便一门心思花在练武上。祖父自是想给阿姐在高句丽说门亲事的,可她却说,嫁人可以,但她一定要嫁给一个能帮她杀了颉利禄的勇士。说来惭愧,这话一出,我们高句丽那些王室儿郎,纷纷闻风生怯了。”

莫不说如今突厥势大,高句丽凭一己之力难以争锋,乌罗岚满腔报仇雪恨之心,又有几个男儿撑得住。

可乌罗岚明知前途艰险,经年不改初衷。

李干望着场下那一道犹如鸢尾花的飒爽英姿,眼底不由浮出一抹钦佩之色。

章肃长公主温言笑道:“倒真是个情深意重的姑娘。”

长公主这么说着,着意看了眼赭禾颔首的神色,发现他眼底流过的并不是认同,而是一种莫名的烦躁。

这世上,大抵没有哪个君王,会希望被另一个人压在头上。

兰殊绕在长公主膝下就座,无声凝望着台下乌罗岚与秦陌正对碰月仗庆贺进球,心里忍不住想,若说要嫁能杀颉利禄之人,那乌罗岚就应该嫁给秦陌。

日后,秦陌会亲手砍下颉利禄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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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梨园的喧嚣声落下,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夜宴搬回了太和殿内,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笙歌热闹之中。

永昌伯府的三姑娘与家中兄长同台献舞,赢得了满堂的喝彩之声。

兰殊看得津津有味,咬了一口糕点,扭头见秦陌执杯独饮,一脸兴致缺缺。

兰殊仰头瞭望向端华太妃的席面旁,不见卢尧辰的身影。

想来他是不见意中人,才感觉这宴席无趣?

“其实卢四哥哥以前也会跳舞,我曾陪他跳过嫦娥奔月,他跳的可好了。可惜后来他身子骨越来越差,就很少出现在宴席上了。”

入席的名单是兰殊帮着章肃长公主排定的,她说这话,明显是在同他解释卢尧辰因病才没有参席,并非她没有邀请他。

“你陪他跳过舞?”

秦陌执杯的手一顿,脑海里闪过梦境里她那一抹惊鸿舞姿。

少年不由擡起首,正好看见席面中心伴舞的儿郎,反手环住了女郎的腰,下一个动作,又换成女郎,勾上了儿郎的脖颈。

她也曾这般勾过别人的脖子?

秦陌朝着台上扬了下颌,语气没有什么温度,“这些动作你们都做过?”

台上两人正拉手飞旋,环腰抱腿,所有的接触,都是为了舞姿的美感。

兰殊噎了一下,连忙伸出两指,合并指向梁檐:“......我对卢四哥哥绝无半分妄念。”

您可不要乱掐醋。

少年冷嗤了声,也不知有没有信她,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他面容发沉,低下头,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他今儿个一天情绪貌似都不太好,兰殊自觉多说多错,也不再主动出声。

丝竹声阵阵悦耳,遮挡了席面上大部分的窃窃私语,兰殊见他空了杯,主动提壶为他斟酒。

她一引臂,云锦广袖的袖口自然而然滑落到了手肘处,秦陌的目光凝在了她手腕那一圈钳痕上,不经意将心中所想说出了声,“我也没有很用力吧。”

话音一圃,少年自己先愣了会,短促的沉默,他索性说开了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暴了你。”

兰殊将滑落的袖口拉回原位,遮挡住那状似惨烈的痕迹,解释道:“不怪世子爷,我自小肤质不好。”

肤质不好?

秦陌的视线落到了她莹润如玉的芙蓉面上,欺霜赛雪的肌肤,几乎是吹弹可破。

少年怔了会,不知想到什么,喉结微微一沉。他猛地垂下眼,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回去记得擦药。”

兰殊听话地点了点头,“嗯。”

又一杯酒下腹,秦陌略一张口,本还想问一问她上回化瘀的药膏用完了没有。

席上,丝竹声乍然停止,三姑娘与兄长头顶着薄汗,一同盈盈下跪,同君王叩拜谢恩。

李干和颜夸赞,恩赏无数,临了不忘侧首,同守卫在他身侧的傅廉问道:“朕此前一直听闻是你在同三姑娘练习,怎得你没上去?”

傅廉躬身作揖,唇畔轻勾,唇角的酒窝深陷,“说来叫陛下见笑,臣其实只是个滥竽充数的,现有教坊乐工亲自在此给三妹妹配乐,臣自然就不用献丑了。”

趁这回话的间档,傅廉忍不住偷眼看了下李干身旁的昌宁。

两人目光相触,昌宁的双眼宛若被灼了下,立即垂首,面色绯红起来。

傅廉见她红脸的模样娇憨可爱,亦有些赧然扫过脸庞,不由笑意更深。

却在这时,玉阶下的赭禾忽然也望了一眼昌宁,拱手向李干问道:“本王此前一直听闻大周的嫡长公主也会登台演出,却不知为何等了这许久,不见台上俏影呢?”

李干微微一笑,与昌宁对视了一眼,和颜道:“朕这妹妹素是调皮,说是要给朕跳舞祝贺,前些日子却不慎崴了脚,有心无了力,叫赭禾王见笑了。”

赭禾亦微笑着叹息,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本王原还想一睹公主风仪,好寻个由头表达倾慕之情。如今,只好就这么直接开口了。”

只见赭禾从列席上径直起身,走到席面中间,抱拳行礼,“赭禾倾慕昌宁公主已久,愿向大周俯首为臣,许增岁贡,只为与贵朝结姻亲之盟,求娶公主为妻!”

译官的话音一圃,兰殊吃着酥点,险些咬了下舌头。

兰殊猛地一擡头,只见昌宁杯中的酒盏掉落,第一眼,看向了陛下身边的傅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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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没有夜宴竞舞,争高斗艳一事,赭禾还是求娶了昌宁。

是她把政治想得太简单了。

竟以为只要昌宁不上台,不被赭禾看见,就能改变联姻的结局。

兰殊伏在了凤座旁,垂首游神了许久。

直到安嬷嬷将茶汤端了过来,她才回过神,主动为章肃长公主奉茶。

小儿媳兰殊平日除去日常请安,一直都在内院安分守己,从不打听朝政,甚少会主动到凤阁来侍奉她。

章肃长公主看出了兰殊对和亲一事的关切,念及她与昌宁私交甚笃,也没遣她退下。

诸臣廷议,均倾向于送公主和亲。

枢密院院正使乃长公主心腹,此时他焦头烂额,与章肃长公主奏明陛下不舍昌宁公主远嫁,派他等与高句丽使臣已在使馆斡旋了数日。

条件已经增至减免五成岁贡,只求择另一宗室女出嫁和亲。

对方却不肯让步,“既有嫡亲公主,为何要另择?”

院正使解释说昌宁公主尚未及笄,还不适宜婚配。对方拆解道:“公主不是今年秋日就及笄了吗?吾国准备大婚盛典也需要时间呢,等我们都准备好了,公主也到成婚年龄了,刚好出降。”

院正使还待开口应对,对方却面露不悦,一把打断了他,质疑大周联盟之心不诚,直言突厥那厢亦有意拉拢高句丽,不仅无须高句丽俯首称臣,许诺和亲的,更是颉利禄大可汗的幺女。

眼下他们不过求娶大周帝王的妹妹,反而遭到推拒,莫非是嫌高句丽国小势微,匹配不上?

枢密院正使汗流浃背道:“世子爷听他们最后竟拿突厥说事胁迫,险些在使馆同来使大打出手!”

秦陌亦不舍昌宁和亲,这些日子他一直留在枢密院与诸臣商议对策,已有好几日过家门而不入。

章肃长公主沉吟了许久,叹息道:“叫他忙别的去吧,这事别让他掺和了。”

此态,大抵是默许和亲了。

枢密院正使禀首告退,兰殊忍不住擡起双眸,看向高座上的长公主,“娘娘真的愿意让宁宁去和亲吗?”

章肃长公主看了她许久,垂下眼眸,“有些事情,不是我愿不愿意,就能决定的。”

便如当年送秦陌出塞。

她何尝不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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