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夜弥天（1/2）
大夜弥天
晨光透过纱帘照在凌乱的床边，褶皱连绵起伏，将两具身体包裹。
屋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与晨间鸟鸣相合。
床上人闻声缓缓睁开双眼，他看了看身边人在睡梦中仍然皱起的淡眉，起身下床，披上保暖的衣物，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院内，纪明秋背手而立，站在池塘边。
他听见门响，回身看向来者。
方归赈回望那道视线：“上仙。”
“天尊。”纪明秋道：“蓬莱传信，曜星入月。”
方归赈：“我知道。”
他走到纪明秋身边：“氿泗村的事如何了？”
纪明秋神情暗了些：“与您此前猜测一模一样。”
他顿了顿，问道：“您是怎么察觉到，那村子中真的有邪神？”
“那不是邪神。”方归赈道：“那日我触摸铜像，发觉铜像里有一道鬼气，只是过于渺小，故而只有我这样将死的体弱之人，才能察觉一二。”
“原来如此。”纪明秋道：“您吩咐的五行之物，我已经放入山中各个阵位。”
方归赈点点头：“好。”
继而，他转头，看向纪明秋素来冷清的眉眼。
方归赈站在一片背光的晨芒中，轮廓极为明亮，眼中却一片灰暗。
他眸中带上一丝凝望，问道。
“上仙，你会帮我的，为了阿忆，对吧？”
纪明秋口中隐忍：“是。”
方归赈神情郑重，朝着纪明秋点点头：“那便好，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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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听奕醒来时，是阳光正好的早间新闻时间。
他许久没剪头发，发梢稍长，浸在日光中时，整个人看起来蓬蓬松松的。
方归赈帮季听奕穿好衣服，在身后一直圈着那人，陪那人刷牙、洗脸，最后把人送到花厅的餐桌边。
两人进屋时，纪明秋正在桌边，一边听着电视中的新闻播报，一边发工作邮件。
季听奕落座后，看向纪明秋，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纪明秋：“早上。”
季听奕：“你干嘛去了？彻夜不归的。”
纪明秋想了想，答道：“加班。”
季听奕感叹：“要说爱岗敬业，蓬莱除了您，真没有别人了。”
餐桌上摆满了丰富多彩的中式早餐，方归赈拿着碗问道：“要干贝粥还是甜豆浆？”
季听奕：“甜豆浆。”
说着，他捏起一只包子，慢悠悠送进嘴里。
随即，季听奕一边吃饭，一边给陈延安回昨夜的消息。
方归赈看似无意，随口问道：“氿泗村的事，陈延安是怎么说的？”
季听奕恰好发完短信，直接将手机递了出来。
对话框中，陈延安昨夜将氿泗村邪神祭祀的来龙去脉审问清楚，整理成一段文字，完整发了过来。
“王培才已经招认，他当年生意失败，受妖道蛊惑，得知了你昨日提及的敛财秘术。王培才在整个京安寻找多日，发现氿泗村中就有所需的木属之人，还有双数之多，当即便与当时的村长勾结，利用氿泗村多年传承的观音祭拜传统，篡改、伪造大量记事，又买通当时村中不少老人，即使有人质疑，也被王培才用其他方法压了下去，众口铄金之下，村中人信以为真，不光不声不吭交出了两个孩子，还隐瞒至今。”
陈延安的字里行间虽然简洁，可季听奕知道，那小老头在审讯时，估计要气死了。
“此事我已经提交到有关部门，虽然事件过去已久，但我一定会让王培才得到司法判决。另外，王培才说他当年只杀了一个男孩，另外一个女孩子，因父母超生瞒报，注册的出生日期是假的，实际八字并不是土属。他后来将那女孩扔回山里，让她自生自灭了。因生死未卜，我正在找，如果能找到的话，我再联系你。妖道将男孩的魂魄封入一座观音像中，顺水推舟，将观音像交给氿泗村一并朝拜。那铜像我暂时还没找到，应当在失踪的村长手里。”
方归赈看着手机中的文字，无奈道：“在人间，邪术素来难以完全杜绝，尤其是这种敛财邪术。”
季听奕昨晚心不在焉，此时一边吃东西，一边慢慢觉出一点不对。
他皱着眉，从方归赈手中拿回手机，又将陈延安的信息看了一遍。
信息的最后一句，让他莫名有点在意。
“那铜像我暂时还没找到，应当在失踪的村长手里。”
季听奕忽而看向心无旁骛、专心打字的纪明秋，问道：“上仙，咱俩之前进山时，在山外救了个老头，他是不是就抱了个观音铜像？”
纪明秋头也没擡：“嗯，怎么了？”
季听奕觉出点不对：“那不会就是氿泗村的现任村长吧？”
纪明秋手上停下，擡起头，沉默了两秒：“那人就在镇医院，你给陈延安发消息，让他去找来看看就知道了。”
“早知道就不救他了。”季听奕一边嘟囔，一边打字发消息
电视机持续播放着各地突发新闻，主播声音平稳，却透着一股浓重的担忧之情。
各地恶性事件数量再次急剧增加，抢劫、打架斗殴、恶意伤人屡屡不止。
不少村镇中，居民已经自发减少出行，生活基础用品价格上涨，民生失调。
整个东南山区本就连日暴雨，昨夜又突发地震，山洪现场触目惊心。好在当地各个村落撤离及时，除了经济损失，目前还没有伤亡报告。
长江和黄河水位暴涨，华中地区下游一带各湖泊几近满溢，临近的沿海地区也已经全部封锁。
三人看着电视中的新闻，知晓在星宿突变之后，山河终于濒临破碎。
整个华夏大地，仿佛在一夜之间，陷入风雨飘摇的绝境之中。
摄像机实时传回的画面中，在那些残破的断山与海岸边，黑雾已然淡淡而现。
方归赈神情淡漠，一边听着电视机里的新闻，一边给忙着打字的季听奕夹虾饺。
季听奕两颊鼓鼓，动作自然，张嘴接过方归赈夹来的虾饺，看起来甚是和谐。
就在这时，季听奕忽而神情一凝。
他静止片刻，看见另外两人与他一同停下。
他神识察觉到异样，下意识警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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