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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别逼我。”
“司马文善,你什么时候是这样油盐不进的人了,我们难道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无论是怨是恨,还不至于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荆白雀发起痴来,却是疯得悍然,她知道个中关节,很清楚示弱并不能博得他的心软,便持着刀,拿出更强劲的姿态,忽然闪身近前。
“君上!”风骑的骑士都骇了一跳,纷纷想抢身上前。
司马文善往人声脚步传来的方向擡眸,荆白雀跃马的动作一顿,只回头一眼,她抓向司马文善胳膊的手落空,司马文善余光自她要害上错过,手中长|枪如银龙吞云,一瞬挑落荆白雀颈部挂着的宝石项链。
卡擦——
饶是她身姿再矫健,也无法不为此失误跌落,一件死物,坏了可修,本是小事,可这裂痕出自他手,只叫人情冷落。
荆白雀猝然回头,泪光盈眶,难以置信。
“司马文善!”
司马文善嘴角的笑不知何时消失,眼底像盛着一汪寒潭黑水,不见光也不见底。
枪风再次扫来,荆白雀奋起挥刀,司马文善抡臂一记横甩,对准她的要害用力前刺,这些年他们朝夕相对,他对她的武功尤其清楚,这一招下去,她便无还手之机,不过荆白雀心性坚韧,绝非甘于束手之人,她会挡,会躲,只要她变招,自己便可立刻拉开距离,率众离开。
但他算尽人心,却没算到那热烈的心,如此一清冷似月的人儿,怎会如太阳爆发令人难以直视的光辉?
那一刀在半空弯了个折角的弧度,持刀的人却迎上锃亮的枪尖,面对剑谷谷主却拼命要胜三招的白雀,单杀天狼手,正面迎击西域第一高手的白雀,敢和魏王谈条件,敢在长安戏耍刘裕的白雀,居然在面对他时,放弃了抵抗。
她那么个聪明的人,却傻傻的,要赌他的心,司马文善满目怒意,心脏如被攫住,喘不过气,可他心知肚明,事已至此,若是回头则前功尽弃,可这一枪,真的要扎穿她的血肉吗?
耳畔风声扯紧,被抽离的三魂七魄重新归位,他感知到什么,并没有偏头去看,绷紧的大臂维持前刺的姿势,咬紧的牙缝里一点一点把含着的那口气松开。
“走!”
“来吧!”
荆白雀闭上眼睛,利刃的尖啸伴着寒风的鬼哭狼嚎,将她包裹,就在银光罩头之时,一只手扭住了她的左肩,一阵掌风扫过,荆白雀脚下一轻,腾空而起。
“晁先生。”
荆白雀睁开眼,晁晨没说什么,冲她笑了一下,钢筋一般支撑她的精神忽然就成了泥沙渣子,眼泪顿时决堤。
“在这里,这里!”刘义真领人杀过来,司马文善手里的银|枪半路掉头,他吹了声哨子,带着人趁势离去。
但他始终没有回头。
荆白雀失魂落魄捡起地上的项链,刘义真的手下已经追着司马文善离开的方向而去,他本人留了一步,正要说话,荆白雀却扭头,从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开。
等确定身后没人跟来,她才一把握住晁晨的小臂,整个人快被汗洇湿:“晁先生,为什么耽搁了那么久?”
她下午通过暗号确定碰头,但眼下已是日入后。
晁晨默了许久,才低声开口:“他们希望我回去。”
“他们?”荆白雀偏过头,火焰在那双清凉的眸子里跳跃,却像森然的鬼火,她胳膊上瞬间爬起一层鸡皮疙瘩,明明已有所感,却抵死不敢承认,只空洞无神地直视着他的脸,听着自己的回声在穷巷中越来越浅。
“以前的朋友,还有……拏云台曾经的属下。”
“回哪里去?”
晁晨扶住她的肩,长长叹了口气:“阿雀,你应该已经知道城里出事了吧,他们希望我能够回来接手拏云台和风骑。”
就在荆白雀跟着晁晨离开之际,司马文善召集仅有的人马,穿过诡异的建康城,一路畅通无阻,直奔台城建康宫而去。只有在确定两人各奔东西,不会再见面时,他才如释重负般将握长|枪的手松开,手心里全是涔涔的汗,和被用力掐出来的紫红色的口子。
月照宫门,他忍不住擡头,由衷叹息:
“宁峦山,未来很好吧,虽然你总跟我说,未来的世界冰冷无情,可你告诉我的东西,却是那么令人震撼,震撼到我无法想象,拥有这些技术和知识的人怎么会过不好。”
“她在这里受了那么多苦,也仍然放不下想要自由的心,她爱那个的世界,在那里,有重要的人在等她,所以我不仅要阻止你,我还要阻止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