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又起(2/2)
“少主,魔主……不要着急,云奴马上就来服侍您~”
女魔修的声音带着钩子,千娇百媚、千回百转的,可惜眼下唯一的听众只有房梁上的时樱。
江歧都快被轻薄了,她还有功夫想:声音太夹了,唱歌的时候已经会接不上气的。
说着,女魔修小心翼翼地拉开了江歧的衣领,动作轻柔得好像对待一朵娇花。
中了药的江歧躺在榻上,就像被鬼压床却醒不过来一样痛苦。
时樱忽然没了看乐子的兴致,一把扯下额前的隐身符咒,跃下房梁,白玉剑出鞘,直冲女魔修背心而去。
白玉剑似有灵气,见前任主人被欺辱,发出一阵铮鸣,时樱不想惊动通天阁守卫,从戒子囊中翻出两个阵法,一前一后丢出,大阵套小阵,这下就连分神期大佬也休想轻易发现这间厢房内发生了什么。
女魔修匆忙后退,从腰间抽出一根灵蛇般的软鞭应战。
时樱不愿伤害江歧的同族,没有释放高出对方一个大境界的威压,也不想轻易暴露音修身份,以剑应对。
离开魔境后,即便再忙碌,时樱也不曾放弃修炼剑术。
白玉剑在她的手中如臂使指,对方的鞭子进路诡谲,时樱将白玉剑舞出残影,防御得滴水不漏。
女魔修没能立刻察觉出对手的修为,误以为对方最多跟自己一样,也就是金丹中期上下的水准,一直以来得意的鞭术在对战时半点好处都捞不到,不由地小声骂了句:“可恶的剑修!”
时樱轻笑,“江歧也是剑修啊,他可不可恶?”
对手还有余力同自己调笑,女魔修简直气炸了,难道自己当真赢不过眼前的剑修?
她手腕灵活又不失力量,时樱能感知到女魔修舞动鞭子的速度和力度都有所提升,可惜这是后者驾驭不了的速度,灵蛇般的鞭子扭动得越猖狂,招数暴露出的漏洞就越大。
时樱一点点诱敌深入,她挥剑挡下即将击中侧腰的鞭子,那鞭子如活物般猛地抖动后撤,而后直扑时樱的面门。
房间里战斗的动静唤回了江歧的神志,不多,就一点。
他竭尽全力尝试睁开双眼、判明局势,落在眼里的却只有时樱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也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梦。
女魔修算准了时樱来不及回防,虽然这一击只留了平时的三分力,也足够劈开她的面具,刮花她的脸了。
时樱不避不闪,翻手将剑横在身前,左手食指弹击剑身,指甲盖传来的酥麻与剑身发出的铮鸣同时扩散。
只一个音节就将女魔修握鞭的虎口震得发麻,原本如同活物出击的鞭子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失去了活性,软趴趴地垂落到地上。
战局骤然翻转,时樱只消将白玉剑轻轻往前一送就能抵达女魔修的喉间。
但她没有这么做。
时樱左手执剑鞘,用力抽了女魔修的手腕,这一击她收了力,也把人抽得手臂麻痹握不住鞭子。
缴械之后,时樱从随身戒子囊里翻出口塞、专用绳索、阻灵丹,一套操作一气呵成,很快就将女魔修困成了一只失去战斗力的大肉粽。
药效开始发挥了,江歧感到浑身的血液像是沸腾、膨胀起来,衣物此刻成了自由的阻碍,他意识模糊地撕扯着衣领,断断续续地重复着某人的名字。
此刻正在房中的“某人”久违地感到一丝尴尬,她与女魔修对上了眼神,时樱念叨着“少儿不宜”,手刀落下,以修为压制下的大力出奇迹,击晕了女魔修。
时樱将“肉粽”丢出法阵外。
随后,苦恼地立在门边,看着床上的江歧如搁浅的鱼。
魔域的毒,药王谷出品的丹丸能解吗?
时樱从药盒里摸出一颗黑臭的丹丸,隔空弹进江歧的嘴里,也许是因为他神志不清,清心丸又太臭,江歧干呕一声,一侧脑袋,吐在了枕头边。
啊,就知道会这样,好浪费。
时樱咂了咂嘴。
身为音修,时樱也掌握让人从口药中恢复清醒的方法,只是不能保证效果。
时樱衡量了一下双方实力,就算江歧暴走,自己也能牵制住他。
便取出古琴在门边坐下,嘟囔着:“醒了可要结算我的演出费啊。”
清越的琴声如流水般铺开,清音裹挟着时樱水系的灵力混入江歧的灵脉,逐渐冷却其沸腾的血液、躁动的灵脉。
与此同时,通天阁顶。
灵食美酒、玉盘珍羞当前,三位朝天宗长老仍是一脸愁容,彼此之间相对无言。
二长老紧皱眉峰,猛灌两口烈酒壮胆,可他分神期的修为压根醉不了,问题溜到嘴边,又伴着酒咽了下去。
面对两位师兄,四长老更不敢说话,天塌下来到底还有比他“长得更高”的人挡着,自己最多也就被气急暴跳的大师兄骂两句。
话虽如此,他同样给自己灌酒,企图早点醉倒,不必理这摊麻烦事。
沉默良久,二长老的脸颊已泛起微红,他重重地放下玉杯,大长老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没出声。
“师兄,现下没有外人,您跟我交个底,师尊他老人家到底怎么了?”
大师兄“哼”了一声没有应答。
气氛凝滞了好一会儿,他意识到自己不辩解无异于坐实了隐瞒死讯的猜测,粗声粗气地说道:“师尊是修仙界第一修士,怎么可能轻易陨落?你们别是相信那个小杂种的胡言乱语了吧。”
朝天宗宗主当然不是第一修士,是朝天宗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
修仙界三大渡劫期大能:万剑山剑尊、万佛宗主持还有朝天宗宗主,前两者的状态可比三天两头需要回避养伤的宗主好太多了。
平素五位长老之间从不避讳这一点。
面对弟子,他们必须树立宗主的绝对权威;面对彼此还是坦诚的,毕竟师尊眼下确实需用天材地宝吊着。
眼下大长老说出的大话,颇有几分虚张作势的感觉,更让人怀疑朝天宗宗主的情况。
二长老已经听出了答案,他长长地吐出一口酒气,再擡起头,眼中一片灰败。
大长老见状,猛地一拍桌子,“你什么表情!是咒师尊陨落吗?”
二长老此刻不再惧怕大长老,觉得后者只剩一副虚架子,“这么多年,我尊你为兄长,但你的所作所为当真对得起朝天宗上下吗?”
大长老:“你什么意思?想把外门弟子还有狗杂种叛徒的事怪到我头上?”
四长老的修为差他们好一截,不敢掺和进两位师兄的争执,悄没声地挪到窗边。
惨白的月光透过薄云照射通天阁,窗外飞翘的屋檐像落了霜。
四长老忽而感到胸口发闷,紧接着眼前似有千万只恼人的蚊蝇飞过,密密麻麻的黑点爬满他的视野,两位师兄的争执像是从远处传来,断断续续地听不真切。
修士是不会醉酒的。
四长老的脑海闪过这个念头后,冷汗爬上他的前额,冰凉与后知后觉的疼痛在脖颈处一闪即逝。
视角错乱颠倒,最后定格在凳子腿和破碎的酒坛子上。
死寂。
争吵声戛然而止,大长老瞬间丢出能瞬间爆破的法器,小小一颗,跟义眼这么大,触及血肉瞬间爆炸,二长老趁此机会将地字上品法器放置在桌上,调动灵力为其充能。
大长老手里捏了第二颗瞬爆弹,爆弹喷发出的硝烟、热浪影响了两位长老的感知,加上养尊处优这么长时间,近百年没有与人实战的机会,面对生死搏命,两人的手中冒出了生疏的冷汗。
“幸亏得人提醒,这玩意威力真大!”
嚣张的声音出现,大长老循声将另一枚爆弹丢了过去。
没有落地的声音,也没有血肉迸溅的声音。
“哈哈哈,这么傻?居然还是分神前期修士?开玩笑的吧。”
不明身份的敌人发言令人恼火,二长老好歹知道不能被挑衅、要克制,大长老却跟个愣头青似地上了头,炼制的法器跟不要钱似地往声音来处丢。
二长老躲避着乱飞的法器,拂开差点落到地字法器上的爆弹,怒道:“能不能别这么冲动?”
大长老没有说话,爆弹引发的硝烟像一场毒雾,笼罩了通天阁顶的豪华包厢。
“师兄?大师兄?”
大长老没了声音,二长老的眼前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乌鸦群,他们扑棱棱地飞过,翅膀拍打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杂乱而诡异。
法器的充能断了,灵力被截断在灵脉的某一处,金刀破空而来,二长老下意识空手抵挡。
金属崩裂的声音叫人牙酸,二长老总算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
“咚”,又一样东西落到通天阁的地板上。
沉重地。
无法瞑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