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赃(1/2)
栽赃
清心的曲调确实管用,只是面对魔域药和蚩尤血脉,见效没有那么快。
窗外泛起鱼肚白,江歧恢复了神志。
他坐在榻上,出神地盯着时樱。
最后一个音落下,时樱擡头对上江歧的双眼,“总算回神了。”
江歧定定地看她,直到她收起古琴,站起身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垂下眼眸,声音沙哑道:“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吗?”
时樱愣了一下,见他委屈又无错的小表情,还以为他又回到了魔境大狗狗那样的神智状态。
“我完全清醒了,多亏有你。”
江歧像是看穿了时樱的紧张疑惑,连忙补充。
时樱放松下来,眉毛一撇苦笑道:“我自找的。”
江歧张了张嘴,回想起自己昨晚接到师父江邢的亲笔书信后的冲动,肩膀都耸拉下去,整个人看起来愧疚极了,“我……”
时樱坐到他身旁,用手肘顶了顶他的手臂,“我能理解,下次再遇到这样的陷阱,还是警惕些吧,昨晚你差点没了清白。”
听到这句话,一阵寒战窜上,江歧浑身颤抖了一下。
“是魔域的人想借阴阳交汇,彻底激活你的血脉。”
时樱说得隐晦,江歧还是红了脸。
“给你弹了一夜的清心曲,就算是朋友也得明算账,按照两个时辰算吧,回去记得把灵石结给我。”
时樱开着玩笑,从袖子里抽出传讯符。
江歧脸颊烧得滚烫,担心和后怕都是排在羞涩之后产生的情绪。
江邢叛逃后,万剑山一度陷入困境,江歧曾在心里发誓,绝不让养育自己的门派再次陷入窘境。
想到这里,他偷偷看了时樱一眼,却见她翻着传讯符,脸色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
江歧的声线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
时樱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没法冷静地转述,索性将传讯符丢给江歧,让他自己看。
江歧接过符纸,头一张是裴彦的。
——樱樱,你在哪儿?出事了!
——祖宗,求你回一下传讯!朝天宗三名长老遇害身亡了!
——在掩月山市通天阁。
——你去找江歧了?现在在哪儿?
最新消息在一刻钟前。
——跑!
时樱心如擂鼓,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
是她鲁莽了,找到江歧之后就应该把他尽快带回去的!
江歧一心剑术,最多分心学习儒修经典,哪里懂利益争斗里的弯弯绕绕。
传讯符上的寥寥数语没有引起江歧的足够警惕,他伸手拉了下时樱的衣角,安慰道:“同在通天阁也没什么,昨晚在通天阁的人这么多,总不能人人都有嫌疑吧?只要我们出去后解释清楚就好了。”
时樱回望江歧的目光带着同情。
怪不得被迫回到魔域,江歧江邢就算努力再多、奉献再多也不能力挽狂澜。
原来是太天真,低估了人性的贪婪与恶劣啊。
“怎么了?”
这绝不是松了口气的眼神,江歧望进那双时而狡黠、时而静如寒潭的眼睛,此刻里面盛满了消极的同情。
一瞬间,江歧好似明白了什么,他握紧时樱的手,“我带你走!”
时樱叹了口气,默默地从江歧手中抽出,“我们出去吧。”
江歧翻过空荡荡的掌心,时樱已走到房间门口,撤掉音障之后,门外的骚动清晰可闻。
“法器就位了吗?”
“如果他们动手就立刻!”
“眼下嫌疑还未判明……”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时樱直视江歧的双眼,她的眼中已没有迷惘,而是孤注一掷前平静的疯狂,“就听我的,先别动手。”
江歧迅速上前,与她并肩而立,心中暗下决定:若是门外人敢动手,他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护时樱周全。
时樱利落地洞穿两层阵法嵌套的阵眼,磅礴的恶意扑面而来。
高阶法器击发时几乎闪瞎双眼的光芒迅速笼罩了他们的视野,前后差分不足一息,江歧已持剑挡在时樱面前。
时樱一动未动,恶狠狠地拽了江歧一把,暗示他快把剑收起来,后者不敢不从,那一瞬,思绪千回百转,最终落到了殉情上。
金色的佛光穿透杀意先一步落到两人面前。
江歧下意识望向时樱,黑色的瞳仁古井无波。
“怎么回事!是谁!”
张不凡愤怒的声音响起,时樱听得懂,他不是因为有人击发了法器而愤怒,而是不清楚在场还有谁能释放出如此精纯的佛光,让甫一照面的阴谋化为乌有。
法器击发的能量先一步被消耗,佛光缓缓退去。
照面时还能说太过紧张,误触击发,佛光过去的时间里,双方已有足够冷静的时间,再行暗算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毕竟妙音门主和万剑山弟子江歧只是有嫌疑,而不是盖棺论定了。
时樱冷淡而平静,“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大阵仗?”
为首的张不凡脸上的表情邪恶又油腻,他搓了搓掌心,“两位在通天阁,还加护两层法阵是要做什么?”
时樱指了指江歧又指了指自己,“他听我弹琴。”
张不凡身后一名弟子怪腔怪调地重复道:“弹琴?”
时樱擡了擡下巴,表情平静又傲慢,“我倒不知道自己排面这么大,出个门还要这么多人把我迎回去。”
张不凡的语气令人不舒服,“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时樱扬起一侧眉毛,“我应该要知道什么?”
正在这时,闵石、周若水、裴彦等人的袖袋一烫,黑灰落入他们的掌心——是时樱把传讯符都销毁了。
张不凡无法从时樱脸上辨别出任何撒谎的痕迹,就将目光转向江歧,后者正不满他和掩月门弟子的语气,恶狠狠地瞪着他。
江歧的视线很冷、很凶,张不凡何曾在昔日“友人”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眼神,加上他修为高出自己一大截,眼神的压迫力令张不凡感到心虚惊惶。
掩月门长老站出来说:“昨夜,于通天阁顶宴饮的朝天宗三位长老遭遇刺杀陨落。”
时樱:“两个分神期,一个元婴后期,能杀掉这样的大能恐怕下手的人没那么好对付。”
跟来围堵抓人的不止有掩月门、朝天宗的,还有天工阁、药王谷等中立门派以及散修代表,大家能听懂时樱的意思——她和江歧两个元婴修士如何能对抗三位修为高于他们的长老?
他们所在的厢房里也没有第三个人的痕迹。
如此说来,这对有情人只是倒霉地约错了幽会的地点而已。
“这间厢房一直设了两层阵法,难道不是为了处理什么证据,不让外人发现和打扰?”
朝天宗弟子看得出张不凡也想都让眼前两人背黑锅,狐假虎威地嚷道。
时樱没有说话,翻了个白眼。
一位修仙世家的长老说道:“谁家幽会不上防御阵?是有被人打扰的癖好吗?”
张不凡不敢再给时樱辩驳的事件,立刻站出来,“大家都别堵在这里了,眼下时门主和江师兄的嫌疑尚未洗清,还请两位随我们回到掩月门配合调查。”
不等两位表态,张不凡身后两名弟子手上各拿一个银色的环走近。
周弱水刚一看清那两名弟子手上拿的东西,忍不住了,“这还没查清呢,就把他们当犯人看,掩月门倒是真不讲究。”
张不凡假笑,“这也是为了各位的安危着想,万一两位当真包藏祸心,与魔域勾结……若是觉得佩戴阻灵环有失尊严,也可以将两位带到阻灵的结界中暂且安置。”
时樱的目光扫过阻灵环,又在不经意间望向周弱水,后者笑了一下之后微微摇头。
“就这个吧,配合调查才能洗清嫌疑。”
时樱做出的决定,江歧不敢有异议,锁灵环被套上的一瞬间,周身源源不绝循环的力量突然消失了,仿佛灯火俱灭、黑暗降临。
锁灵环一上,实力远不及两人的张不凡放下了心,只要把他们往掩月门思过山牢一关,接下去的一切就都能顺利进行了。
一大群人乌泱泱地撕了传送符离开通天阁。
眼睛一闭一睁,掩月门思过谷悬挂在山壁上的监牢就在眼前,山间的风刮得时樱脸颊生疼。
张不凡想要将两人分开,却遭到江歧恐吓的眼神反对。
炼制天梯还需要江歧自愿奉上魔域的神器,他这人吃软不吃硬,若真得罪了,恐怕他毁了神器都不会交给自己。
张不凡有所顾虑,说道:“还未证据确凿,而且两人都戴了阻灵环,待一起就一起吧,不过,你们可得盯紧点。”
说完,就离开了寒风刺骨的山牢。
*
嫌疑人被运送到山牢,这场凶杀的戏码没有就此落幕,作为主角之一的张不凡将长老和散修代表聚集到掩月门的议事厅。
失去领头人的朝天宗弟子没有就此慌乱成一盘散沙,曾经控诉内门罪行的外门弟子“团结”在他们周围,之前在擂台上摔个屁股朝天的弟子好似一夜成长,作为发言代表,稳重地站在赵仁赵和两兄弟中间。
“嫌疑人已经抓回来了,应该将他们尽快交给朝天宗来处理!”
朝天宗弟子第一个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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