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1/2)
第61章
花车上的人见卫夏烟望来,眼中笑意更浓,男子悠悠起身,一纸折扇撑开,悠闲的扇了起来。
他动作儒雅,风姿翩翩,就连额上一道红色印记,都在零落花瓣的映衬下,更加突出些。那少年笑着收回视线,安靠在车内,目光淡漠的瞥过跟随的百姓们,最后那双狭长的眼,只落在手中折扇上。
少城主不知看到什么逗趣的东西,微微偏头,半束的发辫就垂落下来。
编制精细的发辫上坠着颗颗暖玉,暖玉的色泽与他所穿的衣衫一致,就连微微摇动折扇的那只手,腕部上圈着的丝带,也是一晃一晃灵动飘逸。
卫夏烟也不知她为何会看得到那么多细节,明明她和花车的距离尚远,而花车不断向前移动,她却只是停在远处。
可那少城主周身的暖玉,莹透的都快晃到她脸上了。
她忽然觉得,这不像是易容术。
虽然那首领的易容术炉火纯青,若不是一句“哥哥”暴露了身份,他们恐怕还要在等至少一日才会识破。
因为即便脸能伪装,但说话的习性和喜好,也是无法伪装的。
可那少城主却不同。
若说那伙人当真把景元白观察的如此细致,连景元白身上微小的特点也能学的到位,可那笑容,那动作,少年那洒脱无比的心性,也能学得吗?
若真能学得,那该是怎样的高手?!
卫夏烟彻底怔在原地,即便那花车已经远去,逐渐脱离了她的视线范围,可对方的一颦一笑,始终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景元白是少城主?
卫夏烟不断在心中问自己,又不断否定这一点。
便在她想从那惊惶中抽身出来时,手腕就被温凉的掌心攥住了。
“烟烟,回神。”
卫夏烟嗅到一丝清冽的薄荷味道,那味道自鼻端入,很快在血液中融开,卫夏烟便像是被扼住脖颈的濒死之人,猛地就呼吸畅通了。
她睁眼就发现自己正被景元白抓着手腕,景元白已经将她带到了角落里的桃树下,而袁鸿、金栾和银栾也在身边。
卫夏烟双目的空洞逐渐被情绪填满,许久,她喃喃一声:“刚刚我们……是走散了吗?”
金栾抹掉额头晶亮的汗珠,轻喘气息道:“是走散了的。”
刚刚他们确实没防备的被人潮冲散了,只是景元白并未离开卫夏烟身边,而是一直小心翼翼护在身后。
袁鸿让卫夏烟抓紧他的剑,一回头就看到了景元白。
袁鸿稍稍放心了些,正要带着两个小的去寻金栾和银栾,然后就发现卫夏烟看着花车方向一动不动,怎么叫都回不过神来。
景元白果断的抓紧卫夏烟,将她带离到树下,袁鸿则去寻金栾和银栾了。
卫夏烟听明白之后,却越想越不对。
那些百姓们能有多大力气,又不是城主府的守卫们t,怎会轻易就冲散了他们的队伍?
即便她没什么武功傍身,可身边四个男人,哪个都不是寻常之辈。
刚刚那一下,就像是百姓们提前准备好的,齐心协力想要打散他们的队伍一样。
卫夏烟来不及把这件事想通,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求证另外一事,也是她最关心的那件事。
“我刚刚是因为看到了少城主的脸,所以才走神。”
金栾听后,忙道:“少城主?你看到她了?她长得什么样?”
他们被冲散后,都忙着寻找彼此,还真没空去关心那个少城主了。
卫夏烟犹豫了下,转身看向一边的景元白,有些不确定道:“和景公子……一模一样。”
“啊??”
金栾吓了一跳,马上窜到景元白面前,“啧啧”道:“小景公子你藏得深啊,后台这么硬早说嘛,快点把地方志献出来,省的我们费力找啦!”
金栾笑嘻嘻,银栾立刻拍开他:“不看看什么时候,还开玩笑!”
金栾努努嘴,老实的站回兄长身边,不敢再胡说了。
卫夏烟看他们一眼,又问景元白:“我是不是中了什么迷魂香?所以才把少城主错认成了你?”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贴切的答案了。
景元白抿了下唇,目光朝已经看不见踪影的花车瞟了一眼,并未立刻回应。
银栾想到那个首领,也跟着道:“还是说那少城主用了易容术?但也不对劲啊,少城主不是女的么?再怎么易容,还能变成男人吗?”
卫夏烟也有点纠结:“可就算是易容,也太像了些吧……”
她垂眼看了看景元白手腕上的丝带,以及周身坠着的暖玉,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袁鸿始终安静的没发一言,他见景元白在思索,便耐心的等着。
不多时,景元白总算收回视线,少年兀自一笑,眼底竟是起了浓浓的兴趣。
“原来是百媚生。”
景元白笃定。
金栾眨眨眼,急切的追问起来:“什么百媚生?回眸一笑百媚生??你是想说那少城主长得美么???”
景元白摇了摇头,简短的给大家做了个科普:“百媚生是一种罕见的香,它的成分同见血封喉的兰香类似,只是配比上要更精细些,你们听过兰香么?”
金栾和银栾微微摇头,只有袁鸿的表情变了变。
袁鸿眼眸暗了下,“你的意思是,那个少城主给烟烟用了百媚生?”
银栾皱眉:“不该吧?她哪里来的下手机会?景公子一直和烟烟姑娘在一块的,而且那个什么兰香能够见血封喉,若真用了这个劳什子的百媚生,烟烟姑娘现在——”
景元白打断他的话:“那位少城主的百媚生不是给烟烟用的,而是给她自己。”
“百媚生虽成分同兰香类似,实则功效大不相同。曾有阵子,声乐场的男子女子们很钟爱此香。若是对自己用了百媚生,那么不论谁看到了他们,眼中出现的样子,皆是脑海中时时惦念之人。”
景元白说罢,便笑着看向卫夏烟。
这个笑容卫夏烟太过熟悉。
她不禁身形一怔,莫名想到昨晚那句“阴阳调和之术”。
银栾深思片刻,立刻道:“哦我懂了,那少城主鸡贼的给自己用了百媚生,所以景公子便没法察觉。”
景元白瞥了银栾一眼,目露不屑:“她是何人与我何干。”
他并非不能察觉,而是眼里本就没有那个什么少城主,他此行过来只为陪卫夏烟,视线没放在那少城主身上丁点,当然也懒得去管她用了什么香。
金栾下巴抵着剑柄憋了半天,一擡头也恍然大悟道:“那她可真是鸡贼,用了百媚生再出来巡城,岂不是谁人都无法识得她的真容?以为自己是神佛,还想要万生万相不成?”
银栾:“怪不得那群百姓都跟疯了似的,敢情都以为少城主是他们中意之人。”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边分析一边嫌弃,身边的卫夏烟却不动声色的低下了头。
那句“中意之人”听得有点烫耳朵。
若那百媚生如此厉害,她为什么会在那少城主的脸上看到景元白?
她并不中意景元白吧!
金栾、银栾难得画风一致,简直越聊越起劲。
可袁鸿却并未小看那位少城主,他挥手打断二人的闲言碎语,警醒一句:“如果对方懂易容术还懂香,那我们这一趟云都之行,便真没那么轻松了。”
袁鸿的话不无道理,金栾和银栾顿时反应了过来。
袁鸿见百姓们快要走光了,便低声道:“先去城主府救人再说。”话毕,他们一行人便加紧脚步,往城主府赶去。
卫夏烟想的没错,城主府的兵力大半都被少城主带走了,如今高台之下,只守了两名守卫。
城主府内鸦雀无声,一行人停下脚步并未急着进门。
金栾脑子里还惦记着那神奇的“百媚生”,便主动问景元白:“小景公子,你有那种香吗?可以给我点不?”他只是觉得那东西挺有趣的,反正对自身也没什么伤害,便想要讨些来备着以后用。
银栾知道他的心思,又怕他玩心太重会出事,就谨慎的补充了句:“景公子,敢问那百媚生的效用能维持多久?”
既然是香,总不可能永远有效。
景元白淡淡道:“最多半个时辰,而且也要看,遇上的是什么人。”
若是遇上懂香的的高手,这时效还会缩短些。
这句话他虽未言明,但大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见众人都看着他,景元白又道:“我不曾研制过那种腌臜物。”
金栾闻言小小失望了下,然后又嘻嘻笑起来:“这怎么能说是腌臜物呢,还是要看用在何处嘛。小景公子能不能劳累做一些来,我用银钱买一包,可行?”
卫夏烟想到这“百媚生”的效力,也赞同金栾的主意:“景公子,可以做些么?”
景元白起初还瞧不上金栾的提议,他也不缺银钱,可卫夏烟开口了……少年这才轻点下头:“两日后,拿给你们。”
既然答应会做,那便每人一份好了。
卫夏烟欣喜道:“我帮你。”
“好,那烟烟要帮我。”
景元白总算能从这个提议中,寻到了点乐趣。
这件事定下,袁鸿便开始安排大家的行走路线。那晚他们已经在府内稍稍走过一圈,所以大概能在脑内描绘出一副府内结构图来。
“偏殿附近还有几座宅子,就劳烦小景和烟烟去那处寻。”
袁鸿说完,金栾已经摩拳擦掌:“那我们呢?”
“我们分开行事,我去议事正殿,剩下的地方你和银栾各占几处吧。按常理,他们应当会把何炎、何烨关在牢房,但牢房具体在何处尚未可知,总之,大家精心着些,一个时辰后,还在这里汇合。”
原本,在不知幕后之人也懂香的情况下,景元白是可以带着大家大摇大摆进去的。
可现下,显然走房檐才是第一选择。
倒不是景元白没那个实力和对方斗,但他们此次过来的目的是救人,顺便找地方志的所在,能暗中行事自然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对于上房来说,几位武林高手自然不在话下,可卫夏烟……少女揪紧手指,觉得自己似乎会给大家拖后腿。
她的心思被精明的几人识破,景元白攥紧她手腕,低笑一声:“烟烟不是累赘,而是动力。”
若是没有卫夏烟,他根本没兴致来城主府。
金栾闻言也笑的欢快,“烟烟姐姐当然不是累赘啦,你脑筋转的快,关键时刻最能发挥作用呢!”
“无需妄自菲薄,烟烟很好。”
袁鸿说完,银栾也跟着重重点头。
卫夏烟突然觉得心有些暖,她回手抱住景元白,目光坚定:“请景公子带我上去,今日我们一定要找到何炎跟何烨!”
“好,大家各自警醒些,出发。”
袁鸿说罢,一跃身,上了高台一侧的廊檐。
待金栾和银栾也上去后,景元白便温润一笑,直接将卫夏烟抱了起来,“烟烟,抓紧我。”
少年身姿轻盈,将卫夏烟待上去后,便又放下来。二人轻手轻脚在廊檐上行动,没多久,就到了议事正殿。他们站在正殿上向下看,正殿前除了守卫,似乎就没有其他人了。
“那个城主好像也不在。”
卫夏烟压低声音。
他们很快和袁鸿三人在房顶相遇,毕竟分岔路是从正殿后开始的,卫夏烟朝他们点了下头,就和景元白往那日的偏殿处走。
城主府今日守卫果真松动,他们没有隐蔽身形,可下t方打瞌睡的守卫们也没任何一人注意到他们。
而另一侧的袁鸿、金栾和银栾也是如此。
袁鸿见正殿无人,便从房檐上跳了下来,他推门入内,又轻轻阖上。
空荡的大殿内,一眼便看得全貌,似乎没有可以藏书的地方。袁鸿迈步向前,脚踩在红毯之上,那日来时不曾细看,今日细细观瞧才知,这红毯竟像是新换过的。
好端端的为何要换了红毯?
他轻蹲下身,盯着红毯上的花纹瞧,而后便发现,这花纹与钟宅卫夏烟喜服上的一模一样,但纵观整体,也看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有点像花,还有点像草。
不过他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有一点可以得出,死在桃花林里的那名女子,确实出自城主府。
很快,袁鸿就有了第二个发现。
因为他太过认真的去看那花纹,便没注意正殿后门口进来的婢女。
那婢女端着木盆,木盆中盛着清水,粗布帕子还被握在手中,显然是过来收拾正殿的。
婢女与起身的袁鸿面面相觑,似是因太过惊异而一时间忘了叫出声来,袁鸿看到她也不见惊慌,只是站在原地擡了擡嘴角。
婢女不知他为何发笑,但也知正殿里混入了外来之人。
她正要高喊出声,袁鸿却一个跃步,身形极快的到了近前。
“得罪了。”
袁鸿轻轻开口,一个手刀便将婢女劈晕,那婢女眼睛上翻,手上无力,木盆脱手滑落,袁鸿擡脚抵住,将盆放在了地面上。
袁鸿在杀与不杀间思索片刻,最后从内衬摸出一颗药丸,塞进了昏迷的婢女口中。
他并非滥杀无辜之人,这药丸不会要命,却能让婢女陷入沉眠不醒。等到某日这人醒来,想必他们也已经早就离开了云都城。
袁鸿将婢女拖到角落隐蔽处,确定无人会发现,又处理了木盆,这才离开了正殿。
刚刚那婢女所穿衣衫与死在桃林中的女子一样,他们之前一直寻不到女尸的身份,现在看来,那女子也是这城主府的婢女。若不是和首领勾结在了一起,那便是听了城主或少城主的命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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