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 第六十六章(2/2)
此刻,卫慈不知道的是,庭院外漏花窗处,谢南州的步子戛然止住。
方才卫慈与谢老太太之间的寥寥几语,听起来没什么破绽,可似乎又蕴含一个惊人信息。
谢南州:“……”
他素来记忆力惊人,发生过的事,不可能会忘却。
难道……
那场朦胧的幻境,并非是梦?
谢南州很快就想到那日在长宁侯府饮了数杯酒,他从前不曾醉过,自是不知醉酒后会如何。
他从校场下来不久,才用了凉水冲澡,鬓角微湿,原本肃重清冷的面容,此刻,逐渐烧了起来,他倒是谨慎,当即用内力压制住了即将涨红的脸色。
堂堂家主,自是每时每刻,皆是冷沉如一座万年冰山。
谢南州顿了顿,敛了眸中异色,这才如若无事一般迈入庭院。
香樟树散发出的气息,让人神清气爽,谢南州一眼就看向卫慈,晨曦笼在美人身上,让她的清媚之态添了诸多温柔。
谢南州的喉结,无意识的吞咽了两下,唤道:“祖母。”
不知是不是心虚了,他今晨竟没有喊卫慈为“夫人”。
卫慈立刻目光躲闪。
昨晚听见谢南州与镇南王的谈话之后,卫慈更是坚定了“不坠红尘”的决心。
她这一世不能再被任何男子蛊惑了。
谢老太太快速瞄了几眼卫慈,又描向谢南州,不知这两位小年轻是否拧巴,反正,她夹在中间,已经颇为拧巴了。
“咳咳……老二来了啊,昨晚……睡得可好?”谢老太太不方便直接询问孙子孙媳的房中事,便旁敲侧击。
老人家的好奇心日渐强烈。
谢南州自知又惹了自己的小妻子生气,昨夜他也回去复盘了一下,但委实不能明白女子的心思。
谢南州看了一眼卫慈,这才回答了谢老太太:“祖母,我心中烦闷,睡得并不好。”
卫慈:“……”
蓦的,美人心慌了一下。
然而,下一刻,卫慈又试图安抚她自己。
谢南州心中烦闷,必是事关谢家的大事,肯定和她没有一丝丝的干系!
谢老太太却是仿佛听懂了孙子的言下之意。
她再度打量了卫慈的身段与脸蛋,这老二啊,还真是有定力,整日面对着这样一个大美人,他竟还能够纯良至此。
真不知是她教导的太好了?
还是从小就教歪了?
她长达数年都在教孙辈们忠军报国的那一套,却终究在几年前彻底清醒。在男女之事上,谢家儿郎素来很是内敛。
谢老太太淡淡一笑:“老二啊,你来得正好,帮着卫丫头去冰泉池子里捞几只甜瓜上来,卫丫头这阵子消瘦了,天热吃不下饭,多食些甜瓜也是好的。”
谢南州闻言,那双狭长幽眸仔细上下打量了卫慈。
他一直都知道卫慈的身段极好,当真是多一分显肉,可少一分又清瘦。
但他还是希望卫慈可以丰腴结实些,容貌还是其次,身子康健才是首要。
“夫人食不下饭?”谢南州颇为关切。
卫慈有心思,自是食不下。
可她并不希望得到谢南州的关心。
其实,从某种程度而言,她远离谢南州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飞蛾扑火的事,她这辈子是不会做了。
她就是那薄命飞蛾,上辈子,付恒是杀死她的那团火,这一世,谢南州或许也是。
所以,越是发现自己面对谢南州时,会忍不住心跳如鹿,卫慈便愈发回避。
这是她能想到的保护她自己的最佳方式。
卫慈目光望向了冰泉池子里的甜瓜,淡淡说道:“尚可。”
别、别再关注她了!
谢南州是做大事的人,岂能整日待在后宅?!
他这个乱臣贼子不着急,卫慈都开始替他着急了。
谢南州以为她盯着甜瓜看,是嘴馋了,这便迈开大长腿,走向了冰泉池子,男人腿长,腰身更是修韧,他挽了袖,轻易一个弯腰,大掌就准确无误的握住了一只熟透的甜瓜,随即轻易就直起了身子。
卫慈看得真切。
此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一幅好腰!
谢南州转过身来的瞬间,卫慈面颊涨红,立刻撇开视线。
卫慈内心震惊于自己的敏锐注意力。
她为何要这般在意谢南州的腰肢?!
难道是因着重活了一世,她的芯子早就不是什么纯良小姑娘,这才对美男子也有了浪/荡的想法?!
谢南州发现了卫慈的纠结小表情。
男人好看的薄唇溢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那双狭长幽眸此刻显得格外风流缱绻。他不茍言笑时,神色肃重,不近人情。可一旦笑起来,又是另外一个极端。
“夫人。”
谢南州唤了一声,将甜瓜递给了锦书,嗓音立刻肃重了几分:“速速切好,端来给夫人品尝。”
锦书立刻应下,只觉得这一幕莫名的甜蜜,一大清早就被姑爷和小姐喂了一口蜜糖似的感觉。
“是,姑爷!”
谢南州给了谢老太太一个眼神暗示。
谢老太太:“……”这个臭小子,还嫌她碍事了?
谢老太太自是不会杵在这里碍眼,遂道:“老身先回去换身道袍,年纪大了,还是道袍穿在身上舒服些。”
谢老太太找了个粗糙的借口,这便快步迈入屋子。
这般年纪,还能如此健步如飞的妇人,已是少见了。
不得不说,对祖母的识趣,谢南州颇为满意。
庭院草木葳蕤,院墙种了一簇簇的牡丹花,正开到靡荼。
谢南州很想弄清楚,他醉酒那日到底就有没有对卫慈如何……
这桩事很重要。
谢南州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子。
更不是随便的男子。
谢家儿郎,若是碰了一个女子,那是要终身负责的。
何况……
谢南州隐隐盼着已经发过了什么。
“夫人,你前天晚上没睡好……除却被猫狗惊扰了之外,可还发生了旁的事?
“不曾!”
男人话音刚落,卫慈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眼神明显慌乱了。
谢南州何许人也?
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可此事是他理亏在先,他若是在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之下,唐突了卫慈,那真是他的罪过了。
与此同时,谢南州又觉得颇为惋惜。
他……
竟然什么都没记住……
自然了,谢南州虽是内心戏丰富,可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风朗月,十足的君子模样。
他只笑笑,并不进一步逼问,道:“那便好,若是夫人被什么事烦了心神,大可告知为夫。”
卫慈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一擡眼,就对上了男人含笑的眸子。
那双漆黑的狭长凤眸,专注看人时,孤冷中竟还带着些许的含情脉脉。
卫慈:“……!”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谢南州又想到了昨晚,卫慈忽然愠怒离开,男人拧眉,似是怀疑到了什么。
“夫人,昨夜镇南王突然造访,为夫迫于无奈才让他入住侯府。不过,谢家祖宅占地极广,他被安置了西院那边,你若不愿意,也无需见他。”
谢南州一言至此,拧着眉心,又说:“卫家与镇南王之间,夫人可顺着心意选择,为夫不会干涉你。”
他给她极大的自由,和绝对的选择权。
但实际上,若是卫慈认镇南王为父亲,对谢家而言,将会是一桩大喜事。
可谢南州没有逼迫卫慈。
这下,卫慈更是无话可说了,她甚至没法当面对谢南州愠怒。
这人总能轻易挑起她的脾气,可又能轻易浇灭她的怒火。
甜瓜端了过来,谢南州亲手接过描金的小蝶,用竹签插了一块,递到卫慈唇边。
卫慈的脸轻轻一撇,避让开了。
“我自己可以。”
谢南州也依了她,却说:“夫人,你我之间……已经无须这般见外了。反正,都是自己人。”
卫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