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夜雨(一)(1/2)
潇湘夜雨(一)
此时,芮娘端着菜上桌,桌上的碗筷已被摆放得整整齐齐。
她看着刚从楼上下来的凌玉枝,随口问了句:“阿枝,你去哪了?”
“哦,有个客人掉了块玉佩,掂量着十分贵重,我去还给那人了。”
她的视线移向桌上几盘色香俱全的菜肴,中间一大碗火腿炖肘子酥烂肥糯,肉香四溢,香气钻入鼻中,腹中咕咕声响隐隐作祟。
她帮忙移了移周围的碗碟,待中间的小锅放平整,笑眯眯道:“这么香啊?”
“那可是,这肘子可是用我的秘制调料炖的。”芮娘悄悄凑近她们耳边,“待会儿我写张秘方给你们,你们下次做保管客人络绎不绝!”
江潇潇指着一桌子的佳肴,话语渐轻:“这一桌子得花不少银子罢?”
芮娘二话不说,直接夹了个大肘子到她们碗中,“哎呀,这算什么,快吃罢。”
“是我爽了你们的约,你们不多吃点,我今晚都别想睡着了。你们若遇到难处,来找我就行,我到底比你们早来,认识的人也比你们多。”
凌玉枝心中感激不尽,她没想到这个曾经只有几面之缘的姑娘会如此热心和善。
好像她来到这里,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都漂亮勇敢,且心存善念。
三人正吃吃笑笑,聊的欢畅,一位年纪不大的青衣女子端着几碟点心从侧边的雅间出来,她满脸尴尬之色,举着托盘茫然无措。
“青杏,你怎么了?”芮娘见她站在那处举目四望,便招手高喊。
她认得青杏,前几日刚来的丫头,据说家中父母卧病在床,为赚药钱便到酒楼茶馆四处打杂,她看这丫头孤身一人,便留了她在这里擦擦桌子,送送茶点。
青杏性子内敛,也不爱出声问人,此刻听到芮娘主动问及,便走到她身旁小声道:“宁姑娘,茗月阁是哪间?这是那间客人点的糕点,我方才走错了,被客人说了几句……”
说着说着,小姑娘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芮娘并未怪她,反而嘴角一弯,伸手指了指二楼最里侧的一间房,“在那里哦,下次记住了。”
青杏点点头,细声道谢,欲走向二楼。
“给我罢,我去。”芮娘跟凌玉枝她们点t头示意,随后起身接过青杏手中的托盘,对她道,“快去吃饭,你下午不是还要回趟家?”
青杏把托盘给她,眼中泛起丝丝模糊。
茗月阁内,曾松宜依旧不紧不慢地品着茶。
褚穆阳想起他口中的那句话,如冰棱般的眼神扫过桌边那块玉,眼底忽然起了一丝涌动的波澜。
曾松宜为何敢如此面不改色,真的只是虚张声势吗?
这么多年的明争暗斗,他的疑心早已如高炽的焰火般狂烈旺盛,那些阻拦在路途间的细小杂草,可能微不起眼,不值一提,但也可能肆意生长,最终堵住这遥遥去路。
无论如何,他绝不容许一丝杂质的存在。
“秦业。”
“大人。”
芮娘敲了几声门无人应,想着里面之人许是在谈论要事,未有动静可能是不喜人打扰。
来他们这谈生意的商户与显贵多半是这般,有时酒过三巡,敲门送点心都未有回应,
但客人点的糕点冷盘又不能作罢了,于是设计雅间之初,他们便在每个雅间外留了一扇半个门大的小窗。
敲门无人应时,便轻轻推开窗前的画帘,将菜肴放到窗前的桌上便可。
她把糕点稳稳当当放在桌前,欲拉上画帘离去时,无意间听见里面响起两声冰冷的话语。
那人声音阴沉:“方才那送玉的女子你可认得?”
另一人迟疑后道:“属下不认得,瞧那女子面生,从前并未见过。”
褚穆阳听罢,缄默片刻,他怕那女子若是真认出曾松宜,到时恐会招来麻烦。既是面生,那无非是些无名无权的庶民百姓,这样以来此事便好办多了。
“打探一下,抓住那人,寻个地方料理干净了。”
秦业拿起桌上透着深寒的刀鞘:“是。”
曾松宜坐在一旁神色微动,手指撚过温热的杯身,默不作声。
芮娘听到那两句话后,寒意顿生,双手止不住轻颤。
慌乱之下,手中的托盘差点哐当坠地,她握紧冰冷的指尖,即刻提着裙角三两步奔下楼。
凌玉枝见她面色慌张,满目凝重,问她:“芮娘,怎么了?”
“阿枝,快…快走。”芮娘慌张地握住她的手,声音急烈且低哑,“不知茗月阁那些是何人,他们要对你不利。”
凌玉枝如定住一般,脑海中却在飞快流转。
从那块刻着一个姓氏的玉佩,到房中那人冰冷凛冽的神色,无形之中,那丝刺骨的寒意又萦绕全身。
在这偌大的燕京城,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楼上房门已经被打开,秦业阴鸷的一双眼扫过她全身。
与那人只浅浅对视了一眼,凌玉枝便由心底打了个寒颤,周遭的喧嚣也顿时失声,仿佛全身沉浸在那股阴暗的寒凉中。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慌乱之感,甚至连手中碰倒了碗筷都浑然不觉。
茶水淅淅沥沥淌了一桌,沾湿了她的衣袖。
她极力把自己从慌乱中摘出,二话不说便拉起江潇潇,话语低沉得可怕,尾音都在颤抖:“谢谢你芮娘,我们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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