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中窥影（1/2）
玉中窥影
两人坐了一会儿,眼尖的前堂伙计看出她们是宁姑娘的旧识，想到宁姑娘表面是自家东家的表妹，实际上早晚是得称上一声夫人的。
于是也不敢怠慢凌玉枝她们,即刻给她们端上了一盘糕点,沏了一壶菊花茶。
“多谢了。”两人起身道谢。
她们看着几位服饰华贵的男人陆续被伙计引进楼上雅间，不禁连声喟叹，这酒楼的排场可真气派。
不多时，一抹湖蓝色的倩影从后堂隔间利落地出来。
芮娘解了围裙递给跑堂的丫头，正眉飞色舞地穿过人群，清亮的眼神在满座乌泱泱的人群中殷切搜寻。
“芮娘，这里呢！”
凌玉枝率先看见了她,与江潇潇一起站起身挥着手。
芮娘这下一眼便看见了她们,三个姑娘热切的挽着手，“阿枝潇潇,你们真来啦，我初次给你们送信你们举棋不定含糊我，怎么？还是后悔了罢？”
凌玉枝笑着凑过去耸了耸鼻尖:“后悔死了,肠子都悔青了。”
“好久不见，芮娘变得更漂亮了。”江潇潇弯着眉眼。
芮娘爽朗一笑,毫不避讳地自嘲:“不过是涂了几层胭脂,哪里有你好看？对了,你们给我寄来的板栗和藕粉可真好吃,你们早上吃了吗,没有的话我请你们吃。”
凌玉枝点头:“吃了吃了，你忙不忙,忙的话不用管我们的。”
“已经忙完了。”芮娘看她们站着累，索性自己拉着她们坐下来,“你们别看我在燕京，实则孤独得很，一个能说些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凌玉枝亲昵地冲她轻眨几下眼:“怎么没有，你表哥心里有你，如此关照你，且还有一手好本事。”
“哎呀，快莫要说了。”芮娘塞了块糕点给她，脸颊清晰可见地泛起了一抹红晕，“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懂这些，我都嫌死他了。”
“我只与你们谈得来，眼下你们来了，不如留在这里与我有个伴，我上次与你们说的是专挑的轻松的差事。”
江潇潇捂着嘴角一笑:“要赚老板娘的银子，哪里顾得了轻不轻松，再累也得干啊。”
“哼。”芮娘伸出手指虚点了她们俩的额间，“你们二人真是伶牙俐齿。”
三人就这段时日各自身边的轶事畅谈了许久，待清晨已过，已是旭日高升的晌午。
一位身着锦袍的男子神态自若地走了进来，这便是芮娘的表哥，珍味楼的东家姜卓青。
“东家回来了，宁姑娘的两个朋友来了。”
姜卓青神情一凝，面上显露出层层虚色。
“你愣在那做什么？”芮娘见他在门前，便高声喊道，“隔壁茶楼的王管事来找过你，估计又是提那劳什子购茶合资一事，王四那老货一肚子坏水，你去一趟直接回绝了他便是。”
姜卓青直直走到她们三人所在的桌前，和善地朝凌玉枝她们淡淡一笑:“二位姑娘。”
凌玉枝和江潇潇起身:“姜老板有礼。”
打了个照面后，姜卓青眼神飘忽，似乎有些不敢正视芮娘，话语声渐小:“芮娘，你能否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同你说。”
芮娘不知他今日缘何这般，起身告知后便拉着人去了屏风后。
片刻后，芮娘已是面色不悦，白皙的面容上起几缕因怒色而生的薄红，她不满地冲着身后的姜卓青道:“你办的这是什么事啊？我前日和昨日不过染了风寒未曾来酒楼，你怎的就把厨房的人手给找齐了？”
姜卓青见她生气，慌张的拉着他的手:“芮娘，对不起，我以为二位姑娘不来了，所以我才先找了一批人。绝不是趁你病着瞒着你，只是后厨这几日都忙不过来，我就想着早点找人手。”
“谁跟你说她们不来了？”芮娘性子急烈，话语依旧强势，“我都说了，厨房暂时由我顶着。如今我朋友来了，你让她们怎么办？”
姜卓青不敢言语，只能默默道歉安抚，他其实是心疼她一个人忙的团团转，以至于都累得病倒了。
凌玉枝与江潇潇似乎听到屏风后有争执声，凑近后将芮娘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恰巧芮娘迎面出来，见到她们之后，面色微微转圜了几分。
她都不知该如何同凌玉枝她们开口，她们是受她相邀千里迢迢来到燕京，如今她却连她们的落脚地都保证不了。
但姜卓青已然率先找到了人，谈好的人又不能背信弃义，这乃是生意场上的大忌。
凌玉枝其实早便听到了，她依旧淡淡地笑着，主动上前调和:“没关系芮娘，这是本就是我们做的不妥，是我们一直犹豫不决，未给你准信。但姜老板他也要做生意啊，缺人手就这样一直拖着等着，这偌大的酒楼该如何运作？”
江潇潇也道:“姜老板其实做的对，做生意嘛，要先解决眼前事。其实芮娘，你莫要自责了，燕京这般大，总有我们落脚之地。我们有段时日会一直在燕京，哪怕无缘在一个屋檐下，定也会来常常找你的。”
芮娘敛着眉，心头更是酸涩一阵，“但你们去何处啊……”
凌玉枝已经在心底默默打算了，“我们手上还有些银子，实在不行，就像我们在章州一样，租个小铺子，卖些点心饮子。先做一段时日瞧瞧，风向好就继续做，风向不好，只能回老家去喽，左右又饿不死人。”
凌玉枝其实也是说出来逗她玩的，毕竟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未想过回老家的事。
她们才刚来，连拼闯都还未曾开始，怎会轻易放弃。
这偌大的京城，车水马龙，若是能凭着自己走上那人流的高处，她这也算是在这个她一无所知的大晏朝，添上了她存在过的一笔痕迹了。
到这里之后，她才知道，人为何会向往高处，因为目之所及都是都是瑶台楼阙。
“那你们先不准走。”芮娘总算平复了一些起伏的心绪，拉这她们的手且强度强硬，“我说过了，等你来时，我要请你们吃顿好的。”
“好，那你快快做些好的来吃。”凌玉枝笑道。
现下午时了，她们早上没吃多少，确实腹中有些饥饿。
本不想再留下叨扰，但以芮娘的性子，她本就以为今日之事是自己的过失，若是再推脱回绝她，怕她会更心生自责。
朋友之间因这桩小事生分了可就不好了。
于是便点头应下。
芮娘亲自在小厨房下厨，凌玉枝她们想去帮忙都被她请了出来，只能悠闲地坐在前堂喝茶吃点心。
她们这桌刚好在二楼上楼处的左侧，坐在这还能看到门前来来往往的人。
门外一户人家正吹唢呐迎亲，炮仗开路，红灯笼高举，送亲队伍浩浩汤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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