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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尽弓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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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尽弓藏

见众人此等反应,褚华洋眸光一闪,克制住牙关的微颤,内心生出一丝有恃无恐。

难道竟被他猜对了?

他无官无职,凭着族上的荫蔽半生富贵闲散,自然对这些宫中辛秘无甚在意。

换句话说,不论谁当皇帝,只要褚钰和褚穆阳手中的权势尚在,褚家就一日不会倒。

他如今也只是想活命,从而抓住这根忽生而出的稻草。

暖阳和煦,殿中气息却宛如刺骨的冰棱,阴沉与凝重淌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都下去。”

褚钰眼神一凛,示意殿中服侍的宫女和太监全都下去。

“你知道什么?”待殿中只剩除褚家兄妹三人与万英以外,褚穆阳一双阴鸷的锐目紧盯着褚华洋,一开口,话语寒冷彻骨。

这一声震得褚华洋目光凝立,背脊一股冷意汹涌而上。

他呼吸急浅,喉结不自觉微动,嘴角却扯出一丝色厉内敛的深笑:“弟弟从不涉朝堂之事,又能知道些什么,不过是见了多年前宫中一位太医的后人。当年先帝病情急转直下,姐姐痛愤之下下旨处死了一批为先帝诊治的太医,不仅如此,连他们的家人也因牵扯进李家逆党被论斩。”

褚钰眼帘微低,长指狠狠陷入榻上的金丝褥垫上。

褚华洋还在继续道:“先前我的人去同州收利钱,路中被一乞丐冲撞,一问才知这人竟是当年王太医的私生子,就是当年被姐姐处死的那批庸医之一的王冕。”

褚华洋自认他从小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但当年这批太医被处死时父亲褚翃还在,他也从父亲口中听过这段往事。

如今又观褚钰兄妹的神色,看来先帝久病难愈一事当真与他们一家脱不了干系。

既然他们当初火急火燎处死那批太医,想必这些人肯定知道或参与过这桩图谋。

他并不知道王冕有什么私生子,只是人心中一旦起了疑虑就难以消除。

褚穆阳青筋一跳,双拳骤然绞紧。

当年那批人连同家中亲族早已被处理得干干净净,那王冕怎会突然冒出个私生子?

他沉思片刻后后,鼻腔微震,拂袖冷呵一声,“九弟莫非是学你那不成器的逆子看多了话本?王冕那些人废物一群,在御前为先帝诊治多年不见起色,这些庸医本就罪该万死。且当年宵云司在王冕等人家中搜出了为那李贼鸣冤的逆诗,这些朝廷反贼早被满门抄斩,那王冕又是哪里来的私生子?”

褚华洋竟沉着地对上他的眼神,生出了几分气势:“这我就不知了,就是不知他父亲王冕临死前可有对他交代什么后事。”

褚穆阳被他盯得神色忽闪,端起一盏新茶慢饮了一口,“此人在何处?王家一门贼子,怎能留此逆贼茍活于世。”

“此人自是还活着,只是先帝当年突然中风后便多年沉疴难起,陛下和长公主这些年想必也心有疑虑。”褚华洋掩着湿漉漉的掌心,极力使神情淡然,打算破釜沉舟一次,“他们若是找到此人,当年之事想必也能得以查清。”

“褚华洋,你这蠢货,你想做什么?!”

“兄长与姐姐既然这般无义,要弃我全府上下于不顾,不如我就将此人交给陛下……”

褚穆阳切齿痛恨道:“父亲一生荒诞,怪不得也生出你这么个蠢货来,你也不用在这跟我炎炎狂吠,你且试试,让我好生看看你这窝囊怂包敢不敢这样做!”

“我都大难临头了,事到如今我还有何不敢的?父亲死的早,连含饴弄孙的日子都没过上一日,大不了我们一家子就都早些下去陪陪他。我是不及兄长你的才能与学识,你一口一个蠢人,如今还不是要被我这个蠢的拿捏到慌作一团、气急败坏?”

“够了!”

褚钰高声打断二人的争执。

那王冕若真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褚华洋又一贯喜怒形于色,是个意气用事的愚蠢之人。

他若真把此人放给皇帝和长公主,到时若从那人口中问出些什么,那她这些年苦心经营的一切、这偌大的一族便将面临倾倒之势。

她轻叹一声,虚柔地按着额头,“九弟是糊涂了不成,你从未涉朝中之事,知道个什么深浅利害,我们这一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要真是犯了蠢做些自损之事,谁便万死莫赎。”

褚华洋听她话中之意是不打算袖手充耳了,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来,可无人知晓他冷汗湿透了一层里衣。

口舌不再剑拔弩张,殿中气氛便缓解了一些。

褚钰回想着褚华洋讲的百花楼一案的来龙去脉,平静且冷漠道:“派人即刻去泰和钱庄,务必要先大理寺一步擒住施定仁与他家中亲眷,且此人绝不能死。至于那个叫胡元丹的商户,另派人全城搜寻,无论是死是活,他的嘴定不能开。”

“多谢兄长与姐姐相救。”

褚华洋吐出一口气,拱手深深行了个礼。

褚穆阳双眼一眯,一丝杀机显露:“那个人在哪?”

“兄长莫急,此人自是被我安置了起来,等百花楼的风头一过,我自会亲自解决了此人。”褚华洋顿住走出殿外的脚步,言语切齿犀利,“兄长若想鸟尽弓藏,我便只能将此人直接押给陛下和长公主了。”

泰和钱庄

谢临意和温乐衍带着人赶来时,昔日门庭若市的钱庄大门紧闭,靠近门口,风中竟卷起一丝浓烈的血腥味,一股森寒之气弥漫而来。

谢临意眸中闪过一丝晦涩,猛然擡脚踹开门。

只见里面下至前堂,上至二楼,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尸身,血水淋漓淌散至满地。

“坏了谢霁,我们来晚了。”温乐衍狠皱一下眉,用手背掩了掩鼻尖。

皇帝特派了宵阳司协助三司查办此案,宵阳司指挥使霍昭紧跟其后,示意几位下属上前查看情况。

“世子,温侍郎,一楼到二楼共有尸身十具,皆是被利刃割断喉颈而死,凶手出手利落,刀法深厚,皆是一刀毙命。看穿着,死的这些人应全是泰和钱庄的伙计。”

他们刚查到泰和钱庄,钱庄里的人就莫名横死,这摆明了是褚家闻风而动了。

谢临意环顾四周,眉眼幽寒深沉,急促道:“霍指挥使,这些尸首中可有施定仁?”

霍昭带了几个从前见过施定仁的弟兄把这些尸首从头到尾辨认了几次,又把钱庄上下掘地三尺,也未找到施定仁的一丝踪迹。

施定仁手无缚鸡之力,既不在这些人中,说不定现下早已落入褚家人手中,又或是东窗事发闻风而逃。

谢临意满腔暗恨,一丝日光打在手中那把佩剑上,剑身难掩寒光锋芒。

“什么人,出来!”门前的官差一声大喝。

随后,门后一方不起眼的木柜便被几人上前打开。

柜门吱吱呀呀地开合,里面竟窝坐着一位只有七八岁的男童t,这孩子满脸泪痕,身躯颤个不停,一双手紧捂口鼻,模样惊恐万分。

见这一行人持剑佩刀,那男孩吓得如何也不敢出来。

打开门的那位大理寺官差想直接把人拉出来,却听见一声轻柔和煦之声,“且慢。”

温乐衍上前制止,将屋里那些堆叠的尸首挡在身前,微微躬下身子与那男童对视了片刻,见他情绪安定了不少,才道:“莫怕,出来罢,我们并非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男孩走出柜中,依旧大哭不止,手心里紧紧捏着一封信,乌黑的瞳仁茫然四顾,显得手足无措。

温乐衍注意到他手中之物,循循问道:“莫怕,方才是不是来了一批人?”

男童点点头,另一只手紧抓着他的锦袍一角。

温乐衍思绪渐清,方才那批人定是授褚家之意来此杀人灭口,而这幸存的孩童许是躲到这柜子中才逃过一劫。

“是谁告诉你躲到这里的?”

“是……是我爹。”男童哽咽道。

“那你爹可是被那些人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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