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1/2)
“......阿姊。”
“娘亲,你慢点,小心看着脚下。”
在知道有梁先生这号人物之后,梁卿玉没敢耽搁,简单收拾了一下,当下就在兰君钦的带领下,快马加鞭地来到了那梁先生栖身的小院。
梁卿玉赶了一天的路,下马的时候还有些踉踉跄跄的,好悬被兰君钦扶住,才没有摔倒。
“娘亲,你小心点。”兰君钦看着面色煞白煞白的梁卿玉,误以为对方是赶路赶的太累了,指尖扶着梁卿玉的手,低声道:
“梁先生就在此处,又不会跑,你何苦跑的这般着急。”
梁卿玉稳住身形,看了一眼小狗圆润又疑惑的眼睛,敷衍地摸了摸小狗脑袋:
“娘亲没事。”
他说:“我们进去吧。”
“好。”兰君钦应了一声:“刚下完雨,地还有些湿,我扶娘进去。”
正如兰君钦所说,刚下完雨的土地还有些泥泞,一踩下去便缓缓地渗出水,泥点弄脏了梁卿玉鹅黄色的裙摆,与此同时,空气中逐渐弥漫开浓郁的土腥味和似有若无的药香味。
院子里还晾着药材,味道有些清苦,屋檐下的水滴缓缓坠下,正好掉进在楼梯下方的小土洼里,碎成千万片,点点涟漪泛起,但不到几秒钟,那碎裂的水镜又缓缓缝合而上,看不出原本破碎的痕迹,清澈干净,清清楚楚地倒映出灰白的天空,还有兰君钦扶着梁卿玉走上台阶的声音。
“娘,那梁先生就在此处。”兰君钦松开梁卿玉的手,随即走到门前,敲了敲门,礼貌道:
“梁先生?梁先生在吗?”
梁卿玉纵使焦急,但也只能耐着心等着,抿着唇按捺情绪,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自己手里的帕子,已经被他捏的皱巴巴的。
他站在兰君钦的身后一步处,拧着眉,见兰君钦一连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出来开门,不免有些担忧:
“君钦。”
他看着兰君钦回过头来,和他对上视线,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道:
“你说那梁先生随他师父行医云游四方,这会子该不会又.........”
梁卿玉话音未落,兰君钦心里便骤然咯噔一下。
“不好!”兰君钦猛地转过身,一脚踹开房屋门,径直闯了进去。
屋内空空荡荡的,哪有什么梁先生。
兰君钦面色登时难看了起来。
他往里走了几步,不死心地再搜查了一番,确定这狭小的房屋里藏不下除了他和梁卿玉之外的人之后,只能反身往外走:
“娘,那人跑了。”
他一边说,眼角的余光无意间落在桌面的药碗上,忍不住一怔。
这药碗.......
不是当日那梁先生给兰君钦煮药时用到的药碗吗?
兰君钦伸出手,摸了摸那药碗,药碗地步还有干涸僵硬的棕色药渣痕迹,都没来得及清洗干净。
那人显然是在他和兰君也离开之后,便收拾东西离开了,甚至顾不上收拾那药碗。
可........为什么呢?
如果他是担心兰君也会再来打搅他才离开的,但兰君也当日已经骑马返京了,并且在走之前,明确表态不会再来打扰梁先生,那那个梁先生何必又因此匆忙地离开呢?
除非.......除非那梁先生是预料到了自己会带着梁卿玉来找他,所以提早离开了!
梁先生根本不是为了躲兰君也,而是为了躲自己!
思及此,兰君钦擡起头,和同样惊诧的梁卿玉对了一个实现,随即当机立断道:
“母亲,最近几天下了大雨,山路潮湿,泥泞难走,加上那梁先生似乎患有咳疾,而且身体不太好,我料向他应该走不了多远。我现在就起码追上去,顺着马蹄脚印,说不定能将它追回来。”
“也好。”梁卿玉闻言,也定了定神:
“这山路上一定还有未干的车辙的马蹄印,你快马加鞭追上去,一定能找回那梁先生。”
兰君钦点了点头,随即不再停留,起身上了马,扬起马鞭,疾驰而去。
梁卿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片刻后又返回了那小屋内。
他四下里走了一圈,仰头上下打量着这屋内的布置,片刻后又走到院内,看着院内晒着的药材架。
他裙摆已经被雨水和泥水溅的湿透,却顾不上回去找一身新衣服,而是打量着着院中的布置,片刻后忽然出了声:
“梁先生。”
他声音平静:“你还在这院中吧。”
风沙沙吹过,将药材架上的金银花垂落,干燥的金银花被泥水染湿,在微风中轻轻晃着花片,像是掉进了深而重的泥潭里,无法挣扎出绝境。
没有人说话。
梁卿玉盯着那朵金银花看了片刻,等了几秒钟,见无人回答,半晌缓缓走下台阶,站在院中,擡高了声音:
“梁先生,我听说您的恩师柳素郡活着的时候,无论求医者是贫是富,是贵是贱,都平等待之。我本以为她老人家仙去之后,你会继承她的遗志,却没想到你在对待真心求医的人时,竟然藏头露尾,不肯见人,并无柳夫人生前的风骨。”
梁卿玉眯起眼睛,“不知那柳夫人见爱徒如此,在黄泉之下,究竟会如何痛心疾首呢?”
梁卿玉话音刚落,似乎连风也安静了片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一刻钟,空气中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一声细微的咳嗽从梁卿玉的身后传来,接下来便是一阵摇曳的脚步声,
“梁夫人好口才。”
那青年的声音有些哑沉,显然是因为咳嗽太久,导致嗓子不复年轻的清亮,连说话的语气也懒懒沉沉的,有些有气无力:
“您怎么知道我未曾离开?”
“来的路上山路泥泞,想是下过几场大雨,而院子里的药材却都是干的。”梁卿玉听到人声,心道果然,随即回过身,对上那梁先生疲倦的表情,随即俯身抓了一把干燥的金银花道:
“若梁先生真的匆忙离开了,那那些药材定会被雨水打湿。可现下这些药材却是干燥的,说明梁先生一定在下雨的时候将其转移到了屋内,并且在雨停后又将其拿到院内晾晒。”
梁卿玉提起裙摆,拾阶而上,和梁先生对视,一字一句道:
“如此种种,都说明梁先生在这几天里,未曾离开过........既如此,又为何要让人假制马蹄印和车辙,做出你已经离开的模样?”
“因为我不想给你们治病,不行吗?”梁先生面露不耐,轻咳一声,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快走吧。”
“我都还未曾开口说我要找先生治病,先生为何如此笃定我就是来找先生求医问药的?”梁卿玉看他一眼。
梁先生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片刻后轻轻撇过头去:
“如若不然.......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是来替一个人求医。”梁卿玉端详着那梁先生因为咳嗽而有些发白的脸,只觉眼熟:
“不知先生可愿进京,为我认识的一位故人看一看一病?”
“不去。”梁先生猜都不用猜那个人故人是谁,心知肚明。
他缓步迈进屋中,坐在最里侧的塌上,生起炉子,将手放在炉子边缘取暖,时不时还咳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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