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哥哥现在在哪?”(1/2)
“那你哥哥现在在哪?”
对于兰君也来说,看见希望后的希望破灭,远比一开始就不知道梁先生这个人的存在的伤害来的大。
他之前还不知道兰鸢山贵为天下帝王,为何整日忧思郁结,今日才骤然醒悟明白,原来即便身份尊贵,也有无可奈何之事。
他是这天底下唯一的太子殿下,不也在兰鸢山的病情的时候,照样无能为力吗?
该做的都做了,可依旧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守护不住自己想要留下的东西。
这种绝望,比亲眼看见自己的亲人惨死还要痛苦一百倍,如同经年漫长的潮湿,冰冷如同雨丝一般,一点一点地钻入心脉、肺腑、血液,凝结成冰,夜半苏醒之时,只觉疼痛难耐,只恨不得死了才能得到解脱。
看见兰君也表情已经开始恍惚了,兰君钦心里一紧,知道兰君也受到打击,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这个名唤兰君也的人性格纯良,所言所行都算得上端方君子,就是比较死板,认定的事情如果做不成,就会钻牛角尖。
说好听点是执着,说难听点就是固执了。
兰君钦担心兰君也又会像当日打闹息心楼一样,做出什么傻事来,真想拉着兰君也离开。
却没想到,他还未伸出手,兰君也就深深看了那梁先生一眼,随即缓缓拱手,深深鞠了一躬:
“如此,是我叨扰了。”
他头抵着让人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再度擡起头时,已经换了一副波澜不惊的面孔:
“多谢先生的药。”
他顿了顿,放下作揖的手,低声道:
“只是家父现还在京中等我归家,我担心他等的心急,就不多留了。”
梁先生身姿一顿,随即咳嗽了一声,背过身去,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兰君也这才离开。
兰君钦大抵没料到兰君也竟然爽快就离开了梁先生的家,有些诧异,挑起眉头,视线落在梁先生的背影上,又转过头去,看着兰君也的侧脸,半晌,才慢半拍地跟着兰君也跨过门槛,走出了梁先生的小屋。
兰君也虽然受了伤,但走路的后背依旧挺得笔直,高高扎起的马尾发随风扬起,混着蓝白色的发带,像极了春日里盛开的君子兰,清秀典雅、气质脱俗,好像无论什么时候,无论遇到什么让他灰心丧气的画面,他都能保持最后的自尊和骄傲,绝对不在旁人面前露怯。
兰君钦晃了一下神,忍不住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父亲,才能培养出这般出类拔萃的风流人物?
他小跑几步,赶上兰君也,和兰君也并肩走着,片刻后状似不经意地转过头,打量着兰君也紧绷的下颌线,半晌,才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
“不再试试吗?”
“........”兰君也回过头,看了一眼兰君钦,抿了抿唇,随即摇了摇头:
“不试了。”
他说:“我有我的理由,可梁先生也有他的理由。”
“他既然答应了他的故人,此生此世永不进京,我便不能因我一己之私,让梁先生破了对故友的承诺。”
兰君钦:“.......可是你父亲尚且还在病着诶,一个承诺而已,破了就破了,有什么要紧?难道一个承诺,还比一个活人金贵?”
“你不是那位故人,也不是梁先生,更不知梁先生在那时那地的情境之下,为何要做出这个承诺。”兰君也解开系在树上的绳子,握在手上,顺手拍了拍还在吃草的马:
“也许这个承诺,不仅仅是那位故人和梁先生之间的事呢?也许这个承诺,还牵涉方方面面的人、方方面面的事,甚至可能还与这天下江山、苍生百姓有关。若非如此,梁先生为何有如此的本事,还要隐姓埋名、藏于山林之间?”
“他定有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因为我的一己之私,让他和他的那位故人再度陷入到为难之中呢?”
兰君钦:“.......”
说完这段话之后,兰君也摸了摸马头,随即咳嗽了一声,捂着胸口,平复了一下翻滚的内息,缓了一口气,跨上了马镫。
“既然无法请梁先生出山,我也得回京城了。”
兰君钦坐在马背上,牵着马缰绳,防止马乱跑,随即对着兰君也一拱手:
“虽然来宿州,没能亲眼见到柳素郡,但我却认识了你,此行也不算一无所获。”
他想了想,四处摸了摸,随即从脖子上摸出一把金色的项圈,将其翻出衣领。
金色的项圈底下挂着一把长命锁,锁正面上刻着玉兰花,花梗被一只鸢鸟衔着,锁的边缘还镶嵌着翡翠和猫睛宝石,锁下垂东珠九鎏,鎏各九珠,以蓝宝石为坠脚,而锁的背面则刻着“福寿万年”四个字,通体光华灿烂,在日光下金光耀耀,不难想象为兰君也绘制和打造这枚长命锁的人花了多大的心血。
“这是我一岁生辰的时候,我父皇......父亲为我打造的长命锁,我贴身戴了十五年,从未离身过。”
兰君也低头俯视着兰君钦,笑道:
“不过我总觉得与你有缘,加上你又帮了我这样一个大忙,故而我今日将长命锁赠你。来日你来京城,若想见我,便将这把长命锁交给东宫门前的侍卫,他自然会引你来见我。”
言罢,他拆下那把长命锁,将他递给了兰君钦。
兰君钦下意识接过,还未说一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兰君也就迫不及待地扬起马鞭,抽身离去了。
“.........”看着兰君也离开的背影,兰君钦掌心里捏着那把长命锁,原地愣了好一刻,才回过神来。
兰君钦不是没见过好东西,所以在兰君也拿出那把长命锁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这把长命锁是由技艺超绝工匠用天底下最珍贵的珠宝打造而成的,若非兰君也在家中不受宠,他绝对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拿出这样一把价值千金的长命锁给他。
正是因为兰君也拥有的不止那把长命锁,所以他才能如此爽快地把这把长命锁赠予旁人。
一想到自己从未感受过父爱,而现在却又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被父亲如此宠爱,兰君钦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并非是嫉妒,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羡慕。
虽然梁卿玉给兰君钦的爱不逊于任何一位母亲,但那种爱和父爱总归是不一样的。
兰君钦也并非是怨恨梁卿玉没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更多的只是一种遗憾罢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兰君钦捏着那把长命锁,无端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
他难得有些安静,晚间和梁卿玉吃饭的时候始终默不作声,这让了解他性格的梁卿玉不免有些奇怪。
“你怎么了?”梁卿玉往兰君钦的碗里夹了一块肉,疑惑道:
“一直不说话........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兰君钦摇了摇头,沉默地把那块肉吃了。
梁卿玉:“..........”
他从未见到过兰君钦这么老实的时候。
他不过只是去城外的布庄查了五天的账,怎么回来以后兰君钦就变的这样安静?
抱着这样的疑惑,梁卿玉吃完饭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用补衣服的借口,留在了兰君钦的房内,观察兰君钦的一举一动。
好在兰君钦除了安静点,其他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不仅饭量没变化,吃完饭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在院子里练了剑,然后洗了澡,回到房间。
梁卿玉一边给兰君钦补着衣服,一边看兰君钦甩湿发的动作,针尖戳进衣服里,却忽然间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梁卿玉动作一顿,下意识把兰君钦的衣服拎起来,摸索着抖了抖,半晌,忽然间一个金色式样的东西忽然从兰君钦的外袍里掉出来,发出一声脆响,随即落在了梁卿玉的脚边。
“?”梁卿玉有些疑惑,定眼看向那个东西,借着昏暗的烛火,弯腰将掉落脚边的东西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梁卿玉还未借着烛火打量清楚那枚东西,一旁啃苹果的兰君钦就发现了不对劲,忙丢下吃到一半的苹果,湿着手将东西抢了过来,嚷嚷道:
“娘,你干嘛乱动我东西!”
梁卿玉:“........”
他直起眼睛,放下手中的针线,不满道:
“你自己放在衣服里不小心掉出来的,若是不想让我看,你自己为何不放好!”
兰君钦:“..........”
他一时心急,此刻又被梁卿玉怼的哑口无言,半晌只能摸了摸鼻子,又坐回座位上啃苹果。
他鲜少有这般不自在的样子,唯有犯错的时候才会有这样心虚的表情,所谓知子莫若母,梁卿玉一看兰君钦这幅摸鼻子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梁卿玉缓缓拿起放在小几上的针线,一边缝补,一边用余光看着掌心紧紧捏着东西的兰君钦,半晌,状似无意道:
“你手里拿着什么?”
他说:“拿过来给娘看看。”
兰君钦登时警惕起来:“不要。”
“拿过来。”梁卿玉说:“你又想挨揍了是不是?”
兰君钦:“..........”
即便按照武力值来说,梁卿玉不可能打得过兰君钦,但天生的血脉压制还是让兰君钦蔫了脑袋,纠结地皱起眉头,半晌不情不愿地靠过去,朝梁卿玉伸出了手:
“喏。”
梁卿玉还没伸手去拿,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兰君钦就急着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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