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该死！”（1/2）
“梁氏该死！”
看着何黛略带惊恐的眼神,兰鸢山余光静静落在他身上，又迅速缩回，随即转过头,微笑着低头抚摸着梁卿玉的头发，低声道：
“去玩吧。”
他说：“没事的。”
“好。”梁卿玉一看到何黛就想起自己曾经犯过的蠢事,总归还有些不自在，兰鸢山一开口,他便听话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少主........”看着梁卿玉的背影,何黛欲言又止。
“放心吧,我不会对他动情的。”兰鸢山负手站着，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料峭的春寒风拂过他肩膀上的墨发，嗓音淡淡,透着难掩的冷：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些什么。”
他说：“倘若有一天，天下当真乱了,而梁朝公主为我兰氏妻妾，生下的孩子为我兰氏血脉,到那天，谁才是这天下之主,岂不是一目了然？”
何黛：“...........”
他大抵没有想到这一层,微微一愣,艰难地转过弯来之后，方大喜道：“少主英明！”
兰鸢山微微一笑,“别皱着脸了,若让梁卿玉看出破绽来便不好了。”
“是。”何黛道：“主子,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他说：“如今宫外兵马的一半皆为我所号令，巡防营的两万兵甲在你手中,一共七万人马。御林军和右将军手上的兵马也有七万之数，若是真要交起锋来，我们亦有一半胜算。”
兰鸢山沉吟片刻：“还不到时候。”
他说：“此时动手，四方节度使定会兴兵勤王，到时候各州兵马绝对不止七万之数，来势汹汹，无法抵挡。”
“主子，那我们该如何做？”
何黛问：“七十三年了........我从出生起，就看着曾爷爷他们为了复国大计殚精竭虑、呕心沥血。无数人为了复国前赴后继，死士不计其数，我闭眼只见梦中血迹斑斑，真想在活着的时候，能亲眼看见皇城里能重新挂上兰氏大周的旗帜，以告慰我大周兰氏复国者在天之灵。”
“会有那一天的。”兰鸢山听出了何黛语气里的焦虑，转过身看向何黛，低声道：
“但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不能急。”
“复国宛若下棋，越到决胜负的时候，就越是要沉得住气，否则满盘皆输，白白浪费了先行者的努力。”
兰鸢山闭了闭眼：“何黛，你信我吗？”
何黛忙道：“我自是信主子的。”
他说：“主子，你是我大周兰氏仅存的血脉正统.......只有跟随您，才有复国的希望啊。”
“.........”兰鸢山缓缓捏紧了手中的扇子。
指骨泛白。
其实，不需要何黛的提醒，他也知道他现在应该做什么。
他能和梁卿玉成亲，能利用他，但唯独........不能爱他。
因为，七十三年前，在大梁开国者梁武帝砍下兰氏周灵帝头颅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是仇人。
事到如今，兰鸢山只能庆幸梁卿玉是个男子，不会诞育他的子孙后代，否则，他倒还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融合了两个朝代血脉的孩子。
因为何黛的一句话，一直到了大婚当天，兰鸢山始终有些魂不守舍。
家仆将穿着喜服的兰鸢山扶上马，仰头看着兰鸢山，笑道：
“大人甚少穿这样鲜亮的颜色，很是好看呢。”
兰鸢山低头，入目是一片浓郁厚重的鲜红。
像血，又像是血里开出的红牡丹。
“.......走吧。”兰鸢山低头看了一会儿自己的衣袖，看着沿路围观的百姓，低低地说了一句：
“该去宫门口接公主了。”
梁卿玉是梁朝唯一的公主，结婚时的排场自然是不会小。
即便是还未过孝期丧期，婚礼的规格也十分隆重，拿着嫁妆的太监和宫娥排出几里地，装着金银钗饰和绸缎的红木箱很沉，压的擡礼的太监肩膀几乎要擡不起来。
梁卿玉第一次成亲，还有些紧张。
他听着耳边唢呐吹奏的声音，掌心紧张地握着一枚鲜红的苹果，好似握着什么定心丸一般。
狭小又窒息的轿子是全然陌生的环境，红的让人心头发黄，让梁卿玉只想快点逃离。
他从未有现在这般想见兰鸢山——迫切地想。
“碧云。”他缓声唤了一声：“快到了吗？”
“回公主，还在朱雀街呢。”
他身边的侍女碧云说完，忽又十分惊喜地唤道：
“我看到兰大人的马了！”
梁卿玉闻言，登时就想坐起来。
刚起身，忽又意识到自己还在轿内，只能耐着性子坐回去，左等右等不见兰鸢山来，便干脆掀起帘子，朝郊外望去。
然而，他刚掀起车帘，往外望去时，却不见兰鸢山，而是街边站着的百姓。
他们有些面黄肌瘦，毛发稀疏，穿着粗麻衣裳，脸上写着麻木。
等梁卿玉周围的宫人朝人群里发喜糖时，他们便一拥而上，像狼抢肉一般，蹲在地上抓着那些桂圆红枣和花生，甚至连壳也不剥，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
他们抢喜糖时，脸上并非是分享公主出嫁的喜悦，而是全然的类似于原始动物的进食，不难想象他们究竟饿了多久。
看着这些百姓过于粗莽的动作，梁卿玉愣了愣。
他久居道观，即便是远离皇城，但因着皇族的身份，也从不短了吃穿用度，更是因为常居山野，对民间的真实情况并不知晓。
这些人.......多久没吃饭了？
梁卿玉正愣神之间，忽闻耳边马声嘶鸣，紧接着，似乎有百姓闯进了公主送嫁的队伍中，开始争抢那些喜糖。
有人甚至趁乱稍走了几匹布帛，被侍卫发现，当即砍下了一双手。
不知谁说了一句“公主杀人了”，紧接着，原本热闹的朱雀街顿时乱了起来。
梁卿玉坐在花轿里，听着碧云惊慌地喊了一声“公主不要出来”，紧接着，一声惨叫便打断了她的话。
好像听到了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
梁卿玉不知道是否是幻听，但很快，轿子就被迫停了，刀剑交锋的声音真真切切地通过声音的震动传到梁卿玉的耳朵里。
......杀人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梁卿玉不知道好好的一场婚礼怎么会突然变成刺杀，紧接着，忽然有一个拿着砍刀的人掀开轿帘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劈手朝梁卿玉砍去。
梁卿玉没料到会有人闯进来杀他，看见破风朝他砍来的刀，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冷了，滞在原地，四肢僵硬。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面容狰狞，眉头上方的一颗硕大黑痣随着他抖动的肌肉而颤抖着。
“梁氏该死！”
话音刚落，那人便向前一步，恶狠狠地将刀砍在了梁卿玉身上。
情急之下，梁卿玉只能侧身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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