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 南地联盟 ◇(1/2)
89南地联盟◇
◎二合一◎
蒙正书院。
清风拂面,书声琅琅。
学室中,夫子手捧书卷,目光扫过下首端坐的每一位学子。
“无德而禄,殃也。何解?”
座下学子依次起身应答。
“选贤任能,德行有亏者,不堪入仕。”
“为官之人,品性为先,否则将殃及百姓。”
“有才无德,得享俸禄,百姓之祸;才德兼备,入朝为官,百姓之福。”
………
夫子抚着胡须,轻轻点头赞同道:
“君子品行高洁,入朝为官得享俸禄,依旧不忘修身,自然不会鱼肉百姓;
而无德之人,一朝得势,放任一己私欲,不仅祸害百姓,还是大行之患。
望诸位日后谨记在心。”
他希望自己教过的每一位学子,都能坚守本心,尽可能不被世俗名利所浸染。
“学生受教了。”众人不约而同起身执弟子礼。
“坐。”
“谢夫子。”
其他人都坐下来,只有一学子笔挺而立。
见夫子看过来,他缓缓开口:“夫子所言,学生谨记。然,我朝为官者,仅有才学德行远远不够。蛮夷屡屡来犯,如何以德服之?戎狄年年扰境,如何以言止戈?”
夫子扶额轻叹,看着杨致之的目光很是复杂。
碰上个爱较真又求知若渴的学子,让他又爱又恨。
“为官者崇德,为民请命,为君分忧。为君者治世,文成武就,安邦定国。”
“如此说来,从文习武一般无二,那为何文臣高武官一等?”杨致之疑惑了。
兄长常年驻守边关奋勇杀敌,最后还得向同品阶文臣低头。
这世道对武将太过不公了些,因此,族中说什么都要他科举入仕。
“文能治国理政,武为匹夫之勇,岂能相提并论?”另一男子轻嗤道。
学子议政乃是常事,但书院夫子能避则避,不大掺合。
见其他学子起身回话,李夫子干脆闭眼假寐,支起耳朵耐心听着学子你来我往。
杨致之目光如剑,直视于他:“赳赳武夫,王侯干城。以血肉之躯,护山河无恙,在你口中,竟成了匹夫之勇?可笑至极!”
“我……”被这锐气吓住,书生生起退意。
另一人见势,起身打着圆场:“无论文臣武将,皆是朝廷一员。既已论高下,何须再多言。”
“知而好问,然后能才。”支持杨致之的学子不乐意了。
李夫子默默点头,认同此言。
其他人也沉不住气了,纷纷发表自己的见解,你一言我一语,热闹极了。
……
山长恰巧路过,听到学室里闹哄哄的,冷脸呵斥:“尔等如此,与市井泼妇何异?”
李夫子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说话人竟是靳正文,惊愕不已。
曾经鼓励学子们畅说欲言的山长,怎么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他百思不得其解。
杨致之等学子惶恐不安。
被师长当众批判,他们这群人,往后如何在蒙正书院自处?还有机会入仕吗?
靳正文甩袖离去,毫不在意学子们心绪。
本就憋闷,发泄了一句,可算是畅快了些。
回到殿中,继续落笔写信,寄往诸州各处。
被训了一句的众学子,无心温书,颓然坐在原位。
与此同时,东陵书院。
“尤山长,虔州童试出了女童生,若府试又现女秀才,东陵书院不得招录女学子了吗?”打京都来的举人问。
他拗不过乐别驾,劝劝尤长瑥总行了吧?
“路夫子可知,东陵书院的八字训诫。”顺了顺胡须,尤长瑥温和一笑。
答案吐口而出:“笃学求知,有教无类。”
说完,路夫子一愣,自己多嘴搞这一出。“某明白了。”
尤长瑥笑容不改。
府衙。
薛漓把学子簿呈上,向贺笠汇报着八月院试一事。
从童生到秀才,还得再经由学政主持的院试,三年两次,一般定在八月。
“薛功曹想要本官如何做?”贺笠合上簿册,直接发问。
薛漓幽幽一叹:“女子科考,童生已经出格,再参加院试,成了秀才就瞒不住了。”现在正好是京都忙乱之际,无人顾及各州科考情况。
“现在可有女子报考?”贺笠问。
“无。”薛漓犹豫片刻后回道。
贺笠:“……”那还担心个什么劲?
八月,院试如期而至。
因学识不及,避世俗争议,无一女子报考。
本打算借此机会,劝劝乐尧的二人,只能悻悻作罢。
乐宅。
“阿芸,怎么没有女子报考此次院试?”他看了这次报考名录,里头却没见着一个女童生名字。
季芸柔声应道:“毕竟男女有别,院试聚于一室,难免遭人诟病;此外,女童生自觉学识多有不及,想要精心研读,以待来日。”
最初女学的设定,就没有往科考入仕这方面去想,而是在启智明理,识文知世。
女夫子们兼具才学德行,却少有参政议政之能。
由她们教出的学子,想要和郎君们争高下,实在是太难了。
“也好,厚积薄发,一鸣惊人。”他准备了说服府署众人的后手没用上,那就留待以后吧。
*
院试结果出,乐铭和乐韫晖榜上有名。
尤其是乐铭,虔州年纪最小的秀才公,府衙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与乐尧道贺。
乐氏一门三杰,前途不可限量!
众属官逮着机会就问:
究竟如何培养出此等少年郎?
乐家是不是有什么独门诀窍?
乐别驾,要不要来结一门亲事?
……
“铭儿和晖儿才多大年纪?结什么亲啊?”越说越离谱,他都快忍不住了,好想翻白眼。
“先定亲,到了年纪再办喜事,不就行了吗?”
除了乐尧,其他人都觉得很有道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不妥。”言简意赅,表示拒绝。
“才子佳人,有何不妥?”师斌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珠子。
他家小娘子,生得粉雕玉琢,要不是看乐家小子俊俏,他提都不会提一嘴。
“他们还小。”
众人:???
“咳咳!那乐报使年纪不小了吧?乐别驾可有打算?”退而求其次,柳钰文问。
“小山?”在大行朝,将近弱冠之龄还未娶妻,确实年岁不小了。“此事自有他爹娘安排。”
“嘁,谁不知道乐报使爹娘远在安南县,当然要您这位三叔帮着解决终生大事了。”
乐尧:“……诸位有何人选?”虽不想主动张罗,可也不能坐视不管。
和季芸帮着掌掌眼,也是可以的吧?
“下官夫人娘家兄长,次女今岁刚好及笄。”
“下官族中有一娘子,正好和乐报使年岁相仿。”
……
乐尧:小山这么抢手?
看着他们闹腾,贺笠方才想起,自己长女还未婚配。
回了后宅,见到戚氏,问起此事。
“夫君,柔儿的终身大事,自得您点头才行,妾身如何敢擅自做主。”妇人垂眸低语。
话是这么说,但她早就让娘家人帮着寻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了。
在脑海中搜索一阵,一时半会想不到除乐山之外的其他儿郎,贺笠脱口而出道。
“乐别驾子侄乐山如何?虽只是一童生,但现下掌虔州官报一事,颇有才干。”
戚氏咬着牙,强忍怒气。
一州州牧嫡女,配个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农家子?
掌官报而已,说到底和商贾没甚差别,给柔儿提鞋都不配!
逼着自己扯出一抹笑,戚氏掐着掌心说道:“妾身得好好看看才行。”
贺笠咧嘴一笑,心弦一松:“这是自然。”随即,习惯性揉了揉肩胛骨。
下一秒,没感觉到柔荑搭上肩颈,贺州牧有些懵。
回头一看,妇人正背对着自己在挑灯芯,提起的那只手好像不太稳当,烛火一颤一颤的。
在贺笠面前未吐露心声,但对着独女贺柔,戚氏就很直接表态了。
“柔儿,你爹竟然想把你许配给一个农家子!真是要把我气死才行。”
庶子带在身边,嫡女不管不顾,可真是个“慈父”,想起来依旧牙痒痒。
“农家子?”贺柔怔在当场,豆大的泪珠成串滴落。
戚氏瞧着心都碎了,那还顾得上生气,急忙安慰道。
“出身虽低,可也有童生功名,又负责着虔州官报,没听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还是乐别驾子侄,两个亲近的小辈都是秀才。”
说着说着,贺柔止住了泪。戚氏说话声也小了,怎么自己还夸上了?
听到是乐别驾子侄,贺柔眼皮一跳,视线不自觉地朝放着纸鸢的地方看去。
“娘,这事……女儿都听你们的。”若是一定要嫁,嫁给他,或许不错吧。
毕竟,乐别驾和季夫子举案齐眉,后宅没有小妇庶子庶女,府城谁家娘子不羡慕?
他的子侄乐山,也不曾传出不三不四的喜好,许是……
女子的双眸被泪洗涤后清透明亮,脸上又浮起一团细微红晕,整个人看起来如雨后初荷,研丽动人。
“柔儿,你是不是不舒服?”一直注意着她的情绪,戚氏明显感觉到变化。
“没有,只感觉屋里有些闷。”
……
乐家。
儿孙都出息了,乐父回乡祭祖的念头,愈发强烈。
来回少说半月,乐尧是没法陪同在侧的,一家老小出远门,他也不放心。
“爹,年底再回吧?”
乐父激动的心情大打折扣,嘴皮子抖了抖,又不好当众否了长子的话。
在一旁的乐山见势,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把人全须全尾的送回来。
乐父随即露出期待之色,乐尧无奈一笑:“小心赶路,早去早回。”
就这样,最后只有季芸母女二人陪着他。
一家三口在书房。
“爹爹,女童生都有了,是不是也可以有女医呢?”乐玉珠双手托着下巴问。
季芸灯下看书的眼一黑,刚要开口打断,只听清朗男声在室内响起:“当然。”
小娘子莞尔:“爹爹,我想当女医。”
听到这话,乐尧和季芸对望,生怕对方气坏了身子。
帮着瞒了这么久,终究还是小娘子自己抖落了个干净。
看着她调皮吐舌,季芸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虽然在小家伙抓周宴时,自己宽慰季芸提过,安安长大后,若要行医也是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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