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 诸王争霸 ◇（2/2）
下一步计划，得加快了。
崇州。
“庞州牧，听闻储君已定。”埋头苦干的功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庞序眯着的眼，嗖地睁开：“哦？打哪听来的？”
他收到的消息，是陛下立了密诏，可没说选的是哪一位殿下，不对，现在是王爷了。
单手撑着下巴，静静打量着自己的属官，只见他肯定地说：“一友人来信告知，庞州牧尽管放心，消息绝对可靠。”
“嗯，说吧。”一改慵懒姿态，坐得板板正正，一副很重视的模样。
功曹嘴角微微勾起，随即吐露答案。“信王殿下。”
庞序眸光一闪，竟然是他。
有意思了。
他这位功曹出自蒙正书院，自诩清正，少有阿谀奉承。
现在，和朝中那些只知溜须拍马的无能之辈，倒有几分相似了。
作为一州州牧，自然不会轻易让人看出自己所思所想，故露愁苦：“可惜了，本官与信王殿下素不相识。”
一离京都十数载，谁会接触还是毛头小子的皇子龙孙？
功曹谄媚一笑：“庞州牧勿忧，下官至交好友与信王殿下多有往来，只要他帮着美言几句，我们崇州肯定能入殿下的眼，届时……”
与此同时，庞序表现出期待之色。
*
信州西，镇南关。
两侧山峦叠嶂，造就天然关隘，拔地而建的城墙，犹如截断河流的巨石，抵挡了南越国一波又一波的侵袭，守护住大行朝南部安宁。
“报！”关中帅帐，一兵吏急匆匆掀帘而入。
“何事？”杨佑沉声问。
“杨都统，关外南蛮有异。”
“又是偷袭？”
“只来了一人，手举白旗，口呼要见将军。”兵吏答。
两军对垒，举白旗是止戈，进行谈判的意思。
可现在双方都未动一刀一箭，怎么就上赶着送上门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了解南越国打算后，他更糊涂了。
和其他都统商议过，决定去信请教信州府州牧——辛如升。
大行朝为防将领专兵，提高帝王对地方军队的控制权，边关将领一般是从诸位都统中临时任命，兵罢后恢复原都统品阶。
每位都统，辖一万兵马，互相牵制，不会一家独大。
杨佑乃是上次领军作战的将领，即便兵吏改称其都统，实则仍以他为尊。
府城。
“杨都统来信，南越国有意派使节来访，望他们奏禀□□。”辛如升的话，恍若惊雷，在府衙众人耳畔炸响。
砰！
兵曹大手猛地拍向座椅扶手。“这群南蛮子，肯定是想探听京都争储虚实，好趁火打劫！”
“绝对是了，一向不怀好意，时不时偷袭镇南关，怎么偏偏在这当口还派使节来访？”议曹冷笑出声。
“下官觉得很奇怪，为何京都消息，能如此迅速传到关外去？难道……”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
无论是在场的属官，还是朝中的人物，都是他开罪不起的。
辛如升蹙着眉，把下头属官的反应，一一记在心头。
事后派人前去告知杨佑，用“拖字决”应付着。
南蛮那边收到让他们等待的消息，只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恶意。
*
闵州。
“应州牧，云上茶庄东家求见。”把人带回府城的校尉，进入府署请示。
云上茶庄？京都的茶庄，来他闵州作甚？
“把人带进来。”闲来无事，就见见吧。
“草民参见应州牧。”跪在堂中的男子，看起来很是憨厚老实。
“起来吧。”
“谢应州牧。”
应桦没再说话，对方同样沉得住气，堂中安静了好一会，最终还是男子先开口。
“应州牧，草民此次前来，乃是与您商议闵州清风茶之事。”
“哦？愿闻其详。”他倒是要听听，到底有什么目的。
谈茶？呵，谁信？
“闵州清风茶，本是唯一贡茶，现如今却屈居虔州饶月红之下，您不觉得不甚妥当吗？”云上茶庄东家忧心如捣道。
要不是饶月红，自家茶庄本该稳坐京都第一茶庄的称号，毕竟所售茶叶，皆出自贡茶清风产地，现如今却不及听茗茶庄。
庄桦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来者不善啊！
“确实不妥，云庄主可有何解？”
听到想听的话，男子顺着话茬往下说：“虔州饶月红不就仗着有良王撑腰吗？闵州清风茶同样可以。”
嘴上说的是茶，指代的确实一州权柄。
意思很明确，要闵州向朝中风头正盛的殿下投诚。
至于是哪位，庄桦已经猜出几分。
云庄主目不转睛盯着庄桦，就等着他表态。
“哪有这么容易？王爷哪里是本官高攀得上的？再说这清风茶，是唯一贡茶，还是唯二贡茶，与闵州无异。”虽然婉拒了对方的拉拢，可庄桦的心情却怎么都平复不下来。
天子密诏出，诸王争霸起。
一日不揭晓哪位殿下是储君，京都乃至诸州都不得安宁。
内忧外患，大行朝，真能扛得住吗？
他不知道，他也不敢想。
*
京都，后宫。
“意儿，陛下密诏可是选定……”贺蓉双手绞着丝帕，期待又不安地问。
“母妃，慎言！”宋元意出声打断，随后看向伺候的宫人：“都下去！”
“娘，在宫里祸从口出，您也不是不晓得，怎么还……”如此冒失。
之所以如此冒失，其实是盼着自己长子继位后，可以把幼女玲珑从契丹接回来。
看美妇人睫毛上挂着泪珠，宋元意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娘，明儿我带启儿进宫给您请安，好不好？”僵硬地转移话题，才没让场面更加失控。
想到能见到长孙了，贺蓉破涕而笑。
母子见个面下来一刻钟的功夫，宋元意觉得比应付陛下一个时辰还累。
*
“二弟，您这是？”看着送到手中的望星楼账簿，宋元志有一瞬间的呆愣。
“大哥，我觉得您应该需要它。”端王宋元德情真意切地说。
望星楼，京都第一酒楼。
日进斗金，没想到背后东家竟然是二弟。
看着上头记载的这几年流水，他的胸口砰砰作响。
人，他早就有了。
钱，现在也有了。
皇位，势在必得。
看着沉稳低调的信王殿下，变得意气风发，对自己表示器重。
宋元德面露欣喜，心头暗笑。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
他送出的，从来都是要加倍索取的。
康王府。
“夫人，你再去和岳丈说说。”宋元满抱着发妻周氏小声念着。
周菁菁耳根子软，可也体谅亲爹苦处：“可爹爹说，没那么多钱了。”
周菁菁，户部尚书周充独女。
周母生她时难产去世，打小被周父捧在掌心宠着。
及笄后嫁给四殿下，也就是现在的康王，同样被当成宝呵护着，虽然已经育有两子一女，可性子依旧单纯。
压根想不到，宠溺自己的户部尚书爹，为了枕边人，犯了多大的罪。
“菁儿，等我登基为帝，你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甜言蜜语随口就来，妇人哪里架得住这般哄。
于是，第二日又牵着一双儿女，抱着襁褓中的幼子，来到娘家求助。
……
得到满意结果后，周充把一家五口送上马车，站在门前，看了很久很久，直到仆从来唤，才回神进了书房。
捏着官印的手止不住颤抖，他们父女俩，或许见不到几次面了。
其他王爷同样没闲着，前朝后宫来回跑，能往自己阵营拉一个算一个。
朝中文臣，除了聂相一派，基本都站信王宋元志。
因边境四大关，武官一向划分为四股势力。
其中三方，因被允诺往后将第一时间运送钱粮，分别投入信王宋元志、端王宋元德、康王宋元满帐下。
后宫有子女的妃嫔，同样没闲着，可真是热闹极了。
官家宋钦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着这场闹剧般的夺嫡，只觉得病重折磨的身子都轻巧了几分。
放下折子，问起其它事：“意儿，你舅父所在虔州如何了？”
宋元意给他倒了杯热茶，苦笑道：“虔州末等州府，舅父日子清苦。”
想起每次给他捎来的虔州特产，宋元意觉得自己的说辞，着实为虔州和贺笠美化了不少。
“怎么还是末等州府，十数载都不曾改变？一州州牧清苦不太可能吧？”
一口饶月红茶下肚，整个人都舒坦了，脑子也活络起来。
宋元意轻叹一声，把这些年和虔州来往所获，抖落了个干净。
宋钦为之咋舌，好半晌不知如何是好。
“这倒是委屈他了，日后，诏他回京都吧。”
宋元意斟茶的手一抖，眼眸中闪过喜色，擡眼又如往常。“那臣替舅父，多谢陛下恩典。”假装没听出言外之意，他叩首谢恩。
宋钦：“……别动不动就跪。”
“陛下教训的是。”
此时，虔州送往京都的金银和人手，刚刚踏入锦州地界。
手头拮据的良王殿下，压根不知道自己即将有大把银钱支使。
此时的他，正伏在案前，拟寄给舅父的信件。
写好后封住，正欲差人送去。
突然想到若被其他人拦截，看到信中所言，母妃在后宫，自己和妻儿，恐怕都不会有太平日子过，还是谨慎为好。
下一秒，将信件递到烛火中。
看着它燃起黑烟，聚起火焰，最终化为一团灰烬，方才安心。
还是继续韬光养晦吧，总归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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