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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养病 我不在时,要照顾好自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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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清楚记得,上一回辞别,她在离亭严词拒绝了他,将那双绣鞋硬塞回去,落荒而逃。

袁为善在她对面坐下来,问她病情如何,又问她在宫中过得如何。

他说话时泰然自若,不见半分异样,好似见惯了她女装的模样,又好像先前种种不愉快从不存在。

“对了,陛下说,想为你再寻个射箭师父,他问我是否得闲。”

沈明语道:“你不如林妹妹,我可不要。”

袁为善笑道:“我在边关历练多时,如今昭昭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他笑起来,俊逸脸庞灿如骄阳,眉梢尽显骄傲。

沈明语笑,“你不是才任都督佥事,哪里得闲教我?况且我这些日子也不曾懈怠,兴许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呢。”

袁为善倏地站起身,恭敬地行礼,“那可得让臣开开眼界,领教领教公主殿下的箭术。”

沈明语被他逗笑,索性站起身来,搁下书卷,“那咱们现在比试比试?”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到了后院一处小小校场。

沈明语屏气凝神,搭箭拉弦。

“嗖”的一声,羽箭疾驰而去,稳稳射中箭靶红心。

袁为善抚掌笑道:“果然有长进。”

他伸手,接过沈明语手中长弓,眯起眼眸,挽弓射箭,一气呵成。

沈明语见箭靶上空无一物,正要笑话他,却听得“啪嗒”一声。

不远处,一只小山雀落在灌木丛上,羽箭正中鸟身。

看沈明语满眼惊愕,袁为善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做你的师父,绰绰有余吧?”

沈明语回过神来,无奈看他一眼,“我不需要师父。”

袁为善含笑问:“那你需要什么?”

沈明语怔愣不语,心底莫名涌起怅然。她想起,最初他答应教她箭术的时候,目光远没有如今这般沉稳。

到底是世事难料。

她忽然道:“阿善,多谢你以前对我那么好。”

袁为善眯着眸子,眺望不远处的梅林,眼底辨不出情绪。

他语气却依旧轻快,有几分懒懒的笑意,“我哪里对你好,你起初差点被我吓哭。你替我抄书,帮我写策论,陪我到处玩,还愿意听我喜怒哀乐……”

他轻声说:“是你对我好,我不知拿什么偿还。”

日光下,对面的少女肌肤胜雪,唇瓣饱满娇艳,清澈的眸子里有几分懵懂的呆滞。

他忍不住俯身,低下头来。

沈明语下意识后退,“别……”

袁为善却只是凑在她耳畔,悄声说:“会不会耍暗器?”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枚银针,递到她手里,“我教你啊,就是这样——”

他冷不防握住她的手,对准梅林角落,骤然出手,将银针迅速掷向角落。

沈明语被他唬了一跳。

下一刻,却见一道人影从角落里缓慢走出来。

是个身量清瘦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

他捂着胳膊,紧抿着唇,看向袁为善的眼神极不友善,古铜色的小脸上一片冷漠。

沈明语以为他是府中的下人,赶忙跑上前去,“抱歉,我朋友误伤了你,我先给你治伤吧!”

她说着,不由分说就要带人下去。

那人望向她时,眼神却蓦地软和下来,低低说:“没事,没血,疼,还好。”

他像是咿呀学语的孩童,说话不大连贯。

沈明语一愣。

她突然想起来这人是谁了,当时祖母去世,她在慈云山寺救了个少年,交给了樊启。

他怎会在这儿?

他不是个哑巴吗?

这时,她听见樊启从院外急匆匆进来,“殿下,还请移步说话。”

一行人回到前院花厅。

沈明语叫大夫给那少年取针治伤,见他一声不吭,眉心却蹙得甚紧,便知道银针上大抵是有毒的。

她恼得捶了下袁为善,“你给人赔礼道歉!”

袁为善耸了耸肩,“我不知那里有人啊……”

沈明语气堵,这厮怎的也越来越厚脸皮了?

她怒目而视,悄悄儿掐了他一把。

袁为善赶紧上前,诚恳说了声抱歉。

樊启蹙着眉头,声音隐有无奈,“袁小侯爷,您未免莽撞了,倘若伤着小王子,我等如何交代,那便成了两邦祸事……”

沈明语和袁为善皆是一愣。

原来,这少年竟然就是乌鞑王最小的儿子,失踪已久的小王子拓跋青!

乌鞑使节寻他多时,谁也没料到,最后竟在沈府的田庄上找到了做苦力活的小王子。

太过戏剧,沈明语心道,这样的巧合也能落在她头上。沈明语越发歉疚,要是今日他真出事,那可遭殃了。

她走到拓跋青身前,亲自替他包扎胳膊上的伤。

许是她身上香气熏人,许是年岁差距,拓跋青明显紧绷了脊背,抿着唇,摇了摇头。

沈明语笑道:“难道乌鞑也讲究男女有别吗?”

她再次郑重道歉,而后低头,小心翼翼替他包扎伤势。

袁为善冷眼睨着,满心不快。

身为大梁公主,为乌鞑小王子包扎,成何体统?可这事又是他惹出来的,他自知理亏,憋了一肚子气。

他哪知对方竟是这样的身份?

待收拾完毕,沈明语请求拓跋青,不要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少年虽比她小四岁,身量却并不矮,几乎与她持平。

他轻声说:“放心,你救我,不说。”

他黢黑的瞳仁里倒映着一抹杏黄,用仅会的大梁话,拼凑成了简单的一句话。

“我要回家了,今日来和你道别,谢谢你。”

他迟疑了片刻,最后低声说:“我会记得你。”

沈明语亲自送樊启和拓跋青出门。

袁为善冷笑,“乌鞑蛮子,不足为惧。”

沈明语不明所以,扭头问他,“你又胡言乱语什么?”

袁为善敛去眸中冷意,嗓音放软,“我过几日再来看你,可好?”

沈明语抿了抿唇,本想拒绝,却在对上那一双赤忱热烈的眼眸时,到底没能直接说出口。

眼下乌鞑和谈不过是一时之计,父皇有意重用袁为善,也是因心系边关安宁。

她不能与袁为善交恶。

“阿善,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很明白了吧?”她小心翼翼问。

袁为善眨了眨眼,慢条斯理地瞥了她一眼,“我又不是聋子,你还想说几次?”

他伸手,揉乱了她的鬓发,一如当年顽皮神态。

袁为善笑着反问:“还是说,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沈明语松了口气,他大抵是放弃了,能做朋友……也算好。

“那你下回过来,可以带上昭昭一起,我还挺想她的。”她面色松弛下来,眉眼扬起淡淡笑意。

袁为善勾着她乌发的手指一顿。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长发,慢悠悠移到了她耳垂旁。

脸颊上倏地传来男子粗粝指腹的触感,沈明语浑身僵硬,连忙就要躲开。

袁为善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指腹轻刮了刮她的脸,轻声道:“……我可真想顶替她。”

不等沈明语开口,他已经转身,迅速翻身上马,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而后疾驰离去。

徒留沈明语一人无奈懊恼。

下次再见面,她一定要明确告知他,请他务必要拒绝父皇的赐婚。

……

沈明语在府上养病了多日,却不见萧成钧过来探望。

她心生疑窦,但没有深思,只当他朝中事务繁忙。而且萧大爷亲自扶灵还乡,如今魏国公府也一堆事务等着萧成钧,他应当是分身无暇。

直至七日后,竹烟来到沈府,求见沈明语。

他面色沉重,双手奉上一封书信,低声道:“公主殿下,少爷命我将此信转交与您。”

沈明语愣着接过信,定定地看他。

这几日她眼皮直跳,心头不安,此刻那种不安仿佛凝成实质,忽然间如山崩地裂倾轧下来。

她没有拆信,隔了半晌,轻声问:“哥哥出事了吗?”

竹烟慢慢颔首,跪了下去,嗓音哽咽,“殿下,少爷叮嘱您务必要照顾好自己。”

沈明语闭了闭眼,紧攥住手里的信。

隔了半晌,她才睁开眼,冷声吩咐:“现在备马车,立刻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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