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面对（重写） 长痛不如短痛（全部重写……（2/2）
哪怕心里万针齐扎般难受，但长痛不如短痛，总好过不清不楚地纠缠。
有了结论，沈明语暂且将这桩心事压下来，整个人神智清醒不少，总算又拾起几分轻快。
用了早膳，沈明语带了寒露一同出门闲逛。
正值春日明朗，长街烟火繁华。
沈明语和寒露穿梭在人群中，时而驻足欣赏杂耍，时而进店品尝佳肴小吃。
她这次来直隶本就只是指认陈方生，剩余的事她也掺和不上，若不是原本想等着萧成钧一同回京，她其实早就该回去了。
路过糕点铺时，沈明语脚步略顿，自己买了包云片糕，将另一包糕点不由分说塞进了寒露手里。
她眉眼弯弯，笑得温和，“是临县糖瓜，我记得你是甘州人吧，难得在直隶见到这个，想着你也许会爱吃。”
寒露受宠若惊，小心翼翼拆开油纸包来，果然见一粒粒色泽金黄、形似瓜果的白疙瘩。
她轻轻拿起一颗圆滚滚的糖瓜，咬了一口，麦芽糖的浓郁醇香在唇齿间迸发开来，口感软糯而不失嚼劲。
“多谢公子。”寒露欣喜擡眼，向来板正的小脸露出丝笑意。
她撚起一颗给了沈明语，自己又拿了颗放进嘴里，才尝了两口，眼里倏地涌起了热意，不由得低下头去。
“我娘以前可会做这个了。”她喃喃低语，“好多年没尝过这味道了。”
沈明语面色微微动容。
她想起当年乌鞑屡屡犯边，甘州边境民众苦不堪言，流离失所，后来晋王去了甘州，边境才渐渐稳固下来。
然而近年来，眼见乌鞑王日薄西山，行将就木，乌鞑王朝已然内斗不断。乌鞑王几个弟弟对王位虎视眈眈，大王子势单力薄，小王子年岁尚幼，将来王权着落亦未可知。也正是因此，乌鞑大王子才兵行险着，挂帅亲征攻打大魏，妄图凭借军功笼络民心，震慑诸位叔伯。
然，乌鞑大王子生性暴戾，行事激进，麾下铁骑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出手残忍可怖。若他将来登上王位，只怕大魏和乌鞑边境又要深陷战事泥潭了。
思及至此，不知前线战况如何，阿爷是否平安？
沈明语捏着小糖瓜的手紧了紧，也没了心思吃喝玩乐，步伐沉重起来。
却在这时，忽听得寒露低声道：“前面就是琼芳阁，公子要过去看看吗？”
沈明语慢腾腾嚼着糖瓜，擡眼望去，果见热闹街市尽头一栋小楼，张灯结彩，装潢富丽堂皇，一瞧便知是寻欢作乐之处。
萧成钧此刻大抵是已经进去了，不知他见了柳珍娘，又是如何逢场作戏？
沈明语心里没由来发闷。
回想着那日在青龙寺所见，柳珍娘姿容万千，美目顾盼生辉，便是身为姑娘家，见了也禁不住感慨。
见主子神情略有恍惚，寒露小声道：“公子，要不咱们过去瞧瞧？”
沈明语回过神来，摆手道：“大人们是去办事，我还是不去叨扰了。”
寒露犹豫了一会儿，鼓足勇气，低声道：“公子，其实我有事想要拜托你……”
她把自己交好的姐姐流落烟花之地的事诉于沈明语听了，末了忽地跪下来，磕头道：“公子，烦请您借我些银钱，我想替姐姐赎身，不愿叫她再备受折磨，我此生愿上刀山下火海，下辈子结草衔环必定来报！”
说着，脑袋磕得咚咚响。
沈明语忙把她拉起来，拖到小巷口，看寒露一脸忐忑，目光尽是祈求，叹了口气。
“我身上带的银钱不多，不知你那姐姐要多少银子才能赎身？”
寒露看她愿意相助，当即鼻尖一酸，红了眼眶，嗫嚅道：“我也不知，那日来去匆忙，并未得细问，公子若是不介意，烦请等我片刻，待我进去问问？”
沈明语再三思忖，道：“我与你同去罢。”
她长了记性，不敢随意落单。又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寒露这位姐姐也是受了边境战事之难，才沦落至此，更是心酸。
两下一合计，沈明语和寒露便进了琼芳阁。
大堂内，丝竹声声入耳，脂粉香气萦绕。
戏台上，锣鼓齐鸣，演得正是一出《西厢记》，正说到张生和崔莺莺色授魂与，心驰神往。
为了出门在外行事方便，寒露今日也做了男子打扮。二人刚一入内，几个姑娘立刻围拥过来，拿丝帕轻柔拂上两人面庞。
甜腻香气熏得沈明语微微蹙眉，她稍稍后退，又有人大着胆子上前来摸她的手。
“小公子生得真俊呐，瞧这小脸蛋儿，比奴家还嫩几分。”那姑娘缠着她胳膊，娇笑着上来，还想摸她的脸。
沈明语避之不及，眼前倏地被一道阴影笼罩。
熟悉的颀长身影，挺直，淡漠。
萧成钧面无表情，挡在了她身前，而后单手揽住她肩头，强行将她从别人手中拽了回来。
沈明语擡起眼，一看面前气势迫人的兄长，心口猛跳了两下。
她低低唤了声，“三哥……”
萧成钧铁青着脸，一语不发，单手揽着她的肩，带她径直上了二楼雅间。
雅间陈设雅致，花果香气混杂着酒香，香风袭来，萦绕扑鼻，叫人昏昏欲睡。
他将沈明语摁进椅子里，自己四平八稳地在她身侧坐下，语带冷意，“来这儿作甚？”
萧成钧进了琼芳阁才知，柳珍娘仍是称病谢客，他叫人给她送了件信物过去，柳珍娘见了必定会过来。他正在大堂等柳珍娘，却听得楼下起了小小骚动。
孰料，他稍探身出去一看，便见着自家的少年被一群女子围拥着，偏她又不懂拒绝，惹得萧成钧心里泛起躁火，当即下去把人抢了回来。
沈明语四肢僵硬，看寒露神色忐忑地立在不远处，不敢过来，只得硬着头皮道：“来找人，有事。”
萧成钧面色不自觉松弛了些，漫不经心端起茶碗，指腹摩挲着碗盖，目光落在楼下的戏台上，心思却飘忽了。
她心里终究是念着他，昨夜就说不想他过来，夜里做梦还嘟哝着不许哥哥走。
他声音软和两分，“还为昨日说的事担心呢？”
沈明语不明所以，愣愣道：“不是，我是来找别人的。”
萧成钧眉心倏地拧起，茶碗落了下来，碰得案桌一响，吓得沈明语眉梢轻跳。
他嗓音骤然一冷，“找袁小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