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 活该彼此纠缠到死(2/2)
乌蔓哭得脸上狼狈,咬着牙道:“欲/求不满的分明是你这个禽兽!”
“整日在一个寡妇身上浪费时间,你真是有病!”
“呵、”
魏恒听出她的话音,凑了过来,乌蔓立刻警觉后退。
但还是被他握住脑袋,额头相抵。
“你还不明白吗乌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别人了。”
明明先前说过一模一样缱绻暧昧的话,此刻却字字狠戾,深刻入骨。
“我们两,就活该彼此纠缠到死。”
*
“还是不行吗?”
姜沅一袭轻纱裙,站在房内,泪水盘旋在眼底:“为何…皇叔是不是,厌弃我了。”
戚敏学嗤笑一声,坐在桌边撑着头:“厌弃你还能把远在南陵的我远调去接你?”
“那你说为什么!”
姜沅看不惯他这个样子,同他喊道:“魏沉吟死了不让我进去吊丧,如今乌蔓有了身子,我连回去探望朋友的资格都没了吗?!”
再一次听到刺耳的消息,戚敏学满心烦躁:“你有自己的封地,本就不便时常入京,婚前是圣上宠着你,你都成婚了如今还拉着薛家小子到处乱跑,他愿意折腾,陛下那不发火都算好脾气了!”
薛霖祎手忙脚乱:“戚敏学你说的什么话,我陪着郡主挺乐意的。”
姜沅抱着胳膊瞥见他手指上的闪光,冷笑了一声。
“某些人,永失所爱脾气就是横哈,连说都说不得。”
“又没成亲,带着个戒指也不知道什么心思。”
薛霖祎这才瞧见,戚敏学左手中指指根的位置,戴了枚镶了绿松石的指环。
他生得白,一双手也养的如玉一般,薛霖祎眼尖,隐隐瞧见指环里面露出深红的皮肉。
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疤。
不等多看,戚敏学收手,不耐烦道:“反正没有圣上同意,你进不了京,赶紧滚回淮莘吧,商铺那边我还有事要忙。”
二人从小就不对付,说着说着话又要吵起来。
姜沅还是没能进京,他们此番回来路过瀚川,便带着薛夫人一起。
只是薛夫人回了家,只留他们两人一直住在城外。
没能见到乌蔓,姜沅一直郁郁寡欢着。
想着还是得书信一封叫乌蔓养好身子后,去淮莘看看她好了。
魏洮身死,只怕她在魏家日子更不好过。
实在不行可以去淮莘投靠她,她不缺钱,到时候她可以照顾乌蔓。
*
“蔓娘?人呢?”
“陈嬷嬷,瞧见蔓娘了吗,她出去了?”
老夫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隐隐还能听见陈嬷嬷回答,乌蔓缩在屏风拐角处,大气不敢喘。
青檀守在她前头,将她整个人挡住,但也只起到掩耳盗铃的作用。
老夫人端着药膳来,望见青檀便问:“你家姑娘呢?”
青檀僵硬道:“她,她出去、”
“呕…”
一阵沉默。
老夫人往她身后看:“蔓娘?”
乌蔓慢吞吞站起来,一脸生无可恋。
“唉呀,你怎么缩在那里!那么脏的,也不可以蹲的呀!”
老夫人顺势将碗塞到她手里,又将人扯起来。
碗里的药膳又是用羊小排和红枣泥炖出来的,气味诡异又油腻。
“……我不想喝。”
“前两日你说味道不好,我特地让厨娘多放了两颗枣。”
老夫人殷切地盯着她:“闻着就香甜,你快尝尝。”
这是甜不甜的事吗?
乌蔓面如土色,实在下不去这个口,羊肉本就腥膻,还用甜枣来炖,油腻腻的齁,她闻着就想呕。
“我,我不想吃羊肉…”
“蔓娘听话,羊肉滋补,夏日用着更是养人,我怀沉吟他们的时候一日用两回呢。”
她见乌蔓面露难色,实在喝不了,退了一步:“你喝两口,就两口,剩的不愿喝就算了。”
魏老夫人不是什么严厉的人,乌蔓不愿意吃的喝的,她也不强求,只想着让她试两口。
话都说到这份上,乌蔓便也退一步,一鼓作气喝了一口,腻歪的油脂黏在口腔里,味道直冲天灵盖。
“呕。”
只喝了一口,又吐了个干净。
“唉哟,”老夫人大惊失色,抚着她的背,“哪里难受?是汤有什么问题吗?”
乌蔓难受得说不出话。
青檀给她嘴里塞了个梅子,若有所思道:“是不是汤太油了?我以前听婶子说,有身子的人有的是碰不得荤腥的。”
“不吃点好的怎么补呢,你看蔓娘都瘦成什么样了。”
别人家夫人有孕,都会多少长些肉,也就乌蔓,跟抽条了一样,越发瘦弱了。
在老夫人这住了几日,听府医说胎象已经稳定了。
乌蔓虽瘦,但身体向来好,恢复得也快。
眼瞅着老夫人又要去找厨娘商讨换个补汤方子,乌蔓头皮都快炸开了。
就算被魏恒蹉跎死,也好过日日被补汤折磨。
“快快,”她手忙脚乱道,“收拾东西!”
青檀也不乐意离老夫人这么近,手脚飞快:“回哪个院子?”
“还是回魏洮那,白日没人管,自在些。”
等到老夫人再端了一碗汤回来,主仆两已经跑的一点影子都看不见了。
*
“乌姑娘早上喝了一口羊汤,又吐干净了,紧跟着就搬回大公子院中了。”
“老夫人中午去看她,还将府中新进的方嬷嬷一块送去了。”
初元汇报着今日乌蔓的日常:“府医今天会诊后,说胎象稳定,日后好好养着,少劳累烦忧,没什么大问题了。”
魏恒站在校场高处,垂眸望着底下操练的士兵,只问:“今天吃了多少?”
“早上用了些菜粥,午后被老夫人劝着又吃了点荷叶酥和甜瓜。”
魏恒皱眉:“没了?”
一天到晚也不见吃点正餐,如今有了身孕还敢这样乱来。
“听青檀说,姑娘害喜十分严重,吃一点油腥就要吐。”
初元没想到怀孩子这么难受,连饭都吃不下,魏府如今几乎围着乌蔓转。
她难受,周遭人都跟着担惊受怕。
魏恒听完后没有多少反应,初元站在他身后,欲言又止:“姑娘如今不好过,公子您也别气她了吧。”
“左右乌姑娘往后是要留在魏府了,这不也是变相着永远陪在您身边了……”
话还没说完,魏恒凉凉地扫了他一眼,初元便冷汗直下,再不敢多话。
心里却忍不住想,这天底下没有比魏恒更心软的人了。
如今这孩子名头虽安在大公子头上,但他毕竟已经没了,与乌姑娘也何离了,两个人可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
只要魏恒能想通,什么不是他的?
初元想,他可不信魏恒能狠心伤害乌蔓,更何况放下另娶他人。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一定天下红雨,山崩地裂。
魏恒回府的时候,乌蔓正在院中晒着太阳小憩。
软榻被搬在院中,白莹莹的人窝在里头晒着太阳,睡得脸颊都是红润的。
青檀坐在她边上,正在剥厨房送来的荔枝。
今年气候雨水好,荔枝都熟的早,初夏树上头一茬熟好的,便被送来乌蔓这了。
乌蔓没胃口,只对果子贪吃些,青檀给她剥了一碗,一会醒了就能吃。
魏恒进来的时候没声音,青檀瞧见时想喊人,却被初元拦了下来。
魏恒没吵醒她,只看了两眼乌蔓睡颜,将手里东西放下便走了。
没过一会,乌蔓皱着眉头睁开眼:“什么东西,好香。”
青檀将食盒打开,里头是一碗青菜汤面,和一碟满登登的辣卤凉菜。
牛肉猪肚切的细细的,同藕片菇子混着辣油香荽拌在一起,闻一下便馋的流口水。
乌蔓挑了挑眉:“老夫人今儿这菜倒是弄得好。”
她挑了块猪肚尝了下,卤过又凉拌,油腻味几乎尝不出,只有鲜辣的滋味和肉香。
凉滋滋又辣乎乎,乌蔓裹着清汤面吃,胃口大开,一大碗面条吃了一半。
辣卤吃的干干净净,配菜花生米都挑着吃了。
“这个不错。”
乌蔓吃的满意:“明天中午让厨房还弄这个。”
青檀收拾着,仔细看了食盒,没瞧出来是谁家的,便说:“这是二公子方才带回来的。”
乌蔓一愣:“那他人呢?”
“见姑娘在睡觉,便又走了。”
“哦…”
乌蔓也想不通他想干什么,之前每次半夜跑到老夫人房中欺负她,有一次闹得很了,乌蔓踢他时扭了下腰。
没什么大碍,但是往后就再没见他来过。
利用完魏恒后,她还小小地提防了下,怕真的将这人惹毛,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但到目前为止,除了那几夜强迫,没有真的对她怎么样。
乌蔓不认为是他选择放过自己,如今与他彻底割席,还将人耍的团团转。
魏恒那样的性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过麻烦没有找上门来,乌蔓自然不会提前焦虑。
她顾着自己的日子过,窝在院子里,离得远了,老夫人只能每日来探望她一两次,又见不到魏恒,日子倒还舒心。
天气越发热了,魏府厨房近来知道乌蔓贪凉,做的菜色也都符合她胃口。
今日上的是卤水鹅掌和凉拌菜,还有一盆甜水汤。
鹅掌都已提前去过骨,软弹脆嫩,沾上卤汁鲜香无比。
乌蔓闷着头吃,青檀坐在边上给她打着扇子。
“许厨娘也不知是开了什么窍,近来送的菜都挺好。”
方嬷嬷给她盛了碗甜汤,是用银耳和红豆掺了牛奶炖的,还热着,也不显得奶腥味。
她送到乌蔓手边,轻声劝道:“姑娘也别太贪凉,用着汤吧。”
方嬷嬷是魏老夫人千挑万选找的人,伺候过不少夫人的月子,她被送来乌蔓身边,觉得这活真是轻松。
人口简单到潦草,好说话的主子,和善的老夫人,婆媳关系甚至可以称得上融洽。
先前多少新妇怀着身孕还被婆婆蹉跎,冲夫家诉苦反被责备,将气都撒到她们这些下人身上的。
哪有乌蔓的日子快活。
方嬷嬷偷偷想,女人还是得丧夫才活的洒脱。
乌蔓吃了一肚子凉的,甜汤喝了半碗就下不去了,这段时间吃的多,腰身便显了一些。
青檀给她找了身宽松的襦裙穿,凉爽方便,也衬得乌蔓浓艳的眉眼温婉了些。
乌蔓休息得早,半夜醒的时候,青檀她们睡得正沉。
晚上可能吃太多了,她胃里难受,便借着窗边月色,轻手轻脚出了院门,没惊醒旁人。
夜晚的魏府静得能听到风打枝头叶的声响,乌蔓绕着魏洮的院子,走了一圈又一圈。
又是一圈,她从繁密的林间绕出来,明亮的月色下,站着个显眼又突兀的人影。
许久不见的魏恒离她数十步远,见她出来,勾着唇角冷笑道:
“大半夜的不睡觉,是又准备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