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敢问家宅安与厄?老伴咳疾孙儿弱。(2/2)
术士抬眸,神色平静:“吏员大人,某只是卜筮谋生,所言皆据天象、面相,何来‘谣言’之说?”围观众人见状,也跟着起哄:“是啊,先生只是说卜辞,怎算谣言?”“理刑院凭什么抓人?”
理刑院吏员脸色涨红,伸手去抓术士的胳膊:“休得狡辩!某奉石大人令,查禁街市妖言,你若不从,便是抗命!”他想借“石大人”的名头压人,却没料到,人群后走出个玄夜卫暗探,身着便服,却亮出玄夜卫的腰牌(玄铁打造,刻着“北司”二字):“理刑院管的是刑狱,街市卜筮归顺天府,你越权了。”
吏员见了腰牌,脸色骤变——玄夜卫直属于帝,比理刑院权大,他不敢硬抗,却仍嘴硬:“某是为了京师安稳,抓妖人有何不妥?”
“妖人?”暗探冷笑,“玄夜卫已查过,这位先生是陕西来的卜者,有路引,并非妖人。你若再纠缠,某便奏请周显大人(从一品少保兼玄夜卫指挥使),参你‘越权滋事’。”吏员怕被参,只能悻悻地带皂隶离去,临走前还瞪了术士一眼,显是不甘心。
围观众人见状,都夸玄夜卫“公正”,术士对着暗探微微颔首,似在致谢。暗探没多留,转身融入人群——这出“对峙”,是秦飞早就安排好的:理刑院吏员的插手,证明旧党已被“凶兆”惊动;玄夜卫的阻拦,既护了术士,也向逆党传递“玄夜卫已关注街市”的信号,进一步搅乱他们的心神。
此时的兵部衙署,与街市的骚动截然不同。谢渊坐在案前,面前摊着《大同卫粮饷押运册》,陈忠(正三品户部侍郎)站在旁侧,手里拿着《地方漕运禀》,正禀报国库存粮:“大人,国库还余三千石粮,明日卯时可运五百石给大同卫,余下的两千五百石,需等青州漕运粮到,才能再拨。”
谢渊拿起朱笔,在押运册上批“准运五百石,令秦云(京营副将,字飞虎)派五十名亲卫护送”,语气带着几分疲惫,却仍严谨:“漕运粮何时能到?大同卫总兵昨日递来急报,说瓦剌骑兵已到边境,粮饷若再延误,边军恐难支撑。”
陈忠躬身道:“青州知府说‘三日内到’,只是张文侍郎令吏部吏员传信,说‘漕运粮需先送镇刑司核验’,某怕石崇会挪用粮饷。”
谢渊眉头蹙起:“石崇又越权!”他拿起案角的《大吴律》,翻到“官吏越权”篇,“等漕运粮到了,若石崇敢挪用,某便参他‘慢军之罪’。”正说着,杨武(正三品兵部侍郎)进来,手里拿着《京营后营调兵册》:“老师,后营的三百人已备好,明日辰时可调往宣府卫,岳谦(从二品都督同知)会亲去核验,不会出纰漏。”
谢渊点头,又问:“周瑞(正三品工部侍郎)的火器,明日辰时能修好吗?大同卫急等鸟铳,若再延误,某便奏请成武帝,查他的罪。”杨武刚要回话,于科(兵部主事,谢渊门生)匆匆进来,手里拿着《边军急报》:“老师,宣府卫副总兵李默递来急报,说瓦剌细作混入边境,需加强烽燧巡查。”
谢渊接过急报,逐字阅毕,提笔批“令岳谦加强烽燧联动,每日传三次信号”,全然没问街市的事——他满脑子都是边军的粮、京营的兵、工部的火器,街市的术士、“凶兆”流言,根本传不到他耳中。案角的玄夜卫密报(秦飞送来的“术士探逆”计划)还没拆封,被《大同卫粮饷册》压着,像被遗忘的暗棋,默默守护着这位专注于社稷的枢臣。
玄夜卫北司的烛火亮着,秦飞坐在案前,面前摊着术士传来的密报:“逆党密探已报石崇,崇疑‘谋泄’,与徐靖生隙;理刑院吏员插手被阻,旧党恐会加强街市巡查。”张启(从三品玄夜卫文勘房主事)站在旁侧,手里拿着《逆党密探名录》,上面记着镇刑司、理刑院的暗探名字。
“好。”秦飞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术士的‘凶兆’已起作用,石崇内部生疑,咱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张启,你令暗探:一者续盯镇刑司,录石崇、徐靖的密谈;二者盯诏狱署,看赵大人的死囚是否有异动;三者护着术士,别让旧党暗害,若术士被抓,就用‘玄夜卫查妖言’的名义救出来。”
张启躬身道:“大人,石崇若因‘凶兆’改期举事,怎么办?”
“改期更好。”秦飞拿起密报,指尖在“石崇忌流言”上划了划,“他越疑,越不敢动,咱们就有更多时间整理罪证,等谢大人忙完边军事务,再一举擒逆。”他顿了顿,又道,“你再写封密信,送兵部给谢大人,说‘街市有术士散布凶兆,逆党已生疑,可暂缓举事,待时机成熟再动’——别让谢大人担心,他专心筹边就好。”
张启领命离去后,秦飞走到窗前,望着正阳门街市的方向——那里的骚动还没停,术士仍在卜筮,逆党密探仍在窥探,玄夜卫暗探仍在监视。这场“以卜侦逆”的戏,才刚刚开始,而最终的目的,是让逆党在猜忌中自乱阵脚,为谢渊护稷、擒逆赢得时间。
南宫思政堂,萧桓正拿着京营旧符摩挲,魏奉先(从九品太监)匆匆进来,脸色发白:“陛下,不好了!正阳门街市有个术士,说京师近日有大凶,还说‘龙战于野’,围观的人都慌了!”
萧桓握着旧符的手一颤,符掉在案上:“大凶?‘龙战于野’?是不是说朕的复辟不成,还要惹祸?”他本就对复辟没底,听了“凶兆”,心里更慌,起身在堂内踱步,“石崇、徐靖怎么说?他们有没有查术士的底细?”
魏奉先躬身道:“石大人已令密探去查了,还说‘术士是玄夜卫的人,故意散布谣言’,让陛下别担心。”
“别担心?”萧桓停下脚步,盯着案上的“禅位诏书”,“玄夜卫若知道了,咱们的谋不就泄了?要不……咱们改期举事?等风头过了再动?”他想起被幽禁南宫的七年,冷饭冷灶、无人问津的日子,心里更怕——若复辟失败,怕是连南宫都住不成了。
魏奉先忙劝:“陛下,石大人说‘筹备已久,不能改期’,明日辰时就能复位,您再忍忍。”他怕改期了,自己升从七品的希望也泡汤,只能硬着头皮劝。
萧桓叹了口气,捡起旧符,却没了之前的底气——术士的“凶兆”像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对明日的复辟,多了几分惶然与动摇。这命运的绳,本就将他与逆党缠在一起,如今又添了“凶兆”的羁绊,让他更像个随波逐流的棋子,而非掌控全局的“故君”。
吏部衙署,张文正对着“附逆官员名单”发呆,属吏匆匆进来,报了街市术士的事。张文手里的笔“啪”地掉在纸上,墨晕开一片:“‘龙战于野’?这是说君位相争,莫不是咱们的谋泄了?”他最惜命,若复辟失败,不仅官没了,还会灭族。
“大人,石大人已令密探去查术士,还说‘不会有事’。”属吏道,却掩不住眼底的慌乱。
张文站起身,在案前踱步:“不会有事?玄夜卫若不知道,怎么会有术士出来散布凶兆?”他想起昨日给林文送黄金时,林文说“玄夜卫最近查得紧”,心里更慌,“你去给石大人递信,说‘林文恐会反水,明日祭陵的事需再确认’,若林文不肯奏请,咱们就改期。”
属吏领命离去后,张文拿起“附逆官员名单”,划掉几个意志不坚定的名字——他要给自己留后路,若复辟失败,便说“这些人胁迫某,某是被迫附逆”。官官相护的背后,从来都是“自保为先”,张文的疑惧与自保,正让逆党的联盟,一点点出现裂痕。
日暮时分,街市的人渐渐少了,术士收拾起粗布、铜钱、黄纸,背起竹杖,往巷陌深处走去。镇刑司的密探仍在后面跟着,却没敢动手——玄夜卫暗探就跟在不远处,若他抓人,定会被阻拦。
术士走到巷口,忽然转身,对着密探的方向道:“某只是卜筮谋生,大人若不信,可去陕西查某的路引,不必一直跟着。”密探愣了愣,再追时,术士已拐进另一条巷子,没了踪影——这是玄夜卫安排的脱身之计,既不让旧党抓住把柄,也让“术士神秘”的印象更深,进一步搅乱逆党心神。
街市上,“大凶”的流言仍在传——粮肆掌柜关店早了,布庄掌柜把值钱的布收进内屋,连巡街皂隶也多带了根棍子。这些细微的变化,都通过玄夜卫暗探的汇报,传到了秦飞手中。而镇刑司密室里,石崇仍在与徐靖争吵——徐靖要改期,石崇要按原计划,两人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原本“同心”的逆党,终因一个术士的“凶兆”,生了无法弥补的嫌隙。
深夜的兵部衙署,烛火仍亮着。谢渊批完最后一份《宣府卫烽燧巡查册》,揉了揉发酸的肩。杨武进来时,手里拿着秦飞送来的密信,却没立刻呈上:“老师,您已忙了一日,该歇了,这些杂事明日再看也不迟。”
谢渊摇头,接过密信,却没拆:“边军的事要紧,杂事晚些再看。”他将密信放在案角,拿起《大同卫火器需求禀》,继续核实战器数量——他不知道,这封密信里,藏着“术士探逆”的全盘计划,藏着玄夜卫对他的守护,更藏着逆党内部的混乱。
窗外的夜色渐浓,街市的流言早已平息,只有玄夜卫的暗探仍在各要地伏候,守护着京师的安稳,也守护着这位全心筹边的枢臣。谢渊的公心,让他隔绝了街市的异动,却也让他在无形之中,成了大吴最坚固的屏障——逆党的私谋,终在他的“不知”与玄夜卫的“暗防”中,一步步走向溃亡。
片尾
街市术士现的日暮,京师的暗涌仍在继续:镇刑司密室,石崇与徐靖为“改期”争吵,案上的布防图被揉得发皱;南宫思政堂,萧桓握着旧符发呆,禅位诏书上的墨迹似也失了光泽;吏部衙署,张文划掉附逆官员的名字,名单上满是涂改的痕迹;玄夜卫北司,秦飞看着暗探送来的汇报,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术士的“凶兆”已起作用,逆党内部生隙,举事的根基已动。
兵部衙署的烛火仍亮着,谢渊坐在案前,面前摊着《边军粮饷总册》,陈忠、杨武、于科围在旁侧,商议着明日的粮运、调兵、验铳。案角的玄夜卫密信仍未拆封,被《火器需求禀》压着,像个沉默的守护者。谢渊的目光,始终落在“边军”“粮饷”“防务”上,他不知道,街市上的一场小小卜筮,已悄然改变了逆党的部署,为他日后擒逆、安社稷,铺好了路。
夜色渐深,东方泛起一丝微光,明日辰时越来越近了。逆党仍在为“改期”争吵,玄夜卫仍在暗防,谢渊仍在筹边——所有人的命运,都在这“凶兆”的余波中,悄然转向,而最终的裁决,终将在明日辰时,随着逆党的举事与玄夜卫的反击,尘埃落定。
卷尾语
街市术士案,非“卜筮惑民”之浅事,乃“以谋制谋、以静制动”之深刻较量——玄夜卫借术士之“凶兆”,搅逆党心神、探逆党虚实,显律法之严、暗侦之巧;石崇辈因“凶兆”生疑、因猜忌内斗,显私谋之脆、人心之散;谢渊以公心筹边,虽隔绝街市异动,却以“忠勤”凝聚人心(陈忠、杨武、于科之助)、以“社稷为重”成屏障,显公心之笃、护稷之坚。
此案之诫,在“私谋必溃、公心必安”——逆党虽借官官相护潜筹,却难抵流言之扰、内部之疑;虽以“复辟”之名掩夺权之实,却难敌玄夜卫之暗防、民心之向背;玄夜卫虽以“术士”为棋,却非妄为,乃“以智制逆”之策,终让逆党自乱阵脚;谢渊虽未察暗局,却以“公心”为盾,让大吴在风雨欲来之际,仍有稳固根基。
街市的幡旗、镇刑司的布防图、南宫的旧符、兵部的密信,皆为“公胜私败”之注脚——术士的“凶兆”非妄语,乃逆党溃亡之谶;石崇的狠戾非无敌,乃私谋败露之因;谢渊的“不知”非不察,乃公心护稷之果。此案之后,成武朝逆党谋泄之兆渐显,玄夜卫查逆之策更明,谢渊护稷之基更固,为日后擒逆、安社稷,立“以智制逆、以公护稷”之典范。
《大吴名臣传?秦飞传》载:“成武中期,崇谋复辟,飞乃遣线人扮术士,假凶兆乱逆党,内部分隙,为渊擒逆铺路。时渊方筹边,未察其谋,然飞之暗护,亦渊公心所致也。”诚哉斯言!街市术士案,非玄夜卫一己之功,乃“公心凝聚众力、智慧制伏私谋”之果,此亦大吴得以延续之根本——公心在,虽暗局四伏而不慌;民心向,虽逆谋炽而必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