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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2章 死囚精锐藏锋刃,诏狱残灯映野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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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大吴会典?刑法志》卷三《逆党篇》附载:“成武朝中期,诏狱署提督徐靖(从二品)与镇刑司副提督石崇(从二品)密议复辟,靖谓‘谢渊(正一品太保兼兵部尚书兼御史大夫)掌军政、得军心,若政变后能挟渊效新君,可稳朝堂’,崇然其说,遂定‘令诏狱署千户赵大人率死囚精锐五十,专擒谢渊,迫其附逆’之策。

时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从二品)已遣暗探伏诏狱署后院,录靖、崇密谈迹,密报渊,渊方督边军粮饷、核军器修缮,未暇细察,仅令‘续观其变,勿轻动’。”此案之核,在“逆党算枢臣、公心蔽杀机”——徐靖之算显私谋之深,石崇之应藏夺权之欲,谢渊则以军政为重,未察近在咫尺之险,三者角力,显成武中期“公纲护稷”与“私谋乱政”之深层博弈。

逆党谋权暗算深,欲挟枢臣稳朝簪。

死囚精锐藏锋刃,诏狱残灯映野心。

石崇狠戾随谋定,徐靖阴柔盼附临。

非是权臣无警觉,只缘社稷系丹心。

诏狱署后院的梧桐树叶被暮色染成深褐,短刀劈砍木桩的脆响混着死囚的呼喝,在墙内反复回荡。徐靖背手立在廊下阴影中,指尖摩挲着腰间诏狱署铜令牌——令牌边缘因常年握持磨出包浆,“诏狱缉捕”四字却仍透着森冷,一如他眼底的算计。

他的目光落在场中统领死囚的赵大人身上:赵大人身着黑色劲装,左额一道长疤斜至下颌——那是去年镇压流民乱时,为护徐靖挡下的刀伤,也正因这份“救命之恩”,徐靖才将“擒谢渊”这等关键差事交给他。此刻赵大人正演示“擒人术”,左臂扣住一名死囚的肩,右手反剪其腕,动作干脆利落,五十名精锐死囚围在旁侧,目光里满是惧意——这些“斩立决”重犯,家眷都被关在诏狱西院,赵大人每日训话,必提“敢退者诛三族”,谁也不敢懈怠。

“若能借赵大人擒住谢渊,再以亲眷相胁,不愁他不附逆。”徐靖喃喃自语,指尖在铜令牌上划出细痕。他深知谢渊的威望:成武元年德胜门之战,谢渊仅凭一篇《守京疏》便稳住军心,如今京营副将秦云(字飞虎)、都督同知岳谦,皆是谢渊一手提拔的门生故吏;地方上的宣府卫副总兵李默、大同卫总兵,也多受谢渊举荐之恩。若杀了谢渊,这些人必反;可留着谢渊,又怕他领兵反扑——唯有将谢渊攥在手里,让他为萧桓“站台”,朝堂才能平稳过渡。

他想起父亲当年因“忤逆石迁”下狱,谢渊时任御史大夫,虽未直接翻案,却暗中令狱卒“善待之”,父亲才得以保全性命。这份旧情,或许能成为“劝降”的筹码;可他更怕谢渊的刚直——当年石迁构陷忠良,谢渊敢在朝堂上拍案力争,甚至当着成武帝的面驳斥石迁,如今怎会轻易屈从?

“大人,石大人到了。”属吏的禀报打断思绪,徐靖转身时,见石崇踏着落叶走来,墨玉扳指在暮色中泛着冷光——那是石迁的遗物,石崇每日佩戴,既是彰显旧党身份,也是威慑旁人。赵大人见石崇来,忙令死囚暂停操练,躬身行礼,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早听闻石迁当年的狠辣,怕石崇也如石迁一般,翻脸不认人。

石崇在院角石桌旁坐下,属吏奉上的凉茶还冒着热气,他却只指尖碰了碰盏沿,目光扫过场中待命的死囚:“徐大人,赵大人这五十人,真能擒住谢渊?谢渊每日入署,身边虽无亲卫,却有兵部主事于科——那是谢渊的门生,年轻却机灵,若被他察觉,怕是会坏了大事。”他看似问赵大人的能力,实则在试探徐靖——诏狱署的死囚多是徐靖一手掌控,若赵大人失手,徐靖难辞其咎,他正好借机夺权。

徐靖在石崇对面坐下,指尖按在石桌的裂纹处——这张石桌是前朝遗物,桌面裂纹如蛛网,倒像他与石崇之间的关系。“石大人放心,赵大人当年在流民乱中,曾以三十人擒住流民首领,身手毋庸置疑;至于于科,不过是个管文书的主事,赵大人带死囚从酒肆后门绕出,趁于科去户部递文书的间隙动手,定能得手。”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只是某有一事需与石大人商议:谢渊掌军政、得军心,明日若杀了他,京营的秦云、岳谦必反,地方官也会观望,咱们就算扶萧桓复位,这朝堂也难稳。”

石崇端起凉茶,却只抿了一口便放下,眼底闪过警惕:“徐大人的意思是,留着谢渊?”他早猜到徐靖会提此事——徐靖一直想借“稳朝堂”之名拉拢谢渊的门生故吏,若真让徐靖控制谢渊,日后怕是会分权。

徐靖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连廊下的风都似被隔绝在外:“某的意思是,不杀谢渊,擒了他!赵大人率五十人,明日辰时二刻埋伏在兵部衙署东侧的‘和顺酒肆’——那酒肆掌柜是某的远房亲戚,已收了一百两白银,昨日便关店‘修缮’,不会引人怀疑。谢渊每日辰时三刻入署,必过酒肆门口,赵大人届时用麻袋套住他,直接绑至南宫西院。”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草图,上面用朱砂标着酒肆、兵部衙署的位置,“等擒了谢渊,咱们便把他的亲眷接至南宫,以‘亲眷安危’逼他写‘劝降信’——谢渊素有‘忠直’之名,他的信比萧桓的旧符管用,京营兵卒见了信,定会俯首。”

石崇接过草图,指尖在“酒肆”二字上反复摩挲,墨玉扳指蹭得纸页发响:“徐大人想得周全,可谢渊刚直,若他不肯写呢?总不能一直把他关着。”他心里清楚,徐靖想借谢渊掌权,可他也怕谢渊真被徐靖控制——谢渊若反水,第一个对付的,便是他这个旧党核心。

徐靖早料到石崇会质疑,从袖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纸——那是《谢渊亲眷名录》,边角被反复翻阅得发毛,上面详细记着谢渊母亲、妻儿的住处、身体状况:“石大人看,谢渊的母亲在城郊杏花村养病,年六十,患咳疾,需每日服汤药;妻儿住在兵部衙署东侧的巷子里,儿子谢明刚满五岁,还在启蒙。咱们擒了谢渊后,便把他的亲眷接至南宫西院,好吃好喝招待着——他若肯写‘劝降信’,便封他个‘太傅’的虚职,软禁在府中,保他亲眷平安;他若不肯,便把他母亲的汤药停了,看他还敢不敢硬气!”

这名录是徐靖令属吏查了半月才得的,连谢渊母亲常去的药铺都记在上面,既是说服石崇的筹码,也是日后控制谢渊的把柄。赵大人立在旁侧,听着“停汤药”的话,指尖微微发颤——他母亲也患咳疾,最懂病人离不得药,可转念想起徐靖承诺的“升指挥佥事、赏二百两白银”,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石崇接过名录,逐字阅毕,指尖在“谢母,年六十,患咳疾”上划了道细痕:“徐大人想得周全。只是赵大人的五十人里,需掺十个镇刑司的密探——某要确保,谢渊的一举一动都在咱们的掌控中,别让徐大人的人独断专行。”他妥协的同时,也留了后手——这十个密探是他的亲信,既能监视赵大人,也能盯着徐靖,防止徐靖私藏谢渊、另有所图。

徐靖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却也知道石崇的顾虑——石崇一直忌惮他掌控诏狱署,若不妥协,怕是会闹僵。“可以。”他点头,目光转向赵大人,“赵大人,明日辰时前,镇刑司的密探会到诏狱署,你统管他们,若他们敢不听令,你可先斩后奏。”他刻意加重“先斩后奏”四字,既是给赵大人撑腰,也是在警告石崇——赵大人是他的人,就算掺了密探,也翻不了天。

赵大人躬身应“是”,声音却有些发紧:“末将定不负大人所托!明日辰时二刻,必擒谢渊至南宫西院!”他心里却没底——谢渊是正一品太保,就算无亲卫,也定有门生故吏暗中保护,可他更怕徐靖:去年有个小吏因“办事不力”被徐靖扔进诏狱,三日后被抬出时,已没了气息,他不敢赌。

石崇见赵大人应下,又道:“南宫西院需派镇刑司的人看守,徐大人的人别插手;谢渊的亲眷,也由镇刑司的人去接——亲眷是控制谢渊的关键,绝不能落在徐大人手里。”他始终不信任徐靖,只想把最关键的“人质”攥在自己手里。

徐靖虽不情愿,却也只能应下:“好。明日辰时三刻,某带死囚开正阳门暗门,石大人护萧桓出宫,咱们在南宫西院汇合,逼谢渊写‘劝降信’。”两人的手在烛火下交握,掌心的汗混在一起,却冷得像冰——徐靖想借谢渊稳权,石崇想借谢渊控局,赵大人想借此事升官,三人各怀鬼胎,唯有被蒙在鼓里的谢渊,此刻仍在兵部衙署,为边军粮饷忙碌。

此时的兵部衙署,烛火比诏狱署的更亮,案上摊着三卷厚厚的文书,谢渊正伏案批核,兵部主事于科(谢渊的门生)立在旁侧,手里捧着《京营后营兵卒缺额册》。

“于科,后营的缺额具体是多少?秦云副将说‘需调二百人补前营’,你再核对一遍军籍,别掺了流民或逃兵。”谢渊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却仍严谨——京营是京师的屏障,兵卒的身份绝不能出纰漏。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指腹在《宣府卫粮饷核销册》上的“霜灾”二字上停留——宣府卫副总兵李默(谢渊的故吏)昨日递来禀帖,说“边地霜灾,粮粒无收,需多拨五百石粮”,他需核实地府的灾荒牒文,才能批粮。

于科躬身应“是”,翻开缺额册,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名字:“老师,后营实缺二百一十三人,其中五十人是上月调去大同卫支援的,余下一百六十三人多是因病退役,军籍都已核验,可从后营调二百人补前营,余下十三人等下月新兵入营再补。”他是谢渊任御史大夫时的门生,去年刚入兵部,做事格外谨慎,连每个兵卒的退役原因都记在旁注上。

“好。”谢渊点头,拿起朱笔,在缺额册上批“准调二百人,明日辰时交接,令杨武(正三品兵部侍郎,谢渊的门生)亲去核验”。杨武推门进来时,手里捧着《大同卫军器修缮清单》,脸上带着焦虑:“老师,周瑞(正三品工部侍郎)送来的清单,合格的鸟铳只有十五具,余下十五具说‘三日内重造’,可大同卫总兵昨日递来急报,说瓦剌骑兵已到边境,若火器再延误,边军恐难支撑。”

谢渊接过清单,眉头蹙起:“周瑞怎么回事?上月便令他修缮火器,如今才合格十五具!于科,你去工部传我令,明日辰时我亲去验铳,若仍不足,便参他‘慢军之罪’!”于科领命离去后,谢渊又对杨武道:“你明日辰时前,去京营后营传令,调二百人补前营,交接时务必核验军籍,别让闲杂人混进去——近日南宫那边虽静,可也需防着瓦剌细作。”

杨武躬身应“是”,又道:“老师,玄夜卫北司的秦飞大人派人送了封信,说‘诏狱署近日死囚操练频繁,多练短刀、擒人术,恐有异动’,您要不要看看?”他说着,从袖中掏出密信,递到谢渊面前。

谢渊接过密信,匆匆扫了一眼,便放在案角:“秦飞怕是多虑了。徐靖操练死囚,许是为了看守诏狱,毕竟石迁旧党余孽还未清。”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宣府的粮、大同的火器、京营的布防,哪有功夫想诏狱署的死囚——边军在边境受苦,他若因这点“异动”分心,便是对社稷不负责。

正说着,户部侍郎陈忠(谢渊的故吏)匆匆进来,手里捧着《大同卫粮饷押运禀》:“谢大人,大同卫的粮饷已备好,明日卯时便可出发,需五十名京营兵护卫——只是理刑院的吏员说‘需石崇大人批令’,才肯放行。”

谢渊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石崇倒会越权!陈忠,你明日卯时直接带京营兵押运,若理刑院的吏员阻拦,便说‘谢渊令,延误军粮者,按律论罪’!”陈忠领命离去后,谢渊拿起案角的密信,想再看一遍,于科却匆匆回来,递上一份边军急报:“老师,宣府卫急报,霜灾比预想的重,已有三个村落断粮,李默总兵请求再拨三百石粮。”

谢渊接过急报,立刻放下密信,重新拿起《宣府卫粮饷核销册》:“于科,你去查府库的存粮,若有余粮,便再拨三百石给宣府卫,明日一同押运——边军断粮事大,秦飞的密信晚些再看也不迟。”他此刻满心都是边军的安危,全然没察觉,那封密信里藏着“逆党欲擒他”的关键信息,更没料到,明日辰时的验铳、调兵、运粮之外,还有一场针对他的阴谋,正藏在酒肆的阴影里。

赵大人回到诏狱署的千户房,点亮烛火,从床底掏出一个木盒——里面放着母亲的药方和一张地契。地契是城郊一处小院的,徐靖承诺“事成后便赏他二百两白银”,他想把母亲从乡下接来,住进这小院,不用再受风寒。

“明日擒了谢渊,便能升官、得赏,母亲也能过上好日子。”他喃喃自语,指尖摩挲着地契,眼底满是憧憬。可转念想起谢渊的威望,又有些不安——他曾在德胜门之战中见过谢渊,彼时谢渊站在城头,虽身着便服,却让无数兵卒心甘情愿跟着死战,这样的人,真能被轻易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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