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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0章 非因权臣无警觉,唯缘忠职守纲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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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大吴会典?刑法志》卷三《奸佞篇》附载:“成武朝中期,镇刑司副提督石崇(从二品)承石迁旧党余势,欲乱朝局、构陷谢渊(正一品太保兼兵部尚书兼御史大夫),乃令理刑院密探科吏员扮市井细民、衙署小吏,散布‘德佑帝萧桓将复位,谢渊擅权当诛’之谣。时谢渊总领军政,日核边军粮饷、调度京营布防,其幕僚(掌文书佐理,无阶)忧流言祸及,劝其‘防己身、固权位’,渊对曰:‘吾荷国重寄,唯知尽忠职守,社稷安则天下安,吾身安在其中矣。’

时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从二品)已录石崇传谣迹,渊令‘暂隐,待其举事擒现行,免授“权臣擅捕”之口实’。”此案之核,在“流言惑众”与“枢臣守静”之博弈——石崇借谣乱军心、联党谋逆,谢渊以军政为盾、以公心破私,显成武中期“公纲护稷”与“私谋乱政”之深层张力。

流言蜚语满京畿,幕僚忧谏重臣知。

公言社稷为根本,岂为私议乱襟期?

暗探早录奸徒迹,明庭犹瘁案牍辞。

非因权臣无警觉,唯缘忠职守纲维。

兵部衙署的晨雾尚未散尽,案上《宣府卫粮饷核销册》已摊开半卷,谢渊握着狼毫笔,指尖悬在“李默多领五百石”的朱批旁,正斟酌处置之策。幕僚轻步入内,手里捧着刚温好的六安瓜片,茶汤泛着浅绿,却未敢贸然递上——他已在廊下立了三刻,见谢渊仍未抬头,终是咬了咬牙,轻声开口:“大人,您已连着四日未歇整宿,昨日批公文至丑时,今晨卯时又起身核粮饷,身子若垮了,兵部事务谁来主持?”

谢渊这才抬眼,眼底红血丝清晰可见,他放下笔,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茶温刚好驱散些许疲惫:“边军在大同卫苦等粮饷,京营换防需定策,哪有功夫歇?你今日来,不单是劝我歇着吧?”他深知这幕僚跟随自己八年,素来沉稳,若非有要事,不会如此执着。

幕僚躬身,声音压得更低:“大人明鉴。近日京师流言甚嚣尘上,西市粮肆、南城酒坊,连兵部廊下的小吏都在私议——说‘太上皇萧桓已与石崇定计,三日内复位,首当其冲便是拿大人问“擅掌军权”之罪’。昨日小人去户部递文书,见理刑院主事赵某(正六品)在酒馆里传谣,说‘石大人已备妥理刑院密探,只待萧桓复位,便抄没大人府宅’。大人,这流言定是石崇故意传的,您不可不防!”其指节因紧张而泛白,话至末尾,声音已带颤——他见过石迁当年构陷忠良的狠辣,怕谢渊重蹈覆辙。

谢渊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茶盖碰撞盏沿发出轻响:“我知道是石崇传的。他想借流言乱京营军心,逼我分心防他,好趁机勾连萧桓、操练死囚,为举事铺路。”他早从秦飞的密报中得知,石崇令密探科吏员每日辰时在西市鼓噪,给京营小吏塞银子,让他们在营中散布“谢渊失势”的言论,甚至托人给大同卫总兵递信,说“谢渊克扣军饷”。

幕僚闻言,急道:“大人既知,为何不令秦飞大人捕传谣的吏员?再放任下去,京营兵卒恐生乱——昨日京营前营兵卒张三(德胜门之战老兵)来找小人,说‘若萧桓真复位,某等跟着大人守德胜门的,怕是都要被清算’,已有十几个兵卒递了辞役申请。户部尚书刘焕(正二品)也私下找小人,说‘石崇已跟吏部侍郎张文(正三品)搭上线,若流言坐实,张文会在考核中贬斥大人举荐的边官’,这是明摆着要断大人的臂助啊!”

谢渊指尖摩挲着粮饷册的边角,目光落在“李默”二字上:“你可知石崇为何偏传‘萧桓复位’的流言?李默贪粮案,他早盯着——李默是岳峰旧部,若我按律斩李默,边将寒心,石崇便借‘谢渊薄待功臣’煽风;若我不斩,他又说我‘徇私护短’,再联张文在吏部发难,说我‘纵容贪腐’。这流言,是他套我的连环计。”他顿了顿,翻到粮册末尾地方粮官的署名,“陈忠(正三品户部侍郎)昨日密报,帮李默运粮的亲兵,有三个是理刑院密探科旧吏;李默藏粮的私宅,是石崇远房亲戚所赠——石崇早把李默拉进旧党,就等我处置失当,好借题发挥。”

幕僚这才明白流言背后的险恶,惊道:“大人,那李默的案该如何办?斩则中计,不斩则难堵悠悠众口!”

谢渊道:“陈忠已追回粮石,我批了‘革职流放’——既按律惩了贪腐,又没斩边将,不会寒军心。至于流言,堵不如疏:你去告诉杨武(正三品兵部侍郎),令他给京营前营兵卒放半日假,让他们回家听家人说‘粮价稳、边军安’,比空口辟谣管用;再传信给岳谦(从二品都督同知),让他在京营校场讲‘成武元年德胜门之战’,说我当年如何与兵卒同守城门、同饮稀粥,用旧事安军心。”

“大人,陈侍郎来了,言宣府粮饷案有新迹。”书吏的禀报打断了二人对话,陈忠快步入内,手里攥着一卷账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大人,李默藏粮的私宅粮仓里,除了五百石军粮,还搜出三封密信——是石崇写给李默的,让他‘拖延粮饷发放,乱大同卫防务’,信末钤着‘镇刑司密探科’的暗印!还有,帮李默隐瞒的地方粮官王某,供出‘石崇给了他五十两白银,让他伪报“边地霜灾”’,王某的供词已录在案。”

谢渊接过密信与供词,逐字阅毕,指尖在“乱大同卫防务”上轻轻敲了敲:“石崇这是想借粮饷乱边防,为瓦剌可乘之机。陈忠,你令户部吏员,将王某供词、密信副本送刑部,交周铁(正二品刑部尚书)存案,日后定石崇罪时,这便是铁证。”

陈忠躬身应“是”,又道:“大人,还有一事——刘焕尚书今日找我,说‘理刑院的吏员去户部传谣,说“陈侍郎是谢大人亲信,萧桓复位后会斩陈侍郎”’,刘尚书劝我‘少跟大人走太近,免得被连累’。”其声带着无奈,“刘尚书是老臣,竟也怕流言,昨日户部调度粮饷,他故意拖延,说‘需等石大人点头’,这明摆着是官官相护,怕得罪石崇!”

谢渊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刘焕掌户部,却因流言畏缩,忘了‘粮饷乃边军命脉’。你去告诉刘焕,‘大同卫粮只够十日,今日若不调粮,瓦剌来犯,第一个参他的就是我’。若他仍拖延,便奏请成武帝,查他‘慢军之罪’。”他深知,官官相护是旧党乱政的根基,若不敲打,日后只会更肆无忌惮。

陈忠领命离去时,谢渊又道:“你顺便去工部,催周瑞(正三品工部侍郎)把火器送大同卫——周瑞已拖半月,昨日玄夜卫暗探报,他收了石崇的银子,故意减火器壁厚,若再拖,大同卫边军只能用钝刀迎敌。”陈忠应“是”,转身时,瞥见谢渊复拿起李默的粮册,指尖在“岳峰旧部”四字上停了许久,似在惋惜这员曾立过功的边将,终究堕入贪腐。

“大人,杨侍郎来了,言京营流言已生乱。”书吏再次通报,杨武入内,脸上带着焦虑,手里拿着一卷《京营兵卒辞役文书》:“大人,前营兵卒张三等十一人递了辞役申请,说‘怕萧桓复位后被清算’,秦云副将(京营副将,字飞虎)想把传谣的理刑院吏员抓起来,却被理刑院主事赵某拦了,说‘吏员是奉命查案,京营无权干涉’,还放话‘若秦云敢动,就奏请成武帝,说京营“擅捕朝廷命官”’。”

谢渊接过辞役文书,翻到张三的名字,见旁注“德胜门之战伤左臂”,眉头微蹙:“张三是老兵,当年瓦剌箭擦过他左臂,他仍护着粮车往阵里送,怎么也信流言?”

杨武道:“赵大人带吏员扮成货郎,到前营外的市集传谣,说‘萧桓复位后,要斩所有跟着谢大人守德胜门的兵卒’,还说‘石大人已跟玄夜卫指挥使周显(从一品)打好招呼,到时候玄夜卫会帮着拿人’。张三他们信了,才要辞役。秦云副将想硬闯市集抓货郎,被小人拦了——怕真落‘擅捕’的口实,中了石崇的计。”

谢渊冷笑一声:“理刑院倒会越权。杨武,你去告诉秦云,别跟赵某争执,就说‘辞役需兵部批,让张三他们来见我’。另外,你令京营各营,今日正午加一顿肉菜,给兵卒们说‘这是大同卫边军送来的谢礼,谢他们守京师辛苦’,用实利安民心。”他顿了顿,又道:“你再去吏部,找张文——昨日我举荐宣府卫参将李某升总兵,张文在考核中批‘李某无统兵之才’,你去问他‘李某在成武元年德胜门之战斩瓦剌先锋,怎么就无才?’,把他顶回去,别让他借考核打压咱们的人。”

午时的日头透过窗纸,落在兵部正堂,张三等十一个兵卒垂首立在堂下,手里攥着辞役文书,指节泛白。谢渊从案后走下来,径直走到张三面前,目光落在他左臂的伤疤上:“张三,你这伤疤,是成武元年德胜门之战,被瓦剌的狼牙箭划的吧?当时你倒在地上,还喊‘粮车不能丢,京师不能破’,我亲自给你敷的金疮药,你忘了?”

张三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谢大人竟记得他的伤疤,记得他当年的话。他嘴唇动了动,喉结滚了滚,终是哽咽道:“大人……小人没忘,只是……只是外面传得太凶,说您要被拿问,小人怕……怕连累家人。”

谢渊拍了拍他的肩,声音温和却坚定:“我知道你怕,可你想想,若萧桓真能复位,石崇为何要传谣?他就是想让你们慌,让京营乱,好趁机举事,夺了大吴的江山。你看,陈侍郎刚从宣府回来,粮石已追回,大同卫的粮今日就发;周侍郎的火器,三日内就送边军——若朝廷不稳,边军哪有心思送谢礼?若我真要被拿问,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他转身对其他兵卒道:“你们都是德胜门之战的老兵,当年瓦剌围京师,是咱们一起守住的。如今瓦剌还在边境窥伺,若你们辞役,京营缺人,瓦剌再来,谁来守京师?谁来护你们的妻儿父母?”这话戳中了兵卒们的软肋——他们辞役,无非是怕连累家人,可若京师破了,家人更无安身之处。

张三攥着辞役文书的手松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是小人糊涂,信了流言!您别让我们辞役,我们还想跟着您守京师!”其他兵卒也纷纷跪倒,齐声应和。谢渊扶起他们:“你们肯留下,我很高兴。回去告诉其他兵卒,有我在,定不会让旧党乱了京师,定护你们和家人安稳。”

未时的风带起沙尘,侧门被轻轻推开,秦飞闪身入内,手里攥着一卷黄麻纸密报,纸角被汗水浸得发皱:“大人,石崇昨日在理刑院密会徐靖(从二品诏狱署提督)、林文(正三品礼部侍郎),定了举事细节:徐靖已从诏狱挑了三百死囚,在诏狱后院操练,用家眷为质逼他们死战;林文奏请‘三日后祭永熙帝陵寝’,想引玄夜卫南司的人离京,好让北司孤掌难鸣;石崇则令魏奉先(从九品太监)密联萧桓,说‘谢渊已被流言缠住,京营不稳,举事时机已至’。”

谢渊接过密报,逐字阅毕,指尖在“三百死囚”“祭陵调卫”上轻轻敲了敲:“林文是石崇的人,祭陵是假,调玄夜卫是真。你令玄夜卫南司‘按奏请去祭陵’,但只派一半人,另一半人留在京师,盯着理刑院的动向;北司的人继续盯南宫、诏狱署,录死囚操练的迹,若见徐靖给死囚分发兵器,便拍照留存——这是‘谋逆现行’的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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