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非是臣心未察邪谋意,只缘社稷安危重若山(2/2)
谢渊沉吟片刻:“令秦云给前营兵卒放半日假,让他们回家报平安,家人自会说‘粮价稳、边军安’,流言自散。”他深知“堵不如疏”,强行禁谣只会适得其反,不如用民生安稳破之。杨武领命,谢渊复执笔,在换防文书旁注“玄夜卫暗探随营,录流言散布者”——他知流言乃石崇所传,需揪出源头,为日后定罪留证。
酉时的烛火点亮,谢渊伏案翻查镇刑司旧档——石迁虽死,旧党仍在,他需从旧档中寻石崇勾结外臣的痕迹。案上摊着《镇刑司成武元年密报》,其中一页记“石崇令密探科吏员送银五百两至青州知府”,墨迹虽淡,却清晰可辨。
“大人,张启来了,言有文书需您核验。”书吏禀报,张启持一卷文书入内,乃林文祭陵奏疏的墨痕鉴定:“大人,奏疏末尾‘请玄夜卫南司护祭’一句,墨色与前文不同,显是后添,乃石崇属吏笔迹。”
谢渊接过鉴定,指尖抚过添笔处:“林文果然受石崇指使,欲调走南司,为逆党开路。”他对张启道,“你将鉴定存档,明日早朝呈周铁,若石崇发难,便以此为证。”张启应“是”,退去前又递一密笺:“秦飞大人报,徐靖令诏狱卒今夜操练,短刀、云梯已备,似欲攻城。”
谢渊颔首,令书吏传秦飞。秦飞入内时,谢渊已拟好密令:“你令玄夜卫北司吏员,分守诏狱署、理刑院、南宫,录死囚操练、石崇动向、萧桓往来,若见逆党传递密信,便截获,勿惊动。”秦飞接过密令,又道:“大人,诏狱卒多是死囚,若举事,恐伤及无辜,需早做防备。”
“我已令周铁备枷锁,在正阳门、东华门设卡,待逆党动,便一网打尽。”谢渊语气沉稳,烛火映其眸,满是决然——他虽忙军政,却从未放松对逆党的监控,这盘棋,他需稳赢。
戌时的风裹凉意,理刑院副提督石崇竟亲自来访,手捧一盒玉玩,置于案上:“谢大人日夜操劳,某特备薄礼,望大人笑纳。”其笑里藏刀,欲借送礼探谢渊口风,看是否察觉逆谋。
谢渊目光扫过玉盒,未动:“石大人,《大吴律?吏律》载明,官员不得私受馈赠,此礼我不能收。”他顿了顿,语气转冷,“若石大人为李默案而来,便请回,粮石追回前,此案按程序办,无人能干涉。”
石崇脸色微沉,却仍强笑:“大人多虑,某只是来探望。近日边警急,大人需保重身体,若有需理刑院相助之处,尽管开口。”其言外之意,欲借“相助”渗透兵部,谢渊岂会不知。
“多谢石大人关心,兵部事务自有章法,不劳理刑院费心。”谢渊下逐客令,石崇见状,只得携盒离去。待石崇走后,秦飞从侧门出:“大人,石崇轿后跟着两名密探,似欲盯您行踪。”
“随他们盯。”谢渊冷笑,“我越‘专注’军政,他们越以为我无察,越会加速举事。”他令秦飞续盯石崇,自己复执笔,批完最后一份《大同卫边军换防批复》——纸上每一字,皆是护社稷的决心,亦是诱逆党的饵。
亥时的京师已静,谢渊仍在案前复盘。案上摊着逆党动向图:石崇联络萧桓、徐靖练死囚、林文改奏疏、张文(正三品吏部侍郎)拉拢地方官,每一步皆标注清晰,而玄夜卫的布防亦一一对应,如一张天罗地网。
“大人,陈忠报,李默粮石已追回,地方粮官已拿下,交刑部审。”书吏禀报,谢渊松了口气——李默案既了,石崇借题发难的由头没了,逆党恐会更快动。
此时秦飞又递密报:“萧桓令魏奉先(从九品太监)密会石崇,定明日辰时举事,徐靖开正阳门暗门,石崇护萧桓出宫,林文引宫娥乱养心殿。”
谢渊接过密报,眸中精光一闪:“终于要动了。”他即刻拟三道令:一令岳谦“辰时前增兵养心殿,守东华门、西华门”;二令秦云“正阳门设伏,待死囚开门便围捕”;三令周铁“早朝备罪证,若石崇入宫,便当场拿办”。
秦飞接过令,刚欲退,谢渊又道:“萧桓虽被诱,却未真参与谋逆,若擒获,勿伤,待事了,奏请成武帝从轻处置。”其心非铁石,虽防逆党,却仍念萧桓曾为君,不愿滥杀。
九子时?待黎明:孤灯的坚守与期盼
子时的梆子声传来,谢渊批完最后一份公文,揉了揉发酸的眼。案角的茶早已凉,他却顾不上饮,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望着远处南宫方向——漆黑中似有烛火,显是萧桓在做举事准备;正阳门方向,京营兵的甲叶声隐约传来,是岳谦在布防;玄夜卫北司的烛火仍亮,是秦飞在整理罪证。
他想起成武元年德胜门之战,瓦剌兵临城下,他亦是这般彻夜未眠,最终守住京师;如今逆党作乱,他仍要守住这江山,守住成武帝的托付,守住百姓的安乐。案上尚方剑泛着冷光——此乃成武帝所赐,许他“便宜行事”,他定不负这份信任。
书吏进来劝:“大人,您已忙一日,歇会儿吧。”谢渊摇头:“明日辰时便是决战,此时怎能歇?”他取过《大吴名臣录》,翻至永熙帝传,见“君者,当以社稷为重,以百姓为念”一句,轻声喃语:“列祖列宗在上,谢渊定护好大吴,不让逆党得逞。”
丑时的京师最静,谢渊令书吏将三道令送往岳谦、秦云、周铁处,自己复坐于案前,摊开《京师九门布防图》,最后核对:岳谦守养心殿,秦云伏正阳门,秦飞盯逆党,周铁备审案,每一环皆无疏漏。
此时玄夜卫暗探来报:“徐靖的死囚已从诏狱后门出发,往正阳门去;石崇带密探往南宫,魏奉先已开侧门;林文带宫娥往东华门,欲内应。”
谢渊颔首:“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擒逆党,护宫闱,勿伤无辜。”暗探领命离去,谢渊立在窗前,望着东方泛起的微光——黎明将至,逆党的末日,亦将至。
他深知,这场决战,不仅是他与逆党的较量,更是“公纲”与“私谋”的较量。石崇、徐靖之流,为权欲不惜乱政;他谢渊,为社稷不惜劳形。胜负早已分明,只待辰时,将逆党一网打尽,还大吴朝局清明。
片尾
谢渊忙碌的丑时,逆党的举事已至最后阶段:徐靖的死囚握着短刀,以为能开正阳门;石崇护着萧桓,以为能入宫逼禅;林文的宫娥攥着匕首,以为能乱养心殿——他们皆以为谢渊被军政缠住,却不知岳谦的京营兵已在养心殿列阵,秦云的伏兵已在正阳门待命,秦飞的玄夜卫已在各要地布网。
黎明的光洒在京师,辰时的梆子声响起。正阳门暗门刚开,秦云的兵便围了上去,死囚或降或斩;南宫侧门,石崇刚护萧桓出宫,便被秦飞的暗探擒住;东华门,林文的宫娥未及动手,便被岳谦的兵拿下。朝堂之上,周铁呈出逆党罪证,百官哗然,石崇、徐靖、林文皆俯首认罪。
谢渊站在养心殿外,望着成武帝的车驾,轻声道:“陛下,逆党已除,社稷安矣。”成武帝病重,却露出笑意:“谢卿忠笃,大吴之幸。”南宫内,萧桓望着被擒的逆党,终明白自己险些成了乱政的棋子,心底满是悔意。
卷尾语
谢渊忙政防逆案,非“枢臣勤政”之浅事,乃“公心护稷”与“私谋乱政”的终极对决——谢渊之忙,非盲目劳形,乃“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核粮饷、督军器、布京营为明线,稳边防、安民心;以玄夜卫监控、律法为暗线,织网待逆。逆党之谋,非周密无隙,乃“利令智昏”:石崇恃权欲而轻谋,徐靖恃死囚而妄动,林文恃宫娥而疏防,终因私念露破绽,为谢渊所擒。
此案之智,在谢渊的“以静制动”:不急于捕逆,恐落“权臣擅捕”之口实;不纵容贪腐,恐失“律法公正”之根基;不避繁务,恐露“防逆”之迹。其心之所向,非个人权位,乃大吴江山、黎民安乐——故能在军政繁务与逆党暗谋间游刃有余,终成完胜。
兵部的案牍、玄夜卫的密报、刑部的罪证、京营的甲胄,皆为“公胜私败”之注脚:谢渊的忙碌,是护稷的坚守;逆党的急进,是灭身的祸根;成武朝的安稳,是公纲的胜利。此案之后,大吴边防更固,吏治更清,此亦谢渊“社稷之臣”本色,为后世治“逆党乱政”立镜鉴:公心在,虽繁务缠身而不慌;私念炽,虽计划周密而必败。
《大吴名臣传?谢渊传》载:“渊当国,边警迭起,逆党窥伺,然渊以一身系社稷之重,忙军政而不怠,暗防逆而不躁,终擒逆党、安边鄙,可谓‘智忠勇兼备’矣!”诚哉斯言!谢渊忙政防逆,非为己,乃为国,此等公心,足以垂范千古,亦为大吴得以延续之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