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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呼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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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湿的海风掠过甲板,将阮文山的竹笛声揉碎成片片音符。李墨飞保持着俯身贴耳的姿势已有17分钟,潮汐阀外壳的寒意透过防护服渗入肋骨,却让他更清晰地捕捉到红树根须生长的细微震颤——每隔23秒,某根主茎就会发出类似骨节拉伸的脆响。

“升c调。”阮文山突然开口,竹笛横在晨光里泛着油润的光泽。他左脚打着拍子,海蟑螂在趾缝间穿梭,“这些红树根的和声频率,和我阿嬷教的《归帆调》第三乐章完全一致。”

刘宇放下望远镜,镜头盖不慎滚落甲板缝隙。他弯腰去捡时,发现钢板夹层里嵌着片青花瓷碎片——正是3个月前从郑和沉船遗址打捞的永乐年制琉璃瓦。“李博士!这瓷片上的海浪纹……”

李墨飞未及抬头,12海里外的海面突然炸开银亮水花。成群的发光水母被新生红树林惊扰,在晨雾中铺就条闪烁的航道。他摸出怀里的红树胶罐,指尖蘸取少许抹在潮汐阀铭牌上。胶体渗入“1983年制”的钢印凹槽,渐渐显露出被磨砂处理前的原始字样——“大明永乐十九年监造”。

“当年郑和的船队,”阮文山用竹笛指向东南方,“在曾母暗沙附近沉过三艘粮船。”他掀开左肩刺青处的纱布,愈合中的伤口赫然是幅残缺的宝船图,“我祖父那辈的渔民,还在用沉船木料补渔网。”

检修舱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李墨飞拽着安全绳滑下舷梯,发现3根红树主根穿透了防水隔层。断裂的根须断面渗出乳白汁液,遇空气凝结成胶状物,与潮汐阀外壳的藤壶分泌物融合成青灰色薄膜。

“这是天然的防腐蚀层。”刘宇用手术刀刮取样片,刀尖反射的光斑恰好照亮舱壁某处——那里钉着块朽烂的船板,蛀孔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李墨飞用红树胶涂抹蛀孔,朽木竟在胶体作用下重新膨胀,将裂缝填补如初。

正午时分,20艘改良版渔船驶近漂浮城市。哈桑站在船头抛掷渔网,尼龙绳结间缠着郑和时代的铜钱锚链。当渔网拖上甲板时,除了塑料垃圾还裹着大把红树幼苗。李墨飞注意到,这些幼苗的根系天然缠绕成八字结状。

“就像你们的模块连接方式。”玛丽亚用彩虹绳将幼苗根系编成网状,绳结浸泡海水后收缩,将幼苗固定在潮汐阀裂缝处。她胸前的十字架吊坠随动作摇晃,在钢板表面刮出极浅的刻痕——细看竟是葡萄牙探险船队的航线图。

夕阳西沉时,阮文山带领渔工在甲板跳起祭海舞。他们脚踝系着贝壳串铃,舞步震落的藤壶卵在暮色中泛着荧光。李墨飞俯身观察,发现这些发光卵粒的分布规律,竟与潮汐能机组的热力分布图完全吻合。

“今晚会有大潮。”哈桑抹了把络腮胡上的盐晶,指向天边初现的星斗,“我祖父说过,当参宿四与船帆座连线时……”

话音未落,海天交界处升起堵十米高的水墙。刘宇冲进控制室启动抗浪模式,却发现操作台缝隙里卡着枚锈蚀的铜钱——正是白天渔网带上来的永乐通宝。他用力拔出铜钱时,应急系统突然启动,漂浮城市模块自动分离重组,形成与郑和宝船舰队相同的鹤翼阵。

李墨飞在飓风中攀上主桅杆,怀表晶簇在月光下折射出七道光束。当光束交汇点落在某处海面时,他看见水下50米处隐约有宝船轮廓——12根红树主根正从沉船龙骨间生长而出,在洋流中舒展如巨大的海神手掌。

阮文山的竹笛突然爆出个高音,音波震碎了桅杆上的藤壶群落。多足纲生物的甲壳碎片如雨坠落,在甲板上拼出残缺的星图轨迹。哈桑跪地抚摸这些轨迹,被晒脱皮的嘴唇微微颤抖:“这是我曾祖父的渔船最后传回的航向……”

凌晨三时,风暴眼笼罩漂浮城市。李墨飞在绝对寂静中听见红树根系生长的爆裂声,频率与沉船木料的年轮密度完全同步。他蘸取红树胶在舱壁上涂抹,液体顺着郑和时代的柚木纹路流淌,渐渐显露出被蛀蚀的航海日志残篇。

“……永乐十九年六月,置红树苗于铁力木箱,沉于曾母暗沙以镇风波……”刘宇用紫外线灯扫描胶体字迹,“原来我们不是第一个尝试的人。”

晨光再现时,新生红树林已蔓延成三公里长的绿色长城。阮文山吹奏着新谱的《镇海调》,笛孔飞出的音符惊起群群信天翁。李墨飞望着鸟群在模块阵列间投下的阴影,突然发现这些飞行轨迹与昨夜藤壶星图完全重合。

玛丽亚在修补好的模块接缝处,用红树胶粘上最后一片妈祖庙琉璃瓦。当咸涩的海风掠过瓦面,整个漂浮城市突然响起空灵的共鸣——那是600年前沉没的宝船钟,与今日的潮汐能机组在海底共同震颤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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