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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番外10 程明昱/夏芙 前情(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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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番外10程明昱/夏芙前情(完)

夏芙告诉自己,目的达到,孩子上身了,她后半生有靠了,她该要知足。

抚着小腹逼着自己心平气和睡过去。

这一夜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醒来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身子重重的。

清晨老太太拄着拐杖来看她,带了许多贺礼来,

“全是老祖宗送来的,还送来两个嬷嬷两个丫鬟,一并伺候你,说是等开春路好走了,亲自来看望你。”

夏芙倚着床榻不知该说什么,泪眼盈盈道好。

她真的该知足,瞧,老祖宗亲自过问她的起居,她能过得很好。

老太太心绪万千地抚了抚她眉梢,将她抱在怀里,

“芙儿,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好好养着身子,什么都别想,知道吗?”

有了孕,老嬷嬷不许她累着,一日练琴不超过两个时辰,练两刻钟,歇半个时辰,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年底了,各处烟花绽放,天寒地冻,雪天地滑,她却因着受孕不敢出门,一个人闷在屋子里。

恐雪猫抓伤她,惊了胎气,被抱走。

她常常一人对着琴案,对着那片月洞门发呆。

害喜反应大,总总练了一刻两刻,就撑不住了。

漫漫长夜,她一人靠在引枕,闻着他残留的气息,孤枕难眠。

起先也不大想他,结束了就是结束了,说好不再纠缠,她不能生出妄念。

床褥帘帐全换了,他惯喝的杯盏也被收起来,他写下的琴谱藏好,将他存在的一切痕迹给抹除。

这样该好了吧。

闭上眼全是他的身影,他用掌心托住她蝴蝶骨,他将她双腿捞在腰间,势如破竹地在她身子里驰骋。

与他的鱼水之欢太过享受,才这样念念不忘吧。

夏芙啊夏芙,你岂能如此浅薄?

夏芙捂着脸,埋首在被褥里啜泣。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除夕前一日,她借口想念程明祐,搬回了与程明祐住过的院子。

老太太看着她消瘦的模样,含泪答应了。

除夕这一夜,烟火升空,程家在弘农城的牌坊下扎了一个灯楼,街道上被堵得水泄不通。程家的老老少少均出去看烟火去了,程明昱独自一人留在书房。

平伯告诉他,夏芙已搬出绣楼,回到了四房。

程明昱如石蜡坐在案后,许久不语。

过去嫌兼祧误事,如今呢,每到夜里戌时初刻,一人面对繁冗的折子邸报,不知该从何处着手,心里时不时涌上来的闷胀提醒他,他对这段露水情缘有多不舍,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越雷池一步。

她回了四房。

他也该退回本来的位置。

开春初六,程明昱带着小小的程亦彦提前回京,老祖宗与两个小孙女直到三月初三方回,这期间,老祖宗隔山差五来探望夏芙,夏芙看起来气色不大好,但腼腼腆腆笑着,仍是个极美的小娘子。

“再熬一熬,熬出前四月,便是能吃能睡。”

三月春花烂漫,老祖宗回了京城,整个弘农静下来。

夏芙偶尔能出门走一走,有一次沿着斜矮的山坡来到后山顶,目光落在那片水泊,犹然记得他在这里钓了一条鱼给她吃,夏芙失神地笑了笑。

回到屋子,厅中又堆了几个大大的箱笼。

说是长房送来的。

有二十套春衫,更多的是补品。

换做任何人,被这般金尊玉贵地养着,该要幸福吧。

夏芙却看着那张琴弦发呆。

总不能荒废琴艺,答应过他,一定好好学琴,将来能教导孩子。

每一缕旋律从耳畔划过,记忆便如潮水涌来。

他如玉的手指,冷隽的面孔,清冽的气息。

夏芙无力地闭上眼。

*

进入五月,到了夏日最热的时候。

程明昱回到京城,接手户部公务,忙得没有停歇,偶尔夜深人静,他会过问弘农的情形。

还是那句,“她怎么样了?”

暗卫将弘农情形事无巨细报给他,

“今日吃了三碗饭,比昨日进食多一些,夫人好似喜好苏南的口味。大夫看诊,说是夫人身子还是消瘦。”

程明昱心口滚过一丝痛意,“那就再雇几名厨子去弘农,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

前两任妻子怀孕时,他都带在身边照顾,唯有夏芙不能…

夏芙察觉到菜式有了变化,有了家乡的味道,程家堡有十个厨子供应她用膳,宫里的贵人也不过如此吧。

他出手永远这么阔绰。

虽说无人提及,可她知道就是他。

她好恨,恨这种明明看不见摸不着,却清楚地知道他在“身边”的感觉,让人上瘾又绝望。

六月,是程明昱父亲的忌日,他回乡祭拜。

这一日,天高云轻,夏芙去隔壁一家观音寺给孩子求了个平安符,路过一个花园子里,就在那儿歇了歇,这个园子极大,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

一群孩子在花园里嬉戏。

孕妇怕热,夏芙坐在花棚的秋千上纳凉,丫鬟手里抱着糖果,洒给孩子们吃。

有女娃见夏芙小腹隆起,笑嘻嘻凑过来,

“这里头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夏芙见女孩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怜爱地抚了抚她的发髻,“多大了宝儿?”

孩子说四岁。

“读书了没。”

“读了三字经。”

“念来给我听听?”

孩子便将记着的几句念出来。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许久未见了,她嗓音依旧那般温软,程明昱默默地听着,连着整个夏阳也明媚凉爽了些。

回到屋子,半下午的小食已送了来,夏芙净了手捡了几块糕点塞入嘴里,丫鬟给她奉了茶,便急急忙忙往外去,

“二奶奶,您先歇着,有事唤玲儿,奴婢去一趟大厨房。”

大厨房就是长房那边,夏芙的膳食都是那边预备的。

夏芙问道,“去大厨房作甚?”

丫鬟立在门口逆着光回,“奶奶不知道吧,家主今日回来祭拜老太爷,府上热闹着,要摆宴席,奴婢先去厨房盯着,吩咐他们先将您的晚膳备好,您要的鱼汤迟了就不新鲜了。”

夏芙听见“家主回来”四字,心弦猛地一紧,手指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而不自知。

这两日精神便恍恍惚惚,心好像被什么勾着,着不了地。

傍晚时分,总觉得家主要来似的,迷迷糊糊回过眸,帘帐被清风浮荡,掀开一角,隐约听见一段琴音,似是而非,夏芙望着窗外,痴痴失了神。

天渐渐黑了,从酉时三刻,坐到亥时初刻,屋内外尚未点灯,一只夜猫子窜上墙头越去树林深处,黑暗如潮水席卷而来,彻底将她给淹没。

从那之后,她开始惧怕黑夜。

七月三十日下午,夏芙被猫惊了胎气,提前发动,幸在老祖宗预备着她生产,提前回了弘农,立即安排人扶着夏芙进产房,一切井然有序。

消息用飞鸽传书送去京城。

程明昱听说她惊了胎,心悬一线,什么都顾不上,出门骑上赤兔马,冒雨往弘农狂奔。

八月初一傍晚赶到弘农,隔着一面墙,她的哭声夹杂雨声,砸在耳帘,程明昱矗立在雨泊中,僵硬如石。

是日夜里诞下一名女婴。

老祖宗倒是欢喜的,四房老太太见状,往后退了一步,笑不出来了。

朝中有急事,程明昱得知母女平安,连夜又往京城赶,终于在孩子满月那日回了弘农。

老祖宗将襁褓里的孩子抱给他瞧,喜得跟什么似的,

“明昱你瞧瞧,像极了你,你又有了一个小闺女啊…”

程明昱将孩子抱在怀里,小宝儿双拳拽在一处,眼神黑溜溜望着他,小脑袋四处晃动,可不是跟他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不过细看,眼梢像她,程明昱怔怔问,

“她还好吗?”

老祖宗道,“还好,我亲自照料,没让旁人插手。”

程明昱相信母亲的能耐。

“辛苦您了。”

老祖宗笑道,“快些给孩儿取个名…”

程明昱其实来的路上早就想好了,“亦安,望她一辈子平平安安。”

老祖宗咂摸着这个名,抚掌一笑,“平安是福,亦安好听。”

夜里将孩子抱回夏芙这边,温声告诉她,

“孩子她爹给她取名亦安,芙儿,你觉着如何?”

他取的名儿,哪还有不好的。

夏芙怜爱地看着襁褓里的小安安,出神道,“既然闺名唤亦安,那小字唤平平吧,哦,不对,平平像个男孩子的名儿,咱们取名苹苹。”

“好,就叫苹苹!”

“哎哟,我的小心肝呐,即日起,你就叫苹苹了,苹苹?苹苹……快些让祖母抱抱。”

等到夏芙睡下,老祖宗回了房,告诉程明昱,“芙儿给孩子取了个小字,叫苹苹。”

苹苹…

“苹苹好听。”

等夏芙出了月子,老祖宗不得不回京城,程明昱没有妻子,她就得将族长夫人的重担挑起来,一再嘱咐四房老太太要照顾好夏芙。

夏芙出了月子后,就不爱说话了,四房老太太一面抱着孙女惋惜,一面看着她这个模样担心,

“你若嫌闷,就四处走走,”

夏芙没有告诉她,她走不了。

夜里睡不着,白日精神恍惚,脑子跟箍了个紧箍咒似的,哪里也不敢去。

甚至不敢抱安安,怕摔着她。

但她极力不表现出半点。

两月后出了一桩事,姑苏传来消息,说是夏家族人欺负她过继的兄长,将她爹娘坟墓给挖了,夏芙急得吐出一口血,老太太大惊,“别急,芙儿,你等着,我这就安排人去一趟姑苏。”

消息当然瞒不过程明昱。

远在京城的程明昱,当夜就派了一名厉害的管事,并几名护卫驰往姑苏。

怕夏芙担心,亲自写了一份信给她。

信上只有简简单单一行话。

“姑苏事已妥,勿念,万安。”

夏芙望着熟悉的字迹,泪水如注。

就是这一行挺拔俊秀的字迹打开了思念的缺口。

夏芙如陷深渊,痛苦不堪。

老太太见她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以为她惦记姑苏的事,一再劝道,

“明昱出手,断没差的,你就放心吧,芙儿你看着孩子的份上,也要好好养身子啊。”

老太太将安安抱到她跟前,夏芙睁着黑漆漆的眼,望着可爱懵懂的女儿,心口绞痛。

是,她必须好好养身子,才能好好照顾安安。

她逼着自己大口大口吃饭。

可还是没有改观,夏芙日渐瘦过去。

等到来年开春,老太太见夏芙还无起色,决心入京,换了地儿没准她心情要好些。

除此之外,她还有个目的。

她想要个孙子,如此能支应门庭。

一事不烦二主,老太太心里还想请程明昱“出山”。有程明昱亲自照顾她,芙儿没准能好起来。

程明昱二月去了一趟江南,至月底方回,老太太也在二月底带着夏芙和安安赶回京城,心想着离程明昱丧妻已过去近三年,长公主那边也该死心了,是时候将兼祧的事公布于众,便于夏芙和安安在人前露面。

二十八抵达京城,初一歇了一日,初二午后,四房老太太抱着安安来给老祖宗请安。

老祖宗许久不见孙女,疼得跟什么似的,搂在怀里不停唤心肝宝贝。

四房老太太顺道便提起二度兼祧的事,老祖宗闻言失了好一会儿神,

“你既然嫌她是个女儿,不如就让明昱将她们母女迎来长房,你家老三不是娶了新媳妇么,你还愁没人给你生孙儿?”

老太太忙道,“谁说我嫌她是女儿,安安是我命根子,不信老嫂子问一问,我一日到晚都在孩子身旁,连换个尿布都是我看着的,我当年养儿子都没这么尽心。”

她知道老祖宗心病在哪里,幽声道,“老姐儿,明昱已当着族人的面发过誓,终身不娶,您不好让他失信于族人吧,况且,明昱终究有那个名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程明昱克妻,是老祖宗的心病。

前头两个媳妇都是她亲自聘选的,哪个不是万一挑一?一个病逝,一个难产而亡,每每想起,老祖宗心痛如绞。

如今的夏芙…老祖宗也是喜欢到心坎上,担心一语成谶,害了夏芙。

她咬牙恨道,“若非如此,你以为我答应你兼祧?”

老太太忙下台阶,“老姐儿,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再说了,这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总归孩子是他们俩的,哪能说不见就不见,我跟老姐儿想到一块,想着等将来时机成熟,就让他们二人做个伴。”

算是让了一步。

老祖宗叹道,“等他回来我问一问吧,他若答应,我无话可说,若不答应,你就歇了念头。”

四房老太太道,“我这边也问问芙儿,若是她首肯,我就来跟您老商量后面的事。至于公布兼祧的日子,您看哪一日合适?”

老祖宗道,“我着人看个吉日,左右就这阵子了。”心想若二人答应二度兼祧,正好当着族人的面公布此事,定个名分下来。

老太太这厢带着长房的贺礼进了屋。

春寒料峭,即便进入了三月,日子还未暖起来,又或许是夏芙怕冷,屋子里还烧着炭火,老太太将孩子递给乳娘,乳娘给安安喂了奶,哄着她睡觉,夏芙看着那些首饰衣裳发呆。

她一双眼瘦得跟两个黑窟窿似的,没一点精神气。

老太太看她这个模样,眼眶泛酸,

“芙儿…我与你商量个事。”

夏芙没有看她,目光移向摇篮里的安安,木讷地问,“什么事?”

老太太坐在她身侧,拉着她垂下的那只手腕,低声道,

“芙儿,安安已经半岁了,我想着你不如再跟明昱生个孩子吧,给安安生个弟弟,她将来也有嫡亲的兄弟撑腰…”

夏芙听到“明昱”二字,神情一晃,随后就僵着不动了。

她什么都没说,将孩子交给乳娘,独自上了榻。

风声猎猎,杏花春雨,这一夜还是睡不着,老太太的话不停在她脑海盘桓,她想起他的温柔,他的强大,他与她唇齿相依。

就是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让她始终无法在怀孕后将这个人从心里挖掉。

她竟然在与程明祐成亲的婚床上想别的男人。

夏芙惭愧又羞耻。

好不容易到凌晨眯了一会儿,做了一个梦,梦里程明祐忽然从地里爬起来拉扯她,叫她跟他走,她不肯,拼命求救,忽然间一道高大的身影从云雾里幻出,朝她伸手,

“芙儿,你过来。”

夏芙望着他,那身影像极了程明昱,可那张脸是空白的,吓了她一跳。

饶是如此,她还是义无反顾朝他的方向扑去,可惜每进一步,他就后退一步,夏芙绝望极了,怎么都够不着。

人就这么醒了。

天蒙蒙亮,雨势未停,廊庑湿了一片。

夏芙晨起先问过孩子,孩子尚在睡,丫鬟伺候她漱口,洗了一把脸,天依然灰沉沉的,丫鬟点了一盏灯过来,见她心情郁郁,劝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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