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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砚池波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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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珩脸上的疏狂之色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郑重的审视。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拱手道:“苏娘子急才,王某佩服。这联句浑然一体,意境悠远,尤其是尾联‘夕照徐收水佩妍’,余韵袅袅,令人回味。是在下唐突了。”

他这番话说得诚恳,倒是显出世家子弟应有的气度。

“王公子承让。”我亦还礼,“公子起句高远,小小亦是勉力追随。”

梅溪散人哈哈大笑,打破沉寂:“妙极!妙极!今日见此联句,方知后生可畏!二位珠联璧合,为此番诗会增色不少!”

众人这才纷纷回过神来,赞叹之声不绝于耳。方才那些或审视、或看戏的目光,此刻大多变成了由衷的欣赏与钦佩。那李小姐早已悻悻地退到人群之后,脸色难看。

我知道,经此一役,我在钱塘文坛的声名,恐怕又要更上一层。然而,我心中并无多少欣喜,只有一种经历考验后的平静。方才联句时,我心神沉浸在意象的流转之中,外界纷扰皆如云烟,这或许便是“不滞于物”的一种体现。

诗会继续,后续又有不少人展示诗作,或参与其他游戏,但方才那场联句,无疑已成为今日最引人瞩目的高潮。

当诗会临近尾声,主持人正欲做结时,一位书童模样的少年匆匆走入,径直来到梅溪散人身边,低语了几句,又奉上一个外观朴拙的锦盒。

梅溪散人接过锦盒,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他站起身,朗声道:“诸位,暂且留步。老夫年前受一位友人委托,代为准备一份彩头,赠与今日诗会中,诗作最具‘灵思妙悟’者。此友人性喜风雅,虽远游在外,仍心念钱塘文事,特以此聊表心意。”

他这番话,说得颇为含蓄,并未点明“友人”身份,只强调了其“远游在外”和“喜风雅”的特性。众人虽好奇,但也只当是某位离乡的雅士。

梅溪散人拿起方才众人诗作的誊录本,与身旁几位评判略作商议,最终,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温和宣布:

“经我等品评,苏小小娘子所作《元日望湖》,于寻常题中见灵思,于细微处显妙悟,最合此彩头寓意。故此,这份心意,当属苏小小娘子。”

这结果虽仍引人注目,但因梅溪散人模糊了彩头来源,焦点便更多地集中在我诗作本身获得的认可上,而非送彩头之人。侍者将锦盒捧到我面前。

我起身道谢,心中虽有一丝获得肯定的暖意,但更多的是平静。然而,当我打开锦盒时,却不由得微微一怔。

盒中并非金银珠玉,而是一块未经雕琢的天然歙石原石,石质黝黑细腻,隐隐透着银星,入手沉甸甸,冰凉凉。石旁附有一张素笺,其上只有四个清峻挺拔的字:

“石韫玉而山辉。”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

但这字迹……我瞳孔微缩。我曾在书铺那本《昭明文选》的批注处,见过这独特的笔锋——内敛而藏锋,从容却有力。是阮郁。

他竟在离开钱塘前,便已通过梅溪散人留下了这份“彩头”?“石韫玉而山辉”……此句出自陆机的《文赋》,意为石头中蕴藏着美玉,整座山峦都会因此增添光彩。他以此喻指内在的才华终将焕发外显。

这份“赏识”,来得如此迂回而……恰到好处。他没有实时关注,没有刻意追捧,只是在离开前,布下了一着闲棋。他料定我会参加诗会?还是无论谁得此彩头,于他都无甚区别,只是一次随手的、符合他身份的“雅举”?

握着这块微凉的原石,我仿佛能感受到那份远在京城、却依旧能无形中影响钱塘风云的深沉心思。他没有出现,却仿佛无处不在。这份“礼物”,比任何当面赞誉都更令人心惊,它像一枚无声的印记,提醒着我,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或许从未真正移开。

这份认知,让方才联句获胜的些许淡然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警醒。前路漫漫,需得更沉、更定。

这新春诗会,最终在这份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插曲”中,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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