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噬煞槊血战毒藤 黑水洼枪挑妖尸（2/2）
李青萝被尹潮阳扶住，早已昏厥不醒。西门庆探其脉息，只余游丝！他双眸瞬间血红！猛地扭头！死死盯住已冲上浮桥半程的宗翰！
“金！狗！！！”炸雷怒吼！西门庆手中噬煞槊一掷！槊化暗紫电芒！轰然穿透铁索桥粗木！“咔嚓！”桥身巨震！木屑纷飞！十数名金兵惨叫跌落冰窟！
宗翰一个踉跄！囚车车轮卡入槊孔！车中徽宗惊得魂飞魄散：“社稷神器…毁矣！毁矣！”
西门庆如魔影腾身！疾掠浮桥！手中不知何时已夺过鲁大鼋巨斧！所过之处！断肢横飞！血浪滔天！瞬息杀至囚车丈外！
“保护囚车！”斜也悍勇！挺狼牙棒挡驾！西门庆魔影闪过！巨斧斜劈！铛！人甲俱裂！血雨如瀑！
宗翰见势不妙，竟舍了囚车，策马奔逃！临跃入对岸前，反身张弓！狼牙重箭直奔那车轮卡死、惊惶欲绝的徽宗！
“陛下！”西门庆狂吼扑至！巨斧横斩！箭杆碎裂！同时魔臂一揽，欲要强行将徽宗拽出囚车！巨大冲力将龙纹囚车差点撞下浮桥！西门庆极尽疯魔，玄晶重甲上插满箭矢，如刺猬一般！若非李青萝莲息暂时强化甲胄，早已透骨！
只听得卟嗞一声，徽宗卡在囚车上，西门庆手中只撕裂到龙袍碎片，正欲蓄力再拽，“西门…西门将军救朕…”另一囚车中钦宗凄声哀唤！西门庆分神之际，宗翰神箭凑然又至，巨斧一挡，当当几声金属碰撞，然押解金兵早已掩拖二帝囚车冲至对岸！
西门庆怀抱龙袍立于破碎桥端！左有断桥，右临冰窟，后无退路！金兵箭矢如雨射来！尹潮阳、白仁兴率残兵隔湖狂吼援救，却被断裂浮桥所阻！
“走！”西门庆力竭，最后一丝清明尚存！
周身魔纹爆亮如熔岩！彻底失控的魔煞混合着妖尸秽毒轰然炸开！噬煞槊紫电狂闪，轰向冰面！
“轰隆隆——！！”
大半个冰湖冰面！连同残存浮桥、冰上金兵！被这毁天灭地一击尽数轰塌崩陷！万丈湖水混着尸骸碎冰倒灌！声如怒龙出海！
宗翰在对岸勒马回首，只见黑水沸腾，冰湖塌陷如地狱巨口，哪里还有西门庆身影？唯见那杆残损不堪的噬煞槊随浊浪沉浮！
“西门庆…葬身鱼腹了？哈！哈！”宗翰惊魂甫定，旋即狂笑！再看金兵已死伤狼藉，斜也毙命，妖物尽毁，又恐生巨变，遂咬牙切齿：“快撤！押剩下囚车速赴黄龙府！”
残存金兵一窝蜂地护着徽钦二帝囚车，拖曳着伤残人马，狼狈遁入风雪北莽。
黑水湖狼藉冰面。尹潮阳跪在残冰边缘，目眦尽裂：“将军！”湖水浊浪拍岸，唯有那柄噬煞槊半浮半沉，槊尖兀自嗡鸣，似有不甘咆哮。鲁大鼋身负重伤，挣扎而起，望着翻滚墨湖，虎目含泪。
“捞将军槊…为引！”白仁兴忽地惊觉，引兵以磁索勾住槊尾！十数人奋力拖拉！然巨槊似生根般纹丝不动！蓦地！磁索那头传来一股更巨力道反拽！
“有东西在
哗啦——！槊尾带起一片翻腾水花！一个玄晶铁臂破水而出！死死攥着槊杆！随即，一个浴血魔躯半身跃出水面！竟是西门庆！只见他玄晶重甲残破不堪，伤口深可见骨，污秽冰渣覆盖周身，左臂焦黑几废，唯有右手死死攥槊！然其眉心血痕竟不再淌血！那对金红魔瞳深如寒潭，再无癫狂！方才湖底濒死一刻，反将妖尸污毒尽数焚化！此刻煞气冰焰尽敛，唯余一股铁石般的死寂戾气，凝聚周身，竟比狂魔状态更令人心悸！
“将军！！”众军狂喜又惊惧。
西门庆爬上岸，目光扫过面若金纸的李青萝、重伤的鲁大鼋，最终落在那柄沉浮浊水的噬煞槊上。槊锋嗡鸣不歇，似诉未尽之恨。
他单膝跪地，将那柄沾满污血的槊拄在身前，声音沙哑如锉刀磨铁，穿透漫天风雪：
“二帝休矣。诸君…且记今日血湖。”
“此槊不沉，此恨不息。”
“纵沉九幽黄泉…亦踏碎金酋骸骨登天阶！”
李青萝惨然卧于西门庆怀中，气若游丝，面如白蜡，唯唇边一线未干残血犹泛异光——此乃心脉将枯、莲息溃散之兆！鲁大鼋被妖尸重创，筋骨寸裂，兀自嘶吼不肯闭眼。
“将军！二帝难追！”白仁兴扶着被冰水冻得面皮青紫的西门庆，急切进言，“黄龙府乃金虏北巢，必以逸待劳，重兵屯聚！我等以八百残疲、青萝垂危之躯，无异羊入虎口！其死轻如鸿毛，其功又何补乎？不若暂避锋镝，速归开京调养！待兵精马壮，再卷土北来！”
西门庆垂首，目光掠过怀中那张纸样惨白又沾染雪泥的面庞。此情此景，猛然勾连起雪岳山人临走时那句如偈似谶的低语：“三命相续，互为轮转，其血方通幽明……”
霎时间，电光火石映脑际：青萝舍心莲之火，助他平息体内翻江倒海的魔煞灼魂之苦；他魔煞流转之血，反哺耶律云水枯竭的内息，使其功力精进；而云水处子之血所浸染的契丹王族，正是重新唤醒青萝那护命心莲的唯一法门！这一环扣一环，相生相息，宛如前世宿缘编织成的无形天罗！
“青萝……”西门庆粗糙手掌抚过她冰凉脸颊，想那往昔暴戾呵斥之言，悔意如滚烫熔岩炙烤脏腑，竟不觉虎目含泪，声哑如锈刀磨石：“走！寻那救命仙草……西去高昌！”
“此去高昌，万里关山！”白仁兴紧锁眉头，指掐方位，“人众乃累赘！大鼋已动不得筋骨，宜与尹尚书引残军归开京，一则养伤，二则厉兵秣马，备他日之血战！”他目光扫过西门庆背上气息奄奄的佳人，“眼下我等三人，易容换装，轻骑简从，拼死疾走，或可半月达到高昌！然公主油尽灯枯之身……如何挨过这半月风霜？”
尹潮阳颤抖着奉出一根千年古参与三粒续命金丹，声音微颤：“参汤吊命，金丹续气，合西门将军浑厚内力日夜护持心脉，尚……或有一搏之机！”
西门庆胸中绝决之念如沸油煎煮，岂容半分迁延？一声炸雷般的“好！好！好！”出口，仿佛连寒风积雪都被喝退！当下不容分说，几人即刻打点行装，于冻湖狼藉尸骸间扒得些金兵衣甲更换，匆匆翻出所有可充资用的金银火石药物。西门庆怀抱青萝，白仁兴背负器械细软。三人二骑，马挂銮铃裹以厚毡消声，趁着风雪未息，避开大路官道，一头扎入朔风呼啸的辽西山岭莽莽雪原，朝那万里之遥的西域高昌城亡命而去！
暂时不表尹潮阳与鲁大鼋回到开京，且说燕京，大金国燕山行宫。完颜雪偎在貂裘暖炉旁，纤指拈一颗蜜饯入口，舌尖甜味化开，弯弯的月牙眼望着庭外飘雪。父亲金兀术推门而入，挟着一身寒气，解下玄狐大氅。雪儿忙起身奉茶：“父帅，听说前日宗翰大兄押宋俘抵黄龙府了？皇伯父（金太宗）定要设‘牵羊礼’大典吧？”
金兀术接过温玉茶盏，目光扫过女儿明丽容颜，口中却道：“此事不足为念。雪儿，你可知松亭关外黑水湖一战？”
“黑水湖？”雪儿茫然摇头，“听说宗翰大兄屠了些宋狗…”
“屠宋狗？”金兀术眼中寒光一闪，声音陡然沉冷，“是他损兵折将，连斜也这等宿将都折了！妖僧祭炼的罗刹藤尽毁！铁兽妖尸都让炸成了渣！”他握紧茶盏，“若非那魔头西门庆最后自爆魔煞，毁了大半冰湖，宗翰连剩下那徽钦囚车都保不住！”
雪儿指尖微颤，蜜饯跌落锦毯：“西门庆…死了？”
“哼！葬身黑水底！尸骨喂了鱼鳖！”金兀术冷笑，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此獠凶威，若尚存人间……”他摇摇头，换了副温和口吻：“莫理这些打打杀杀。前日你皇伯父指婚，欲将你配予完颜娄室之子移刺成，彼乃少年英杰…”
雪儿低头盯着锦毯花纹，细声如蚊：“父帅…雪儿不想嫁娄室家…他们都在笑话雪儿在王氏高丽被扣作人质…”
“人质？”金兀术长眉一挑，骤然拍案！案角狮头镇纸被拍得粉碎！“谁敢笑我完颜宗弼的女儿？！若非高丽与宋狗勾结…岂有此事！”他猛地起身踱步，眉间戾气翻涌，“明日！我便去向皇兄请命！领兵踏平高丽开京！揪出王俣老儿和那尹瓘老贼！扒了西门庆的坟鞭尸示众！看谁还敢笑！”
雪儿垂头绞着衣带，嘴角却悄悄弯起一丝笑纹。
朔风卷过苍茫黑土地，茫茫雪原不见尽头。西门庆一行三人扮作贩皮货的辽东行商，快马加鞭，像旋风一样一路扫过。每当驿店住宿，白仁兴寸步不离调试一具精巧铜壶——壶内磁针乱颤，竟遥遥指着黄龙府方向。李青萝昏沉卧西门庆怀中，气息微弱如萤火。一日三刻，均有参汤灌下，又有西门庆功力护佑，也无多少性命之忧，只盼着用云水的血催发心莲。
西门庆玄氅裹身，倒提噬煞槊作拄杖。槊锋已被磨得寒光凛凛，雪地映照魔瞳深处，唯余一片焚天火海——那是焚尽女真王庭的燎原烈焰！
他仰面北望，风雪如刀。
正是：
龙骸槊冷焚千帐，莲烬成灰渡九泉！
雪满黑河埋虎骨，敢掀黄府覆苍天！
这一路西去，又有何等奇毒诡阵、风沙魔障？李青萝残灯莲息，能否起死回生？西门庆擎槊千里，可杀得何许妖人鬼怪！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