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龙窟血炼晶魄成 凤阙孤臣挽天倾（2/2）
“追随帝姬！杀尽金狗！”
关鹏举率先振臂高呼，声如洪钟！城头守军被帝姬的决绝点燃，积压的悲愤与血气轰然爆发！刀枪顿地，吼声如雷，竟压过了城外呼啸的寒风！
“好！”柔福眼中含泪，却昂首不让其落下。她猛地抽出腰间一柄装饰华美的短剑（此乃徽宗昔年所赐），高高举起，剑锋在风雪中闪着寒光：“传本宫令！一、开封府库，所有钱粮，尽数搬出，犒赏三军！城中富户，凡有藏粮匿财不报者，以资敌论处！二、征调全城丁壮，上城协防！拆屋取梁，伐树为薪，滚木礌石，热油金汁，务必充足！三、凡有敢言弃城、议和、惑乱军心者，无论官阶，立斩不赦！四、飞骑传诏天下，令诸路勤王之师，火速入京！先至者，封侯！后至者…国法无情！”
“臣李纲，领懿旨！”
“末将关鹏举，领命！”
众将轰然应诺，声震城楼！
命令迅速传达，死气沉沉的汴梁城如同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府库大门洞开，粮米布帛流水般运出；城中丁壮在官吏组织下，扛着门板梁木涌上城头；铁匠铺炉火彻夜不熄，赶制箭簇枪头；太学生们奔走呼号，鼓舞士气；连深闺弱女，亦拆了钗环，熬煮米粥，蒸炊饼送上城头…一股悲壮而决绝的气氛，笼罩了这座即将面临血火洗礼的千年古都。
然而，未等城防加固完备，恐怖的战争巨兽，已露出狰狞獠牙！
“呜——呜——呜——”
苍凉雄浑的牛角号声，如同来自地狱的召唤，自北方风雪中滚滚而来！紧接着，大地开始震颤！沉闷如雷的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最终汇成一片淹没天地的轰鸣！
地平线上，无边无际的黑色潮水，汹涌而至！旌旗如林，刀枪蔽日！金国东西两路大军，如同两柄巨大的黑色铁钳，在汴梁城北宽阔的雪原上，缓缓展开阵型。中军大纛之下，完颜宗望（斡离不）金盔金甲，鹰视狼顾；粘罕（完颜宗翰）策马于西军阵前，狼眸中闪烁着嗜血与征服的光芒。阵前最令人胆寒的，是那数千人马俱覆重铠、如同移动钢铁堡垒的铁浮屠方阵！冰冷的铁甲在晦暗天光下反射着死亡幽光，沉重的马蹄踏碎冻土，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闷响。
城头守军，无不色变！纵有死志，面对这遮天蔽日的钢铁洪流，亦感人力之渺小！
“准备迎敌！”关鹏举的怒吼如同炸雷，在城头响起！弓弩手张弦搭箭，礌石手紧握木杠，滚油金汁在铁锅中翻滚沸腾，冒出刺鼻白烟！
金兵阵中，战鼓骤响！如同密集的死亡鼓点！
“咚！咚！咚！”
三通鼓毕，粘罕手中弯刀猛地前指！
“攻城——！”
“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海啸般爆发！数万金兵步卒，推着云梯、冲车、鹅鹘车（楼车），如同黑色的蚁群，顶着城头倾泻而下的箭雨礌石，疯狂扑向汴梁城！铁浮屠并未立刻冲锋，而是如同蓄势待发的钢铁巨兽，在步卒后方缓缓压上，给予守军无与伦比的心理压迫！
真正的血战，开始了！
礌石如雨，滚木如雷！燃烧的火油罐划着弧线砸入金兵人群，爆开一团团刺目的火球，引燃无数惨叫的火人！金汁（煮沸的粪便混合毒药）兜头浇下，沾之即烂，惨嚎震天！城下尸体迅速堆积，但后续金兵踏着同袍尸骸，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一架架云梯搭上城头，金兵口衔钢刀，手脚并用，向上猛蹿！
“顶住！把云梯推下去！”
“倒金汁！烫死这些金狗！”
“放箭！射死攀城的！”
城头宋军同样杀红了眼！关鹏举亲率亲卫死士，如同救火队般在城头奔走，哪里危急便扑向哪里！他手中重剑大开大合，每一剑劈下，必有人头滚落！李纲虽年迈，亦拔剑在手，指挥若定，嘶哑的吼声在杀声中依旧清晰：“稳住阵脚！弓箭手抛射！压制后续梯队！”
柔福帝姬立于城楼最高处，素手紧握短剑，指节发白。寒风卷起她的狐裘与鬓发，雪花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瞬间融化。她亲眼看着城下血肉横飞，看着英勇的宋军将士被爬上城头的金兵砍倒，看着滚烫的金汁浇下时敌人扭曲的脸…胃里翻江倒海，几欲呕吐，却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站着，看着！她是汴梁此刻的魂，她不能倒！
“帝姬！西水门告急！金兵楼车逼近，箭雨压得抬不起头！”一名浑身是血的传令兵踉跄奔来。
柔福眸光一凝，毫不犹豫：“调神臂弩队！集中攒射楼车！告诉守将，本宫就在这宣德门！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报——！金狗铁浮屠动了！直冲朝阳门！”又一噩耗传来！
众人心头一沉！铁浮屠！终于来了！
朝阳门外，大地轰鸣！数千铁浮屠重骑开始缓缓加速！人马俱披挂百炼重铠，只露双眼，长矛如林平指前方！沉重的马蹄踏碎冻土，由缓而疾，最终汇成一片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势，直扑城门！城头射下的箭矢，叮叮当当射在铁甲上，如同挠痒，根本无法阻挡其分毫！守军眼中，已露出绝望之色！
“磁粉！快！洒磁粉！”朝阳门守将声嘶力竭！城头宋军将仅存的磁粉奋力洒下！磁粉触及铁浮屠重甲，果然引起一阵混乱！部分战马铁蹄相吸，互相冲撞跌倒，阵型稍乱！然而铁浮屠数量太多，磁粉太少，效果有限！后续铁骑踏着摔倒的同袍，依旧狂飙突进！
眼看钢铁洪流就要撞上城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
一道凄厉的破空尖啸，撕裂风雪，自城内某处高耸的塔楼之上射出！并非箭矢，而是一枚拳头大小、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圆球！
那圆球速度极快，划着精准的抛物线，越过城头守军，正正砸在铁浮屠冲锋集群最密集的核心处！
“轰——！！！”
一声远超寻常磁雷十倍、百倍的恐怖巨响，轰然炸开！没有寻常爆炸的烈焰与黑烟，只有一片瞬间扩散的、极致刺目的幽蓝光芒！光芒所及之处，空气仿佛被冻结、扭曲！紧接着，一股沛然莫御、混合着极寒与撕裂力量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下！
“咔嚓！噗嗤！”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与肉体撕裂声混杂响起！被幽蓝光芒直接命中的十余名铁浮屠，连人带马瞬间被冻结、撕裂，化为漫天冰晶血雾！周围数十骑，坚固的重甲如同纸糊般扭曲变形、崩裂！战马悲鸣着被掀翻，骑士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筋断骨折，口喷鲜血！整个铁浮屠锋锐的冲锋阵型，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拍中，瞬间凹下去一大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恐慌！
“冰…冰魄磁晶？！”城头守军死里逃生，惊魂未定，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连李纲都激动得老泪纵横！
塔楼之上，杨兴扶着几乎站不稳的西门庆。西门庆面色惨白如鬼，气息微弱，右腿用木棍草草固定，全靠杨兴支撑。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枚龙眼大小、幽蓝深邃的晶体，晶体表面七彩光晕流转，正是冰魄磁晶！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正是他耗尽最后心力所发！此刻，他眼前阵阵发黑，全靠一股意志强撑。
“快…快扶我…去见…帝姬…”西门庆声音断续，目光却死死望向宣德门城楼方向。
风雪更急，汴梁城头，血战正酣。冰魄磁晶初露锋芒，然金兵二十万大军，岂是区区一枚磁晶所能退？粘罕、斡离不震怒之下，更疯狂的进攻，即将展开！而西门庆油尽灯枯之躯，能否支撑到扭转乾坤？
正是：
磁火裂空惊胡骑，孤臣喋血立城头。
九死一生晶方现，烽火连天战未休！
欲知冰魄磁晶能否力挽狂澜？西门庆如何面见帝姬？汴梁孤城能否守住？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