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窥密室东哥行恶 奸病妇天良尽丧(2/2)
他想起白日里欧阳东给一位老妇人诊脉时,妇人嘘寒问暖,妇人痛斥药价上涨,引得老妇人感激涕零,连连称谢;又想起自己初来药铺时,欧阳东妇人拍着他的肩膀,说“自家兄弟,好生做事”,如今看来,这一张张面孔背后,竟是如此肮脏不堪。
更让他心寒的是,那妇人明知受了欺负,却不敢声张,显然是怕事情传扬出去,毁了名节。这清河县里,又有多少这样的妇人,被欧阳东以“治病”为名,玷污了清白?他越想越怕,只觉得这“回春堂”不是救死扶伤的药铺,倒像是个藏污纳垢的魔窟。
第二日,那妇人果然又来了,只是面色更加憔悴,见了欧阳东,头也不敢抬,放下药钱便匆匆离去。欧阳东坐在太师椅上,捻着胡须,看着妇人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随即又恢复了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对进来煎药的西门庆道:“庆儿,昨日那肝郁气滞的方子,你可记下了?”
西门庆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含糊应道:“记下了。”
“嗯,”欧阳东点点头,“行医之道,不仅要懂药理,更要懂人心。有些妇人久病不愈,多半是心中郁结,须得好生开导,方能药到病除。”他说这话时,语气平和,仿佛在传授什么高深医术,唯有西门庆知道,这“开导”二字背后,藏着多少龌龊勾当。
从那日起,西门庆对欧阳东便多了几分畏惧与厌恶。他不再像从前那样,见了欧阳东便毕恭毕敬地问好,只是默默做事,尽量避开他。有时欧阳东让他去后堂送药,他也找借口推托,生怕再撞见什么不堪的场面。
一日,药铺里来了位年轻的小娘子,由婆子陪着,说是婚后多年无子,特来求子。欧阳东见那小娘子生得美貌,眼睛便有些发直,连连说道:“好说,好说!我这里有祖传的‘求子秘方’,灵验得很!”说罢,便引着小娘子往后堂去了。
西门庆正在柜台前包药,见此情景,不由得停下了手。他知道,又有一个妇人要落入欧阳东的圈套了。他望向后堂紧闭的房门,只觉得那扇门像一张血盆大口,吞噬着一个个无辜的灵魂。
就在这时,潘玉瑛从楼上下来,见西门庆站在那里发呆,便啐了一口:“看什么看?还不快干活!没见东哥忙着么?”
西门庆猛地回过神来,低下头继续包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过气。他想起自己无依无靠,只能在这虎狼环伺的地方苟且偷生,一股悲愤与不甘涌上心头。他暗暗咬牙,总有一天,他要离开这里,要出人头地,再也不受这等屈辱!
这日夜里,西门庆做了个噩梦,梦见欧阳东变成了一只恶狼,张开血盆大口要咬他,他拼命奔跑,却怎么也跑不动,最后被狼扑倒在地……他惊叫着醒来,浑身冷汗淋漓,窗外月光惨白,照在药铺的药柜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如同欧阳东那伪善面具下的狰狞面目。
他知道,从窥见密室那一幕起,他眼中的世界便不再是从前的模样了。所谓的仁义道德,所谓的悬壶济世,在赤裸裸的欲望面前,都不过是一层虚伪的遮羞布。而他自己,为了活下去,也只能将这秘密深埋心底,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正是:
白袍之下藏禽兽,药石难医人面心。
少年初窥人间恶,从此江湖路转沉。
欲知西门庆此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