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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朝中无人莫做官,只得放手,搏生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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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死寂。

孙二狗额角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喉咙里滚动着压抑的低吼。

“反他娘的,什么狗屁御史台,什么哥舒翰,分明是那毒妇在背后捅刀子,旅帅,咱们……”

他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后面的话被李骁冰冷的眼神硬生生堵了回去。

老蔫巴佝偻着背,眉头拧成一个死结,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忧虑。

“抗命,就是坐实了罪名,凉州城里那些等着落井下石的,立刻就能扑上来把咱们撕碎。可去石堡城……”

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但那沉重的叹息已道尽一切——九死一生。

只有独眼老兵,抱着他那把破旧斩马刀,靠在帐柱的阴影里。

他那只浑浊的独眼半开半阖,仿佛在打盹,声音却像钝刀刮过朽木,清晰地刺破帐内的死寂。

“戴罪立功?嘿,说得真好听。不过是拿咱们的骨头,去填他哥舒翰和萧嵩的功劳簿,拿咱们的血,去染红那些贵人的官袍子。”

他抬起眼皮,那只独眼在昏暗中闪着幽冷的光,精准地落在李骁按着腰间粗布刀柄的手上。

李骁的手背上,青筋如虬龙般根根暴起。

那柄包裹在粗布下的“斩机”,隔着布料传来一阵阵强烈的悸动。

刀柄处镶嵌的绿松石,在粗布的遮掩下,正散发着幽幽,时明时暗的绿芒,一股冰冷暴戾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气,丝丝缕缕地顺着他的掌心,试图点燃他胸腔里,那团焚天的怒火和不甘。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般灌入肺腑,强行将那几乎要破胸而出的咆哮和杀意压了下去。

手指缓缓松开刀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慢慢平复。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帐中每一个心腹的脸,那眼神深不见底,只剩下一种淬火后,令人心悸的冰冷坚硬。

“军令如山。”

李骁的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

“抗命,死路一条,去石堡城,未必就死。”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

“翼青营的底子,不能散,孙二狗、老蔫巴,还有我们最老的那批兄弟,和新招的士兵,点齐。”

对外,就说是我的‘罪兵营’,随扈戴罪。

对内,他目光扫过众人。

“我们自己的刀把子,必须握在自己手里!”

“老兵。”

李骁的目光转向阴影里的老兵,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走之前,把那个‘舌头’处理干净,手脚要快,要干净得像戈壁上的风。一点灰,都不能留下。”

他指的,是那个掌握着王氏通蕃铁证的粟特商人。

这个人活着,是悬在王氏头顶的刀,也是随时可能引火烧身的火种。

现在,这把刀不能留了,必须在他离开凉州这个漩涡前彻底消失。

他那只独眼在黑暗中微微闪烁了一下,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只是抱着刀,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军帐。

……

夜,凉州西市,靠近城墙根最偏僻的一处货栈后院。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羊脂和皮革的混合怪味。

一间低矮的土坯房内,油灯如豆,光线昏暗。

那个被秘密关押了许久的粟特商人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上,身上裹着一块脏污的羊毛毯。

他原本精明的眼睛此刻深陷,布满血丝,脸上是长久不见天日的苍白和惊恐。

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粟特商人如同惊弓之鸟般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恐惧。

他看到了门口无声无息出现的那个身影,佝偻,独眼,怀里抱着一把破旧的刀。

正是那个在城隍庙后巷,如同噩梦般摧毁了他所有抵抗的老兵。

“不……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

商人惊恐地往后缩,语无伦次,毯子滑落在地也浑然不觉。

老兵没有说话。

他甚至没有看那个惊恐的商人。

他慢吞吞地走进来,反手轻轻掩上那扇破旧的木门,动作自然得像只是进来避避风。

他走到油灯旁,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指,极其缓慢地、捻了捻那跳动的微弱灯芯。

灯火猛地摇曳了一下,光线骤然暗淡,几乎熄灭,只剩下豆大的一点昏黄光晕,将他的影子拉得巨大而扭曲,投在斑驳的土墙上。

就在这光线明灭转换的瞬间,他动了。

没有拔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佝偻的身影如同被风吹动的枯叶,轻飘飘地一旋,便已鬼魅般贴近了墙角。

那只如同鸟爪般枯瘦的手,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带着一股刺骨的阴风,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商人拼命后仰的喉咙。

“呃……”

商人的眼珠瞬间凸出,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嗬”声。

那只枯手看似无力,却蕴含着摧枯拉朽的力量,瞬间捏碎了喉咙。

阿爷的手一触即收。

商人凸出的眼睛死死瞪着虚空,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像一袋被抽空了骨头的烂肉,重重砸在干草堆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他的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

老兵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

他走到油灯前,再次伸出手指,轻轻一捻灯芯。火苗“噗”地一声重新亮起,恢复了原先的跳动。

他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身影融入外面沉沉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土坯房里,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哔剥声,和墙角那具迅速冰冷的尸体。

浓重的血腥味,开始悄然弥漫。

军营辕门外。

天刚蒙蒙亮,戈壁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

李骁一身玄色戎装,外罩扎甲,腰悬那柄用粗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斩机”。

孙二狗、老蔫巴等数百名被挑选出来的翼青老卒,人人披甲持械,沉默地牵马肃立。

寒风卷起沙尘,抽打在他们的脸上、甲胄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李骁最后看了一眼凉州城那在晨曦中显得模糊而高大的轮廓,目光冰冷,没有任何留恋。

他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

“走。”

一个字,平淡无波。

马蹄踏破清晨的寂静,卷起一路烟尘。

队伍如同一条沉默的玄色铁流,向着东方,向着那片注定要用血肉染红的石堡城方向,滚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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