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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家都是人,为什么差距这么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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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十八载,凉州。

李氏的府邸,深似海。

残冬的朔风仍在李氏府邸的飞檐斗拱间呼啸。

李骁的“居所”如同居住者李骁的身份,在嫡庶尊卑的铁律下,连呼吸都带着挥之不去的卑微,位于府邸最西侧,毗邻马厩,几间低矮的土坯房,紧贴着马厩的土墙。

终年弥漫着牲口粪便、草料霉变和某种驱不散的潮湿阴冷气息。

这方小院毗邻马厩,草料霉变的酸腐气混着骡马粪便的臊臭,是原主记事起便挥之不去的“家”的味道。

与前院雕梁画栋的正厅相比,这里连窗纸都透着穷酸,三年前一场大风刮破了窗棂,管事只拿破麻布糊了糊,如今边角早已卷翘,漏风不止。

这与前院雕梁画栋、仆从如云的景象,隔着一条无形的名为“嫡庶尊卑”的鸿沟。

清晨,天未亮透,刺骨的寒意便透过单薄的窗纸渗入,李骁被冻醒,习惯性地伸直被蜷缩的身体。

薄被硬得像块板似的被子,根本无法抵御西北三月的料峭春寒。

李骁沉默地坐起身,活动着因寒冷和蜷缩而僵硬的肩背。

他今年十八岁,身形在粗劣衣食的磋磨下显得单薄,但挽起袖口时,小臂上的肌肉仍透出长期劳作的坚韧。

这副身体属于凉州别驾李元昊的庶子,母亲是战俘获来贵族中的大小姐,在他十五岁那年染了风寒,临死前总用枯瘦的手指抓着他,染病离世。

自那以后,他便成了府邸里比仆役还低贱的存在,嫡母王氏视他为眼中钉,嫡兄李承业更是动辄打骂,连下人都敢当面甩脸色。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粗暴推开,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丁端着半盆冰冷的漂浮着菜叶的稀粥和两个粗粝得能划破喉咙的胡饼进来,随手往桌上一扔,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骁郎君,用饭了。”

家丁的声音毫无敬意,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说道,语气像对着牲口说道。

“吃完赶紧去后场,赶早把西马厩的粪清了,今日有批新到的草料要铡,新到的河西马要过磅,耽误了夫人查账,仔细你的皮。”

李骁没吭声沉默地端起粥碗,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蔓延,他小口喝着粥。

粥水寡淡得几乎能照见人影,胡饼坚硬得硌牙。

他面无表情地咀嚼、吞咽,将那股屈辱和胃里的冰冷一同压下去。

目光扫过墙角一个蒙尘的旧木箱,那是原主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里面除了一件褪色的胡旋舞裙,便只有这把如今悬在他腰间的“斩机”横刀。

母亲的容颜在原主的记忆中已有些模糊,只记得那双盛满异域风情却又总带着忧郁的琥珀色眼睛,和她临终前紧紧抓着他的手,用胡语反复呢喃的那句话:“阿耶…恢复…往昔之…荣耀…”

荣耀?

李骁咀嚼着硬如石头的胡饼,齿间硌得生疼,扯了扯嘴角,一丝冰冷的讥讽浮现在眼底。

在这凉州李氏别业,“荣耀”二字只属于前院那位正五品别驾父亲李元昊,属于出身太原王氏、执掌内宅中馈的嫡母王氏,属于那位身着织金锦袍、出入有仆从捧砚更视他为眼中钉的嫡兄李承业。

而他,李骁,一个胡姬所生的庶子,不过是府中一抹碍眼的影子,连府中下人都敢当面敷衍他。

在这座等级森严、视嫡庶之分为金规玉律的深宅里,他连呼吸都是错的,何谈荣耀?

李骁推开吱呀作响的破木门,凛冽的朔风裹着马厩的腥臊扑面而来。

冰冷的稀粥和胡饼勉强果腹,却驱不散寒意和心灰意冷。

他紧了紧身上单薄发白的旧锦袍,踏入灰蒙蒙的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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