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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盲相(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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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生,很精彩,很过瘾,不遗憾……大起大落,大善大恶,也称得上大丈夫,想那周公诸葛,也得稍逊于我……”此时的祖珽就这么躺在席上,抱着酒杯喃喃自语,声音飘忽,仿佛在交代遗言。

向天歌听到此处,终是忍不住讥讽道:“就你也敢比周公和诸葛武侯?你也配?”

闻言,祖珽霍然起身,“我怎么不配?周公辅成王之时尚有三监之乱,我主政时大齐可有叛乱?诸葛亮连年北伐打下来多大版图?我主政之时南陈北周皆不敢妄动,我之功德不及诸葛么?至于贪财好色,面厚心黑算得什么大事?若大齐能由我主政二十年,必定横压南陈,虎视北周,就是天下归一也未可知!到时候,此等小事必有儒生为我文过饰非,由此观之,我何处不及周公诸葛?”

“我斛律氏忠心卫国,屡立战功却被你诬陷,满门含冤而死,哪位名臣能做出此等事来?是周公还是诸葛武侯?”观棋额头青筋暴起,怒道。

“三监之乱,周公杀管叔流蔡叔废霍叔!同为托孤重臣,诸葛亮废李严!”祖珽须发皆张,反驳道:“没有我,斛律氏就能善终吗?斛律光功高盖主而不自知,女为皇后,公主满家,出入皆有三百甲兵护卫,富贵如此却不思明哲保身,不亡何待?”

“你……你……”观棋一时语塞,气得面红耳赤。

“你贪财好色,阿谀奉承,一小人耳,怎比周公武侯?”向天歌淡淡道。

“小人又如何?小人亦能成大事!”祖珽肆意笑道:“傅悦举于版筑,胶鬲举于鱼盐,吕不韦区区商贾亦能做大秦丞相!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伯姬烧死却不下堂,尾生抱柱而溺亡,这等迂腐之人能被后人视为楷模,在我看来才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你……巧舌如簧!”观棋咬牙愤恨道。

“能言善辩也是错吗?”祖珽立刻反驳道。

“即便你此刻如何颠倒黑白,也免不了死后万人唾弃。”向天歌淡淡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祖珽仰天大笑,“骂吧,骂吧!我在乎的只是后世有没有人议论我,我才不在乎他们怎么评价我!桓温有句话说得好: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不管后人如何怨我厌我,我祖孝徵的名字都会躺在史书里,抠不掉,赶不走,迈不过!哈哈哈哈哈哈哈……其奈我何?其奈我何!”

“疯子!”观棋咬牙骂道。

“疯?你是第一天知道吗?”祖珽张狂笑道:“能奸能忠,亦正亦邪,千古奸相,国之栋梁……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些都是我,都是我啊!都是我!”

向天歌冷眼看着癫狂的祖珽,淡淡道:“你明明可以做个弼世良臣,却偏偏要走邪路,这是为何?”

“良臣?”祖珽闻言匍匐到向天歌面前,歇斯底里地说道:“良臣自古以来有的是,我再怎么做也超不过萧何诸葛。同样,奸臣也多如牛毛,任凭我如何妄为也难出类拔萃,但是……大贤大恶,亦正亦邪者,我祖珽自问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谁都比不上我!不错,我是瞎了,可是我要所有人都看向我!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得看向我!”

噗……说到此处,断肠散彻底发作,祖珽一口黑血喷出,旋即无力地瘫倒在地。

“这人……”崔道长明知祖珽刚才所言全是歪理,却一时间又觉得有些道理,眼见祖珽奄奄一息,崔道长心中不免觉得有些荒诞。

“咳……咳咳……”祖珽吃力地擦了擦嘴角的血。

“昔日驱驷马,

谒帝长杨宫。

旌悬白云外,

骑猎红尘中。

今来向漳浦,

素盖转悲风。

荣华与歌笑,

万事尽成空……”

祖珽恍惚间吟出这些诗句,终是流露出了一些临死前的遗憾与不甘。

“有些人生来就不在乎礼义廉耻,如果这些人一辈子庸庸碌碌倒也罢了,偏偏其中还有那么一两个人身负才华气运,让祖珽这种人爬到高位,才是天下人的大不幸。”向天歌看着祖珽的尸身,喃喃叹息道。

正在此时,书房南窗突然碎裂,一道黑影破窗而入,手中长棍直奔祖珽尸身!

“嗯?”黑影长棍在空中一顿,正在此时,观棋一晃身形护在了向天歌身前,崔道长长剑出鞘直接架住了长棍。

“你是……”崔道长夹住长棍的同时看清了此人的面容,“你是戒嗔禅师?”

“崔……崔道长?”来人正是兰陵抱犊山灵峰寺被老禅师赶下山的小禅师戒嗔。

“道长,你们认识?”向天歌问道。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与这位禅师在兰陵有一面之缘。”崔道长道。

“无量寿佛。”戒嗔禅师见祖珽已死,收起长棍施礼道:“贫僧戒嗔,见过各位施主。”

“戒嗔禅师,您这是……”崔道长指了指戒嗔手中长棍问道。

“贫僧,前来刺杀这位盲人刺史。”戒嗔如实答道。

“我们倒是看出您要刺杀了,可是,为何?”向天歌笑道。

“贫僧率领数百义军前锋冲进徐州城之后遭遇埋伏,贫僧武艺尚可,逃出了包围藏了起来,据贫僧观察,这徐州城内守军实际上少得可怜,全靠这个盲人刺史指挥得当,才能暂时杀退义军,只要除掉此人,徐州城不攻自破,到时候外面的饥民就有饭吃了!”戒嗔禅师疾声道,他就是刚刚带兵进城的光头首领。

“这刺史府,您说潜进来就潜进来了?”向天歌疑惑道。

“刺史府本来戒备也不甚严密。”观棋替戒嗔禅师答道:“兵力有限又要用于城防,而且今日我特意支走了书房周遭的下人。”

“原来如此,”戒嗔道:“我也觉得有些太过顺利了,还以为是这盲人刺史的圈套。”

“如今祖珽已死,戒嗔禅师打算如何?”崔道长问道。

“通知义军入城,也不知城外义军怎么样了。”戒嗔道。

“禅师这样去,只身前去义军很难相信祖珽已死。”观棋说罢,从靴子之中抽出解腕尖刀,一刀割下祖珽头颅,同时撕下祖珽一截衣袍包住,“持此物前去方可服众。”

“多……多谢。”戒嗔禅师不意观棋下手如此果决,略一迟疑才接过手中。

“祖珽已死,此地不宜久留,请各位随我来吧。”观棋拱手道。

片刻之后,观棋带着众人出了刺史府后门,一路向南出城而去。

傍晚,徐州城外云龙山。

向天歌四人并排坐在一块巨石之上,吃着手中的凉馒头,看着夕阳下的徐州城。

“终于进城了,这几万人不至于饿死了……”戒嗔长舒一口气,笑道。

“禅师,你是怎么跟义军走到一起的?”崔道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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