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疯狂的大黄(2/2)
温然掏出手机,打开照片给他看。照片里的鲸鱼风筝是蓝色的,跟他以前的那个几乎一样,飞得很高,背景是大运河的河面,好看得很。“是不是很像?”温然说,“放风筝的是个小朋友,他说这是他爸爸给他做的,还跟我炫耀说能飞得比飞机还高。”
厉沉舟看着照片,想起以前在夏海放风筝的日子,想起苏晚坐在旁边笑,心里有点酸,却没那么疼了。他抬起头,看着温然,认真地说:“谢谢你,温然。”
温然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谢我干什么?就是给你看张照片而已。你要是喜欢,下次咱们可以一起去放风筝,我知道有个地方,风特别好,风筝能飞得老高。”
厉沉舟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好啊,下次一起去。”
这句话一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他没想到自己会答应,可看着温然开心的样子,又觉得没什么不好。或许,试着接受新的人和事,没那么难。
温然见他答应,笑得更开心了:“那说定了!等周末天气好,我给你打电话。你要是周末有事,提前跟我说就行。”
“好,”厉沉舟点点头,手里的饼已经凉了,却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我先回去了,张奶奶还等着我呢。”
“好,你慢点走,”温然挥了挥手,“记得按时吃饭,别总饿着。”
厉沉舟“嗯”了一声,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温然还站在杂货店门口,挥着手,阳光照在她身上,亮堂堂的。他心里突然觉得,好像春天的风,不仅吹绿了河边的柳,也吹暖了他心里的冰。
往回走的路上,他又咬了口饼,虽然凉了,却还是好吃。他摸了摸兜里的小鲸鱼摆件,又摸了摸温然的纸条,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他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能不能彻底忘记苏晚,可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有张奶奶的关心,有大黄的陪伴,还有温然的等待,这些都让他觉得,日子好像没那么难了。
回到家,大黄赶紧跑过来,蹭着他的裤腿。厉沉舟把剩下的饼掰了点给大黄,大黄吃得津津有味。他坐在院坝里,掏出小鲸鱼摆件,放在石桌上,又拿出手机,给温然发了条消息:“今天谢谢你的照片,饼很好吃。”
没一会儿,温然就回了消息:“不客气,周末咱们一起去放风筝,我再带你去吃王大爷的饼,热乎的更好吃。”
厉沉舟看着消息,笑了笑,回复:“好。”
阳光照在石桌上的小鲸鱼摆件上,亮闪闪的。院坝里的风很轻,带着点春天的暖。厉沉舟知道,他正在慢慢走出过去的阴影,慢慢走向新的日子。或许,这就是春天的意义吧——不仅有好看的景,还有新的希望,新的可能。
厉沉舟从街中央往家走,手里攥着吃剩的半张饼,刚拐过街角,突然觉得肚子发紧——早上喝的小米粥、刚才吃的葱花饼,这会儿全在胃里翻腾,想上厕所。
他四处张望,看见不远处有个蓝白相间的牌子,上面写着“公共厕所”,赶紧加快脚步往那边跑。这公共厕所是去年刚修的,比以前的旧厕所干净多了,门口还摆着两盆绿萝,就是离居民区有点远,平时没什么人来。
刚推开厕所的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调子有点耳熟,像是京剧里的老生腔,声音不高,却透着股认真劲儿,混着厕所里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挺有意思。厉沉舟愣了一下,没敢往里走太近,怕打扰到人家。
他站在门口等了会儿,唱戏声没停,反而越来越清楚了。唱的是《空城计》里的“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吐字清晰,调子也稳,听得出来是常唱的。厉沉舟平时不怎么听戏,却也觉得这声音好听,比电视里那些专业的不差多少。
又等了大概五分钟,肚子越来越疼,他实在忍不住了,轻轻咳嗽了一声,想提醒里面的人。结果唱戏声没停,反而有人喊了句:“外面的同志,稍等会儿啊!我这一段还没唱完!”
厉沉舟没辙,只能靠在门口的墙上继续等。他掏出手机,翻了翻温然发的消息,温然说周末去放风筝的地方有片油菜花,开得正旺,还问他喜不喜欢看花。他想回复“喜欢”,又觉得有点太主动,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发,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里面的戏还在唱,一段《空城计》唱完,又接着唱《捉放曹》,一段接一段,没重样的。厉沉舟听着听着,居然不觉得着急了,反而觉得挺放松——这声音里没有苏晚带来的疼,没有餐馆废墟的乱,只有一股子慢悠悠的劲儿,像大运河边的船,晃得人心里平静。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里面的唱戏声终于停了。接着传来冲水的声音,然后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大爷走了出来,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还拿着个小小的收音机,刚才的戏声就是从收音机里传出来的——原来大爷是跟着收音机一起唱的。
大爷看见厉沉舟,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哎呀,让你久等了吧?我这人就这点毛病,一唱起来就忘了时间。”
厉沉舟赶紧摇头:“没事没事,大爷您唱得真好,我听着也挺有意思的。”
大爷眼睛一下子亮了,拉着他的胳膊就不肯放:“你也喜欢听戏?我跟你说,这京剧可是咱们的国粹,越听越有味道!我每天都来这儿唱两段,这儿清净,没人打扰。”
厉沉舟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平时不怎么听,就是觉得您唱得好,比电视里的好听。”
“那是自然!”大爷挺骄傲,拍了拍胸脯,“我唱了三十年了,以前在厂里的文艺队,还是主唱呢!后来退休了,就天天来这儿唱,图个乐呵。”
他说着,又打开收音机,里面正好放着《贵妃醉酒》,大爷跟着哼了两句,调子还挺准。厉沉舟看着大爷开心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羡慕——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天天乐呵,多好。
“小伙子,你是不是着急用厕所?”大爷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往旁边让,“快进去吧,别憋坏了!我在外面等你,一会儿再跟你聊戏!”
厉沉舟赶紧道谢,跑进厕所。解决完之后,心里舒服多了,出来的时候,大爷还在门口等着,手里拿着个小马扎,已经放在地上了。
“来,坐会儿!”大爷指了指小马扎,“咱们再聊聊戏,我跟你说,这《空城计》里的诸葛亮,就得唱出那种胸有成竹的劲儿,不能慌,一慌就不是诸葛亮了。”
厉沉舟坐在小马扎上,听大爷讲戏里的门道。大爷讲得眉飞色舞,从《空城计》讲到《霸王别姬》,从生旦净丑讲到唱念做打,虽然厉沉舟很多都听不懂,却听得很认真。他发现,听大爷讲戏的时候,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了,只剩下大爷的声音和收音机里的戏声,特别踏实。
聊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太阳有点偏西了,大爷看了看天:“哎呀,不早了,我得回家给老婆子做饭了。小伙子,你要是喜欢听戏,明天这个点还来,我给你唱《定军山》,那段才叫过瘾!”
厉沉舟点点头:“好,大爷,明天我还来,听您唱《定军山》。”
大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小马扎和收音机,慢悠悠地走了。看着大爷的背影,厉沉舟心里暖暖的——他没想到,在一个公共厕所门口,能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大爷,能听这么一段让人心里平静的戏。
他站起来,往家走。路上,他掏出手机,给温然发了条消息:“今天遇到个大爷,唱京剧唱得特别好,还跟我讲了半天戏。”
没一会儿,温然就回复了:“这么有意思?那下次咱们可以一起去听啊!我也挺喜欢听戏的,就是听得不多。”
厉沉舟看着消息,笑了笑,回复:“好啊,等周末放风筝的时候,要是顺路,就带你去见大爷。”
发完消息,他觉得心里更亮堂了。以前总觉得日子过得糟心,满是苏晚带来的伤,可现在才发现,身边还有这么多有意思的人和事——有张奶奶的关心,有大黄的陪伴,有温然的等待,还有唱京剧的大爷,有大运河边的春景,有街中央的葱花饼。
回到家,大黄赶紧跑过来,蹭着他的裤腿。厉沉舟把剩下的半张饼掰给它,然后坐在院坝里,掏出手机,搜了段《定军山》的京剧,放了出来。里面的老生唱腔刚劲有力,跟早上大爷唱的一样好听。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听,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心里的那些疼和乱,好像都被这戏声和阳光抚平了。
他知道,忘记苏晚还需要时间,接受温然的感情也需要时间,可没关系,他有时间,有耐心。他可以每天去听大爷唱京剧,周末跟温然去放风筝、看油菜花,平时跟张奶奶去买菜、跟大黄去河边散步。日子慢慢过,总会越来越好的。
晚上,他做了碗面条,放了点青菜和鸡蛋,吃得干干净净。洗完碗,他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星星,又想起了白天大爷唱的戏。他小声哼了两句《空城计》里的调子,虽然跑了调,却觉得特别开心。
他知道,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不是满是背叛和伤害,而是有喜欢的事,有关心的人,有让人心里平静的小美好。以后的日子,他要好好过,好好感受这些小美好,让自己活得像那个唱京剧的大爷一样,乐呵、踏实、有滋味。
厉沉舟是在傍晚跟京剧大爷聊完戏,往家走的路上,突然觉得肚子空得发慌的。
下午就吃了半张凉透的葱花饼,刚才听大爷讲戏的时候不觉得饿,这会儿一静下来,胃里就跟有只小手在抓似的,咕咕叫个不停。他摸了摸肚子,想起张奶奶说过,镇上的夜市傍晚才出摊,有烤串、铁板烧,还有卤味,热闹得很。以前跟苏晚在一起的时候,苏晚总嫌夜市人多油烟大,不肯来,他也就没怎么去过——现在没人管着了,倒想尝尝鲜。
顺着街往夜市的方向走,越走越热闹。刚到夜市入口,就闻见一股混着孜然、辣椒和烤肉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夜市里的灯都亮了,红的黄的,一串串小灯串挂在摊位上方,照得整个夜市亮堂堂的。摊位前都围满了人,有情侣手拉手逛的,有带着孩子买零食的,还有几个小伙子围着烤串摊等串,热闹得很。
厉沉舟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最前面的铁板鱿鱼摊吸引了——摊主是个穿花衬衫的大哥,正拿着铲子在铁板上翻鱿鱼,鱿鱼须子在铁板上“滋啦”冒油,撒上孜然和辣椒面,香味能飘出老远。旁边还摆着一摞烤饼,金黄酥脆,看着就好吃。
“老板,来套铁板鱿鱼加烤饼!”厉沉舟走过去,咽了咽口水。
“好嘞!”花衬衫大哥应得爽快,拿起一串鱿鱼放在铁板上,“要辣不?多放孜然不?”
“多放辣!多放孜然!”厉沉舟点头,眼睛盯着铁板上的鱿鱼,看着它们慢慢卷起来,颜色变成深褐色,香味越来越浓。
没一会儿,一套铁板鱿鱼加烤饼就做好了。大哥把烤得焦香的鱿鱼切成段,夹进对半切开的烤饼里,再淋上点秘制酱料,递到厉沉舟手里:“小心烫!趁热吃才香!”
厉沉舟接过烤饼,咬了一大口。烤饼外脆里软,鱿鱼嚼着筋道,带着孜然和辣椒的香味,还有酱料的咸香,一口下去,满口香得他眯起了眼睛。这一口下去,肚子里的馋虫更被勾出来了——一套根本不够吃!
“老板,再来一套!”他一边嚼一边喊。
花衬衫大哥笑着看他:“小伙子能吃啊!行,马上来!”
这一套吃完,厉沉舟还是觉得没解馋。鱿鱼的鲜、烤饼的脆,还有辣椒的辣劲儿,让他越吃越想吃。他索性也不挪地方了,就在鱿鱼摊前站着,吃完一套喊一套,不知不觉就吃了八套。
旁边等着买鱿鱼的小姑娘看呆了,拉着她男朋友的胳膊小声说:“这人也太能吃了吧?八套了都!”
厉沉舟听见了,也不觉得不好意思——饿极了的时候,哪顾得上别人怎么看。他摸了摸肚子,还是觉得有点空,又喊了一声:“老板,再来两套!”
花衬衫大哥这下也愣了,手里的铲子顿了一下:“小伙子,你确定?这两套吃完可是十套了,别撑着!”
“没事,我能吃!”厉沉舟拍了拍肚子,底气十足。
最后两套吃完,厉沉舟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肚子,感觉胃里填了不少,可嘴巴里还留着鱿鱼和辣椒的香味,总觉得还缺点什么——缺那种油香浓郁、越嚼越香的东西。
他抹了抹嘴,往夜市里面走,眼睛在各个摊位间扫。没走几步,就看见前面围着一群人,摊位上方挂着个红色的招牌,写着“老李猪头肉”,肉案子上摆着切好的猪头肉,油亮亮的,带着点酱色,旁边还放着几样凉拌菜,看着就有食欲。
“老板,猪头肉怎么卖?”厉沉舟走过去,指着肉案子上的猪头肉问。
摊主是个留着寸头的大叔,手里拿着把大刀,正给客人切肉:“三十五一斤!刚卤好的,热乎着呢!要多少?”
“先来半斤!”厉沉舟想了想,又补充道,“多放辣油,再加点香菜!”
李大叔笑着应:“好嘞!爱吃辣好,我这辣油是自己熬的,香得很!”他拿起刀,在肉案子上“咚咚”切起肉来,猪头肉切得厚薄均匀,码在盘子里,淋上辣油,撒上香菜和芝麻,瞬间就香了起来。
厉沉舟接过盘子,也顾不上找地方坐,就站在摊位旁,用牙签扎了一块猪头肉放进嘴里。卤得入味的猪头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嚼在嘴里满是肉香,辣油的香味混着香菜的清新,比他以前吃过的任何猪头肉都好吃。
“老板,再加点!再来半斤!”厉沉舟嚼着肉,含糊地喊。
李大叔看他吃得香,也乐了:“行!小伙子胃口真好!我这猪头肉卤了三个小时,就靠这火候,才能这么入味!”
又加的半斤猪头肉很快就切好了,厉沉舟这次找了个旁边的小桌子坐下,慢慢吃。旁边坐了个老爷子,也在吃猪头肉,配着一瓶二锅头,看见厉沉舟吃得香,笑着说:“小伙子,老李的猪头肉不错吧?我每个礼拜都来买,就好这口!”
“确实好吃!”厉沉舟点头,又扎了一块肉,“卤得够味,辣油也香!”
老爷子哈哈笑:“那是!老李以前在国营饭店当大厨,就靠这卤菜的手艺!后来饭店黄了,就自己摆摊卖猪头肉,这一卖就是二十年!”
厉沉舟听得心里直点头——难怪这么好吃,原来是老手艺!他一边吃,一边跟老爷子聊天,听老爷子讲镇上的旧事,讲老李猪头肉的由来,不知不觉,第二半斤猪头肉也见了底。
他摸了摸肚子,这次是真饱了,连打了两个饱嗝。嘴巴里满是猪头肉的香味,胃里暖暖的,舒服得很。他站起身,跟李大叔结了账,又跟老爷子打了招呼,才慢悠悠地往家走。
夜市里还是那么热闹,香味依旧飘满街,可厉沉舟这会儿心里满是踏实。以前总觉得,只有跟苏晚在一起才叫开心,可现在才发现,一个人逛夜市,吃十套铁板鱿鱼加烤饼,再吃一斤猪头肉,听大爷讲戏,跟陌生人聊天,也能这么开心。
走到夜市入口,他又想起花衬衫大哥的铁板鱿鱼,决定明天再来吃——顺便再买点老李的猪头肉,带回去给张奶奶和大黄也尝尝。大黄肯定爱吃猪头肉,张奶奶也总说,好久没吃到这么地道的卤味了。
往家走的路上,晚风一吹,带着点夜市的香味,还有点春天的暖。厉沉舟摸了摸肚子,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他知道,日子还长,以后还有很多像今天这样的好日子——有好吃的,有好听的,有好玩的,还有慢慢好起来的自己。这样的日子,比以前那些虚假的温柔,踏实多了,也开心多了。
厉沉舟正拿着最后一块猪头肉往嘴里塞,油星子顺着嘴角往下滴,听见这熟悉又刺耳的声音,手里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他抬起头,看见苏晚站在对面的路灯下,穿着件新买的米色风衣,头发烫成了卷发,旁边还站着个陌生的男人,手插在口袋里,看着挺阔气。苏晚脸上挂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里满是嘲讽,跟以前那个说“咱们一起捡贝壳”的苏晚,完全是两个人。
“你怎么在这?”厉沉舟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声音有点哑,还带着点没消化的肉腥味。他赶紧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油,心里又气又慌——气她又来嘲讽自己,慌的是被她看见自己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
苏晚往前走了两步,上下打量他,目光停在他手里的猪头肉盘子上,笑出了声:“呦,厉沉舟,刚才在鱿鱼摊就看见你了,一口气吃了10套鱿鱼夹饼,我还以为你吃饱了,没想到这又啃上猪头肉了?你这胃口,倒是比以前好不少啊。”
旁边的男人也跟着笑,眼神里满是不屑,好像在看什么稀奇玩意儿。厉沉舟攥紧手里的盘子,指节都泛了白,没搭理那个男人,只盯着苏晚:“我吃什么跟你没关系,你管得着吗?”
“我是管不着,”苏晚挑了挑眉,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压低了点,却带着更浓的嘲讽,“可厉沉舟,你忘了你是读《古兰经》的了?你以前跟我说,你家是信那个的,不食猪肉,怎么现在连猪头肉都啃上了?这是把老祖宗的规矩都忘干净了?”
这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厉沉舟心上。他家里确实有信伊斯兰教的长辈,小时候也跟着读过几句《古兰经》,长辈们也确实有不食猪肉的习惯。可他长大后不常在家,对这些规矩也没那么严格遵守,只是平时不怎么主动吃猪肉,今天是实在饿极了,又闻到猪头肉香,才没忍住买了吃。
他怎么也没想到,苏晚居然会把这事翻出来说,还当着陌生人的面,故意让他难堪。“我吃不吃猪肉,跟你没关系!”厉沉舟的声音拔高了点,引来旁边几个路人的目光,“你少在这跟我提这些,你没资格!”
“我没资格?”苏晚笑了,笑得更讽刺了,“我是没资格管你吃什么,可我有资格提醒你,别一边装着信教守规矩,一边又偷偷摸摸吃猪肉,做人别这么两面派,让人看不起。”
旁边的男人也凑过来,拍了拍苏晚的肩膀,看着厉沉舟,语气轻佻:“晚晚,别跟这种人废话了,一看就是没规矩没教养的,咱们还要去吃西餐呢,别在这耽误时间。”
“西餐”两个字,像根刺扎在厉沉舟眼里。他想起以前苏晚总说“西餐太贵,咱们吃不起”,现在却跟别的男人一起去吃,还反过来嘲讽他吃猪头肉没规矩。他攥着盘子的手更紧了,真想把盘子里的猪头肉扣在他们脸上,可最后还是忍住了——他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更不想在夜市这么多人面前丢人。
“苏晚,”厉沉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不管你现在跟谁在一起,过什么样的日子,都跟我没关系。但请你以后别再找我,也别再提以前的事,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说完,他没再看苏晚和那个男人,转身就往家走。手里的猪头肉盘子有点沉,油星子晃出来,滴在他的裤子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印子,可他没心思管——心里的委屈和愤怒,比裤子上的油印子更让他难受。
他走得很快,身后还能听见苏晚和那个男人的笑声,刺耳得很。夜市里还是那么热闹,香味依旧飘满街,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刚才吃下去的鱿鱼和猪头肉,在胃里翻江倒海,有点想吐。
走到夜市入口,他看见刚才卖铁板鱿鱼的花衬衫大哥还在忙,大哥看见他,笑着打招呼:“小伙子,吃饱了?不再来两套?”
厉沉舟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不了,谢谢大哥,我回家了。”
大哥看他脸色不好,也没多问,只是说:“路上小心点,晚上风大。”
厉沉舟“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走到大运河边,他停下脚步,把手里的猪头肉盘子放在路边的石凳上,自己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晚风一吹,带着点河水的腥味,他突然觉得特别委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苏晚要这么一次次地伤害他,一次次地让他难堪?
他想起以前跟苏晚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有过开心,可现在回头看,全是她的欺骗和嘲讽。他想起温然的表白,想起温然说“我不会像苏晚那样骗你”,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至少还有人是真心对他好的,还有人不会把他的痛处当笑话讲。
蹲了大概半个小时,胃里的翻腾慢慢平复了。他站起来,把猪头肉盘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往家走。路上,他掏出手机,给温然发了条消息:“明天有空吗?想跟你一起去吃王大爷的葱花饼。”
没一会儿,温然就回复了:“有空啊!明天早上我去找你,咱们一起去!”后面还加了个笑脸的表情。
看着这条消息,厉沉舟心里的委屈好像散了点。他握紧手机,脚步也轻快了些——他决定了,以后再也不会因为苏晚的话难过了,再也不会让她影响自己的心情了。他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跟温然一起去放风筝、看油菜花,跟京剧大爷一起听戏,跟张奶奶一起买菜,把那些不开心的人和事,都远远地抛在脑后。
回到家,大黄赶紧跑过来,蹭着他的裤腿。厉沉舟蹲下来,摸了摸大黄的头,小声说:“大黄,以后咱们再也不理那些坏人了,咱们过自己的好日子,好不好?”
大黄舔了舔他的手,像是在答应。厉沉舟笑了笑,站起来走进屋,把裤子换下来扔进洗衣机,又烧了点热水,喝了一杯。热水滑进喉咙,暖乎乎的,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没再想苏晚的嘲讽,也没再想猪头肉的事,只想着明天早上跟温然一起去吃葱花饼,想着明天下午去听京剧大爷唱《定军山》。他知道,只要自己好好过,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那些不开心的过去,总会慢慢被新的快乐覆盖的。
厉沉舟是在第二天早上跟温然约好去吃葱花饼的路上,摔的那一下。
头天晚上没睡好,脑子里总闪着苏晚嘲讽他的样子,还有夜市里那些刺耳的笑声。早上起来眼睛都是肿的,洗了把冷水脸才稍微精神点。温然已经在小区门口等他了,穿了件浅蓝色的外套,手里还拎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给张奶奶带的新鲜蔬菜——她说张奶奶总帮她看杂货店,得好好谢谢人家。
“昨晚没睡好啊?”温然看见他眼下的黑眼圈,有点担心地问,“是不是还在想苏晚的事?”
厉沉舟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就是有点认床,换了个枕头不习惯。”他不想让温然担心,也不想再提苏晚的名字,怕坏了今天的好心情。
温然也没多问,笑着递给他一瓶热牛奶:“刚在早餐店买的,热乎的,你先喝着,垫垫肚子。”
厉沉舟接过牛奶,心里暖暖的。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温然说昨天杂货店来了个老顾客,买了一大堆东西,还跟她聊了半天家常;厉沉舟说京剧大爷今天要唱《定军山》,还说要教他两句。聊着聊着,就到了昨天的那条老街,离王大爷的葱花饼摊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厉沉舟光顾着跟温然说话,没注意脚下——路边有个没盖盖子的下水道口,他一脚踩空,整个人往前扑了过去。
“啊!”温然吓得尖叫一声,伸手想拉他,却没拉住。
厉沉舟的膝盖先着地,“咚”的一声,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手里的牛奶也掉在地上,洒了一地。他想站起来,可膝盖一使劲就疼得钻心,低头一看,牛仔裤的膝盖处已经磨破了,渗出血来,染红了一小块布料。
“沉舟!你怎么样?疼不疼?”温然赶紧蹲下来,想帮他检查伤口,又怕碰疼他,手在半空中停着,急得眼圈都红了。
厉沉舟咬着牙,勉强笑了笑:“没事没事,就是摔了一下,过会儿就好了。”可话刚说完,膝盖就传来一阵更厉害的疼,他忍不住皱紧了眉,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周围路过的人也围了过来,有个阿姨递给他一张纸巾,还有个大爷帮他把掉在地上的牛奶瓶捡起来扔进垃圾桶,七嘴八舌地问他要不要去医院。厉沉舟心里又暖又急,暖的是大家的关心,急的是不想让温然担心,也不想耽误了吃葱花饼的事。
就在他跟温然说“咱们先去旁边的药店消消毒,不用去医院”的时候,突然听见旁边一栋楼的墙角后面,传来一阵笑声——不是那种开心的笑,是那种尖尖的、带着恶意的笑,听得人心里发毛。
“谁啊?”温然皱起眉,朝着笑声的方向看过去。
厉沉舟也竖起耳朵听,那笑声越来越清楚,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声音,像苏晚的声音!他挣扎着想起身,可膝盖太疼,刚起来一半又跌坐回去。
“你别乱动!我去看看!”温然说着,就朝着墙角走过去。
没走两步,墙角后面的笑声就停了。温然绕到墙角后面,看了一眼,又走了回来,脸色有点难看:“那边没人,就只有几块瓷砖堆在那儿,可能是风吹着瓷砖发出的声音吧?”
厉沉舟没说话,心里却认定了那是苏晚的声音——他太熟悉她的笑声了,就算隔着墙,就算她笑得再刻意,他也能听出来。那些瓷砖是旁边工地剩下的,堆在墙角后面,正好能藏住一个人。苏晚肯定是躲在瓷砖后面,看见他摔了,在那儿偷偷笑他!
“沉舟?你怎么了?”温然看见他脸色发白,更担心了,“是不是膝盖太疼了?咱们还是去医院吧,别耽误了。”
“不用去医院!”厉沉舟咬着牙,撑着旁边的墙,慢慢站了起来,“咱们先去药店消毒,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他不想让苏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更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这么容易被打倒。
温然赶紧扶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帮他站稳:“你慢点,我扶着你。”
两人慢慢往药店走,厉沉舟的膝盖每走一步都疼得钻心,可他没再哼一声。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堆瓷砖,心里又气又恨——苏晚,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我都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你为什么还要躲在后面看我笑话?
到了药店,医生帮他清理伤口的时候,疼得他手心都攥出了汗。温然在旁边一直握着他的另一只手,小声安慰他:“忍忍就好了,清理完伤口就不疼了。”
医生帮他涂了碘伏,又包上纱布,嘱咐他这几天别沾水,别剧烈运动。厉沉舟点点头,心里却想着刚才的笑声——苏晚肯定还在附近,她就是想看他出丑,想看他难过。
从药店出来,温然说要送他回家,厉沉舟却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能回去,你不是还要去杂货店帮忙吗?别耽误了你的事。”
“可是你的膝盖……”温然还是不放心。
“真没事,”厉沉舟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点,“我慢慢走,到家就躺床上休息,不会乱动的。你放心吧。”
温然犹豫了半天,还是答应了,又跟他说了好几遍要注意休息,才往杂货店的方向走。看着温然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厉沉舟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他扶着墙,慢慢往刚才那堆瓷砖的方向走——他想确认一下,刚才躲在后面的到底是不是苏晚。
走到墙角后面,那堆瓷砖还在那儿,上面落了点灰尘,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可厉沉舟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瓷砖缝里,发现有一根长长的头发——是染过的棕色头发,苏晚前几天就染了这个颜色!
“苏晚!你给我出来!”厉沉舟站起来,朝着空旷的巷子喊了一声,声音因为愤怒有点发颤,“你躲在这儿看我笑话,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出来跟我当面说!”
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回应。厉沉舟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出来。他知道,苏晚肯定已经走了,她就是故意躲在这儿看他摔了,笑够了就走了,根本不会跟他当面对峙。
“我操!”厉沉舟气得一脚踹在旁边的瓷砖上,瓷砖“哐当”一声倒在地上,他的膝盖又传来一阵疼,可他却觉得心里的火气更旺了。
他扶着墙,慢慢往家走。路上的人看见他一瘸一拐的,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可他没心思管——他满脑子都是苏晚躲在瓷砖后面的笑声,那笑声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又尖又冷,让他浑身都不舒服。
回到家,大黄赶紧跑过来,蹭着他的裤腿,好像知道他受伤了,没像平时那样蹦蹦跳跳。厉沉舟蹲下来,摸了摸大黄的头,眼泪突然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真的不明白,苏晚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就算以前有过矛盾,就算不能做朋友,也不用这么恶毒地诅咒他、嘲笑他吧?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膝盖上的纱布,心里又委屈又愤怒。可慢慢的,他又冷静下来——苏晚越是想让他难过,他就越不能让她得逞。他要好好养伤,好好生活,要跟温然一起去放风筝、看油菜花,要跟京剧大爷一起听戏,要让自己活得比以前更开心、更踏实。
他拿出手机,给温然发了条消息:“我到家了,已经躺下休息了,你别担心。等我伤好了,咱们再去吃王大爷的葱花饼,再去听京剧大爷唱《定军山》。”
没一会儿,温然就回复了:“好!你一定要好好养伤,别乱动!我晚上下班了去看你,给你带点水果。”
看着温然的消息,厉沉舟心里的委屈好像散了点。他知道,就算苏晚再怎么伤害他,他身边还有温然,还有张奶奶,还有大黄,还有那些关心他的人。这些人就像一束束光,能把苏晚带来的黑暗都照亮,能让他有勇气继续好好活下去。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没再想苏晚的笑声,也没再想膝盖的疼。他只想快点养好伤,快点跟温然一起去做那些开心的事,快点把那些不开心的人和事,都远远地抛在脑后,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厉沉舟的膝盖刚好利索,就被温然拉着玩角色扮演的,那天下午阳光特别好,院坝里的向日葵开得正旺,大黄趴在旁边吐着舌头,尾巴时不时扫两下地面。
前几天听京剧大爷唱《定军山》,温然听得入了迷,回去就网购了两把仿制的木刀,一把涂成红色,说是黄忠的刀;一把涂成黑色,说是夏侯渊的刀。今天一早就拎着刀跑来找厉沉舟,眼睛瞪得圆圆的:“厉沉舟,咱们玩角色扮演吧!你演夏侯渊,我演黄忠,就像大爷唱的那样,咱们来一段‘斩夏侯’!”
厉沉舟本来还在整理昨天捡的贝壳,听温然这么说,忍不住笑了:“你这丫头,还真把刀买来了?这木刀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就是别真砍着人。”
“放心吧!这是木头做的,一点都不锋利!”温然举起红色的木刀挥了挥,动作还挺有模有样,“你快起来,咱们就在院坝里玩,大黄还能当我的马呢!”
说着,温然就跑过去拉大黄,大黄不明所以,被她拉着缰绳(其实是厉沉舟的旧皮带),乖乖站在原地。温然翻身上“马”——其实就是坐在大黄的背上,大黄体型大,刚好能驮着她。她举起红色木刀,对着厉沉舟喊:“夏侯渊!看我黄忠来取你性命!”
厉沉舟也配合着拿起黑色木刀,摆出迎战的姿势,故意粗着嗓子说:“黄忠老儿,休得狂妄!看我如何收拾你!”
院坝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温然骑着大黄慢慢冲向厉沉舟,大黄迈着步子,尾巴还在摇;厉沉舟假装躲闪,时不时挥一下木刀,两人你追我赶,笑声在院坝里散开。张奶奶从隔壁院路过,看见这场景,也笑着喊:“你们俩这是演的哪一出啊?看着真热闹!”
“张奶奶,我们演《定军山》呢!我是黄忠,他是夏侯渊!”温然笑着回应,手里的木刀又挥了一下,这次没注意角度,正好朝着厉沉舟的胳膊砍过去。
“哎!小心!”厉沉舟想躲,可膝盖刚好,动作慢了点,木刀的边缘一下子划在他的胳膊上。一开始没觉得疼,可没过两秒,就感觉胳膊上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胳膊上被划开了一道小口子,血珠慢慢渗了出来。
温然也慌了,赶紧从大黄背上跳下来,跑过去抓着厉沉舟的胳膊,声音都有点发颤:“哎呀!怎么还流血了?这不是假刀吗?怎么还能划伤人啊?”
厉沉舟摸了摸伤口,还好口子不深,就是有点疼。他看着温然着急的样子,本来想安慰她,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那些积压的情绪——苏晚的嘲讽、瓷砖后的笑声、夜市里的难堪,突然像找到了出口,一下子涌了上来。
“假刀它也有点锋利呀!”他的声音比平时大了点,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烦躁,然后突然举起手里的黑色木刀,朝着温然挥了一下——不是真的想砍她,就是想把心里的火气发泄出来。
温然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眼睛里满是惊讶:“厉沉舟,你干嘛呀?我又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又怎么样?”厉沉舟的声音更冲了,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像潮水似的,“你以为这样玩很有意思吗?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觉得有意思!”
他把黑色木刀往地上一扔,木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然后朝着温然走过去,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力度有点大:“你知道我之前有多难吗?苏晚骗我、嘲笑我,躲在后面看我笑话,我摔了跤她还笑,我吃点东西她也嘲讽我!你以为我真的很开心吗?我一点都不开心!”
温然被他抓得有点疼,可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心里满是心疼,没敢挣脱,只是小声说:“我知道你难,我就是想让你开心点……”
“开心点?”厉沉舟冷笑一声,松开她的胳膊,转身踢了踢地上的木刀,“这样就能开心吗?我告诉你,不可能!那些破事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拔不出来!我一想起苏晚的样子,一想起她的笑声,我就觉得恶心!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他越说越激动,随手拿起院坝里的贝壳罐,想往地上摔,可看着里面的贝壳——那是他和温然一起捡的,又慢慢放下了。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真的太累了,温然。我不想再想起那些事,可我控制不住……我觉得自己好没用,连这点事都放不下……”
温然看着他难过的样子,也红了眼眶。她慢慢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别憋着,想哭就哭出来,想骂就骂出来,我陪着你呢。”
厉沉舟再也忍不住,靠在温然的肩膀上,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眼泪打湿了温然的衣服,他却不管不顾,把心里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都借着眼泪发泄了出来。大黄也凑过来,用头轻轻蹭他的胳膊,像是在安慰他。
哭了很久,厉沉舟才慢慢止住眼泪。他抬起头,看着温然,眼睛又红又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对你发脾气……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心里太难受了。”
温然笑了笑,伸手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心里难受就发泄出来,总比憋着好。咱们去把你胳膊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别感染了。”
两人一起走进屋,温然从医药箱里拿出碘伏和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帮厉沉舟处理伤口。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他,一边处理一边说:“以后你心里难受了,就跟我说,别一个人憋着。咱们可以一起去河边散步,一起去听大爷唱戏,或者就像今天这样,哪怕吵吵架也没关系,我陪着你呢。”
厉沉舟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自己刚才太冲动了,把对苏晚的火气发泄在了温然身上,可温然没有怪他,还反过来安慰他。这样的温然,像一道光,慢慢照亮了他心里那些黑暗的角落。
伤口处理好后,温然把地上的木刀捡起来,擦干净放在桌子上:“以后咱们玩的时候小心点,别再受伤了。不过说真的,你演夏侯渊还挺像的,就是刚才发脾气的时候,更像‘暴躁夏侯渊’。”
厉沉舟被她逗笑了,刚才的难过也散了不少:“那你演黄忠也不错,就是骑大黄的时候,差点把大黄压垮了。”
“你才压垮大黄呢!”温然笑着打了他一下,两人又闹了起来,院坝里的笑声又响了起来,比刚才更真切,更开心。
傍晚的时候,温然帮厉沉舟做了晚饭,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和小米粥,却吃得厉沉舟心里暖暖的。吃完饭,两人坐在院坝里看星星,大黄趴在旁边,温然靠在厉沉舟的肩膀上,小声说:“厉沉舟,以后咱们别再想不开心的事了,好不好?咱们一起过好每一天,一起去做开心的事。”
厉沉舟点点头,紧紧握住温然的手:“好,以后咱们只做开心的事。”
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晚风轻轻吹着,带着向日葵的香味。厉沉舟知道,心里的那些刺不会一下子消失,可只要有温然陪着,有这些开心的日子,那些刺总会慢慢被抚平。他再也不用一个人憋着委屈,再也不用一个人面对那些黑暗,因为从现在开始,他有温然了,有了可以一起分享快乐、一起分担难过的人。
厉沉舟正跟温然闹着,突然听见大黄“呜呜”叫了两声,声音跟平时不一样,有点急,还带着点凶。他刚想低头看看怎么回事,就见大黄猛地往前一蹿,朝着温然扑了过去,爪子扒在温然的胳膊上,嘴巴直接凑了过去。
“哎?大黄你干啥呀?”温然还以为大黄是跟她闹着玩,笑着想推开它,“别闹啦,一会儿把你毛揪下来!”她一边说一边咯咯笑,手还在大黄的头上摸了摸,完全没意识到危险。
可下一秒,厉沉舟就听见“嘶”的一声,温然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心里一紧,赶紧跑过去,就看见大黄的嘴巴咬在温然的脖子上,牙齿已经陷进了皮肤里,鲜血顺着温然的脖子往下流,染红了她浅蓝色的外套。
“大黄!松口!快松口!”厉沉舟疯了似的冲过去,一把抓住大黄的脖子,使劲往后拽。大黄的力气特别大,死死咬着不肯松,喉咙里还发出“呜呜”的低吼,眼睛里满是厉沉舟从没见过的凶狠,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温顺的大黄。
“疼……沉舟……好疼……”温然的声音发颤,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手紧紧抓着厉沉舟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他的肉里。
厉沉舟看着温然脖子上的血,心都快碎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拽大黄,又怕伤到温然,只能一边拽一边喊:“大黄!我是沉舟!你看清楚!别咬了!快松口!”
大概是他的声音起了作用,大黄的力气稍微小了点,厉沉舟趁机使劲一拽,终于把大黄拉开了。大黄被拉开后,还对着温然龇牙,喉咙里低吼着,完全不认人了。厉沉舟赶紧把温然护在身后,盯着大黄,心里又急又怕——这到底是怎么了?大黄平时跟温然最亲,怎么会突然咬她?
“温然!你怎么样?还能走吗?我送你去医院!”厉沉舟转过身,扶住温然的肩膀,声音都在抖。温然的脖子上有两个深深的牙印,血还在流,脸色白得像纸,连站都有点站不稳了。
“能……能走……”温然咬着牙,声音特别轻,“沉舟……大黄它……它怎么了?”
厉沉舟没时间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扶着温然,快步往门口走。路过大黄身边的时候,大黄还想扑过来,厉沉舟狠狠瞪了它一眼,又吼了一声:“不许动!”大黄像是被他的气势吓到了,往后退了两步,却还是盯着温然,眼睛里满是凶狠。
出了门,厉沉舟赶紧拦了辆三轮车,对着师傅喊:“师傅!快!去镇上医院!越快越好!”师傅看见温然脖子上的血,也没多问,赶紧发动三轮车,飞快地往医院赶。
路上,温然靠在厉沉舟的怀里,身体一直在抖,声音带着哭腔:“沉舟……我好怕……脖子好疼……会不会留疤啊?”
“不怕不怕,”厉沉舟紧紧抱着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咱们马上到医院了,医生会治好你的,不会留疤的,肯定不会的。”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慌得厉害——温然的脖子那么脆弱,要是伤得重了,可怎么办?
到了医院,厉沉舟抱着温然冲进急诊室,对着医生喊:“医生!快救救她!她被狗咬了!咬在脖子上了!”
医生赶紧过来,让温然躺在病床上,检查了她脖子上的伤口,眉头皱了起来:“伤口挺深的,得赶紧消毒缝合,还要打狂犬疫苗,不然有风险。”
厉沉舟赶紧点头:“医生,您快治!多少钱都行!只要能治好她!”
医生没多说,赶紧安排护士准备消毒和缝合工具。温然躺在病床上,紧紧抓着厉沉舟的手,眼睛里满是恐惧:“沉舟,你别走,陪着我好不好?”
“我不走,我一直陪着你,”厉沉舟握着她的手,手心里全是汗,“你别怕,我在呢,缝合的时候疼就告诉我,我陪着你。”
消毒的时候,酒精碰到伤口,温然疼得浑身发抖,眼泪掉得更凶了,却没喊一声,只是紧紧抓着厉沉舟的手。厉沉舟看着她疼得发白的嘴唇,心里像被刀割一样,只能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小声安慰她:“忍忍,马上就好,忍忍就不疼了。”
缝合用了半个多小时,温然全程都紧紧抓着厉沉舟的手,直到医生说“好了”,她才松了口气,浑身都软了下来。医生给她包扎好伤口,又开了狂犬疫苗的单子,嘱咐厉沉舟:“今天先打第一针,后面还有四针,一定要按时来打,不能耽误。伤口这几天别沾水,别吃辛辣刺激的东西,注意休息。”
厉沉舟一一记下来,生怕漏了一点。帮温然打完狂犬疫苗,他扶着温然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去缴费窗口交了钱。回来的时候,看见温然正低着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纱布,眼睛红红的,样子特别可怜。
“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厉沉舟坐在她身边,轻声问,“医生说不能吃辛辣的,我去给你买碗粥好不好?”
温然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哑:“沉舟,大黄它为什么会咬我啊?我平时对它那么好,它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厉沉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了想,可能是今天玩角色扮演的时候,温然骑着大黄,还用木刀挥来挥去,大黄以为是在攻击它?或者是大黄突然生病了,才会变得这么凶?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能是今天玩得太疯了,大黄误会了。等咱们回去,我再好好看看它,要是不行,就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
其实他心里也怕,怕大黄以后还会攻击人,怕温然以后再见到大黄会害怕。可大黄跟了他这么久,就像家人一样,他又舍不得就这样放弃它。
买了粥回来,厉沉舟喂温然喝了点,温然喝了没几口就不想喝了,说没胃口。厉沉舟也没勉强,扶着她慢慢往回走。路上,温然靠在他的怀里,小声说:“沉舟,我有点怕大黄,以后我能不能不去你家了?”
厉沉舟心里一酸,点了点头:“好,不去了。等我把大黄的事处理好,咱们再找别的地方见面,好不好?”
回到家附近,厉沉舟没敢带温然回家,怕大黄再出来伤人,他把温然送到她住的地方,又跟她嘱咐了好多遍要注意伤口,有不舒服就给他打电话,才放心离开。
回到自己家,刚开门,就看见大黄蹲在门口,不像刚才那么凶了,看见厉沉舟,尾巴轻轻晃了晃,却还是不敢靠近。厉沉舟看着它,心里又气又疼——气它咬了温然,疼它平时那么温顺,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
他走过去,蹲在大黄面前,摸了摸它的头:“大黄,你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咬温然?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疼?”
大黄像是听懂了,低下头,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认错。厉沉舟叹了口气,心里的气也消了点——或许大黄真的是误会了,或许它只是一时失控。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厉沉舟摸着它的头,轻声说,“温然是好人,是我的朋友,你不能咬她,知道吗?”
大黄“汪”了一声,像是在答应。厉沉舟站起身,心里却还是有点担心——他不知道大黄以后会不会再犯,也不知道温然以后会不会原谅大黄,更不知道他和温然的关系,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
他走到院坝里,看着地上的木刀和贝壳罐,心里满是愧疚。要是今天他没有答应玩角色扮演,要是他能早点发现大黄的不对劲,温然就不会受伤了。他拿出手机,给温然发了条消息:“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给你带清淡的饭菜。”
没一会儿,温然回复了:“好,你也早点休息,别太担心大黄了。”
看着温然的消息,厉沉舟心里暖暖的——温然没有怪他,也没有怪大黄,只是担心他。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顾温然,帮她快点好起来,也要好好看着大黄,不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晚上,厉沉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温然脖子上的伤口和大黄凶狠的样子。他不知道以后还会遇到什么事,可他知道,他一定要保护好温然,不能再让她受一点伤害。不管是苏晚带来的麻烦,还是大黄带来的意外,他都会挡在温然前面,做她最坚实的依靠。
厉沉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白天大黄咬温然的事。温然脖子上缠着纱布的样子、哭红的眼睛,还有大黄当时凶狠的模样,像放电影似的在他脑子里转,越想越心烦。他掏出手机,点开tiktok,想刷点搞笑视频转移注意力,可看什么都没心思,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连视频内容都没看清。
就在这时,手机“叮”的一声,来了条短信。他以为是温然发来的,赶紧点开,结果是个陌生号码,短信内容让他一下子僵住了:“我在狗粮里下的药怎么样?我看你和温然上医院了,呵呵。”
“呵呵”那两个字,像根冰锥,狠狠扎在厉沉舟心上。他盯着屏幕,手指都在抖,脑子里瞬间就蹦出了苏晚的脸——这语气,这阴阳怪气的调调,除了苏晚,没人会这么恶毒!他想起白天大黄突然失控的样子,想起温然脖子上的伤口,原来不是大黄误会了,也不是大黄生病了,是苏晚在狗粮里下了药!是苏晚故意让大黄发疯,故意让大黄咬温然!
“操!”厉沉舟忍不住骂了一声,手机“啪”地砸在枕头上,他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脸涨得通红,又慢慢变成青绿色——气的,恨的,还有说不出的后怕。要是当时大黄咬得再重一点,要是温然伤得再严重一点,后果不堪设想!苏晚怎么能这么狠?怎么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哎,你怎么了?”旁边的温然被他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他脸色不对,赶紧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在想大黄的事?”
厉沉舟没说话,抓起手机,点开那条短信,递到温然面前:“你自己看。”
温然揉了揉眼睛,凑近屏幕,看清短信内容后,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声音都变了调:“啊?这……这是谁发的?是苏晚吗?不会是她吧?”她不敢相信,苏晚就算再讨厌厉沉舟,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伤害自己,毕竟她们曾经是闺蜜。
“不是她是谁?”厉沉舟的声音又冷又硬,忍不住跟温然急了眼,“除了她,还有谁会这么恶毒?还有谁会故意在狗粮里下药害你?你曾经还跟她是闺蜜呢,都看不清她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的火气没处撒,看见温然还在怀疑,忍不住把火发在了她身上。
温然被他吼得愣了一下,随即也急了,声音也提高了:“我看不清?你曾经还跟她是男女朋友关系呢,你不也没看清她是什么人吗?当初是谁被她骗得团团转,是谁被她耍得像个傻子,现在反过来怪我看不清?”
她越说越委屈,眼睛都红了:“我知道苏晚不对,我也恨她害我,可你不能这么说我啊!我跟她早就不是闺蜜了,自从她骗你之后,我就没再跟她联系过!你现在把火发在我身上,算什么本事?”
厉沉舟被温然怼得说不出话,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泄了不少,只剩下满满的愧疚。他知道自己不对,不该把对苏晚的恨撒在温然身上,温然也是受害者,是被苏晚伤害的人,他怎么能这么说她?
“对不起,”厉沉舟的声音软了下来,看着温然通红的眼睛,心里又疼又悔,“我不是故意要跟你吵架的,我就是太生气了,太恨苏晚了,所以才没控制住自己。你别生气,好不好?”
温然别过头,没理他,可肩膀却在轻轻发抖。厉沉舟赶紧坐过去,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胳膊:“温然,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跟你发脾气,更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温然沉默了半天,才慢慢转过头,眼泪还挂在脸上:“我不是怪你跟我发脾气,我是怪苏晚,她怎么能这么坏?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她居然能对我下这种狠手……”
厉沉舟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轻声说:“别想她了,不值得。她这种人,早晚会有报应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咱们再想办法对付她。”
温然点了点头,靠在厉沉舟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哭腔:“沉舟,我好怕。我怕苏晚还会再来害我们,我怕大黄还会再发疯……”
“别怕,”厉沉舟紧紧抱住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有我在呢,我不会再让苏晚伤害你了。明天我就把大黄送到宠物医院检查,看看它身体里还有没有药残留,再找个靠谱的地方把它寄养起来,不让它再伤害到你。以后不管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保护你。”
温然靠在他怀里,慢慢平静下来。厉沉舟抱着她,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苏晚这次做得太过分了,不仅伤害了温然,还差点让大黄变成伤人的恶犬。他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让苏晚付出代价,不能再让她这么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
他拿起手机,看着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把号码存了下来,又把短信截图保存好——这是苏晚犯罪的证据,他一定要留好。然后,他点开拨号界面,想报警,可手指悬在“110”上面,又犹豫了——报警的话,苏晚会受到惩罚,可会不会影响到温然?温然现在还在养伤,要是再被警察询问,会不会让她更害怕?
“怎么了?你想报警吗?”温然看出了他的犹豫,轻声问。
厉沉舟点了点头:“嗯,我想报警,让苏晚受到应有的惩罚。可我怕……怕会影响到你,怕你再受到惊吓。”
温然沉默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报警吧。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要是这次放过她,她以后肯定还会再来害我们的。我不怕被询问,我只想让她知道,她做的这些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厉沉舟看着温然坚定的眼神,心里的犹豫也消失了。他点了点头,按下了“110”,电话接通后,他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警察,包括苏晚发的短信、大黄咬人的经过,还有温然的伤情。
警察说会尽快调查,让他保存好证据,明天会派人来了解情况。挂了电话,厉沉舟松了口气,抱着温然说:“好了,警察会处理的,咱们不用再怕苏晚了。”
温然点了点头,靠在他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厉沉舟轻轻拍着她的背,直到她睡熟,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枕头上,自己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温然,不让她再受一点伤害,也要让苏晚为她做的坏事,付出应有的代价。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厉沉舟知道,接下来可能还会有很多麻烦,可能还要面对警察的询问,可能还要跟苏晚对峙,但他一点都不怕——因为他有温然在身边,有要保护的人,有要坚持的正义。只要他们一起面对,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警察来家里调查的那天,天气阴沉沉的,院坝里的向日葵也没了往日的精神,耷拉着花瓣。厉沉舟把那条短信截图、还有大黄当天吃的狗粮样本都交给了警察,温然也忍着脖子的疼,跟警察说了当时大黄咬人的经过,还有她和苏晚以前的关系。
警察拿着证据回去后,厉沉舟心里一直悬着,总觉得苏晚这次肯定跑不了——短信语气、做事的狠劲,怎么看都像是她干的。可等了三天,警察那边传来的结果,却让他和温然都懵了。
那天下午,厉沉舟正陪着温然在院子里晒太阳,警察打来了电话,说经过调查,那条陌生短信不是苏晚发的。他们查了那个陌生号码的开户信息,是个匿名办的临时卡,而且通过监控和通话记录排查,苏晚在发短信的那天,正在邻市的朋友家玩,有不在场证明。更关键的是,狗粮样本里检测出的“药”,其实是一种过期的维生素片,根本不会让狗失控,大黄那天突然咬人,可能就是巧合,或者是受到了角色扮演时的刺激。
“不是苏晚?”厉沉舟拿着手机,耳朵里嗡嗡响,“那……那会是谁啊?谁会故意发这种短信陷害她?”
警察说他们还在继续调查,让他有新线索再及时联系,然后就挂了电话。厉沉舟愣在原地,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温然看见他脸色不对,赶紧问:“怎么了?警察说什么了?是苏晚干的吗?”
厉沉舟转过身,看着温然,声音有点发哑:“警察说……不是苏晚干的。那个号码是匿名的,苏晚那天不在镇上,而且狗粮里的也不是药,是过期维生素。”
“不是她?”温然也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那会是谁啊?谁会这么无聊,发这种短信骗我们,还让我们误会苏晚?”
接下来的几天,厉沉舟彻底陷入了混乱。他把自己关在屋里,翻来覆去地想——不是苏晚,那会是谁?这个人为什么要发这种短信?是针对他?还是针对温然?或者是针对苏晚?
他想起苏晚之前做的那些事,虽然讨厌,可这次的事,确实有不在场证明;他想起温然的朋友,温然在镇上认识的人不多,都是杂货店的顾客和邻居,看起来都挺和善的;他又想起镇上的其他人,京剧大爷、铁板鱿鱼老板、猪头肉大叔……这些人跟他都只是一面之缘,没理由害他啊。
事情像陷入了一个漩涡,越想越乱。厉沉舟坐在床边,看着手机里那条陌生短信,手指在屏幕上反复划着“我在狗粮里下的药怎么样?”这句话,突然觉得“狗粮”这两个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听过有人提过大黄的狗粮。
他猛地想起那天在夜市吃猪头肉的时候,旁边坐着的那个老爷子,老爷子当时跟他聊起大黄,说“你家狗长得真壮,肯定吃的狗粮好”,他还跟老爷子说“是啊,我都是在街口那家宠物用品店买的狗粮,老板说这个牌子好”。
可这跟发短信的人有什么关系?厉沉舟皱着眉,又想起宠物用品店的老板——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平时说话客客气气的,每次买狗粮都会跟他聊两句大黄的情况。他突然想起,上次去买狗粮的时候,老板问过他“你家狗最近有没有跟别的狗打架啊?我听说隔壁院的狗前两天咬了人,主人赔了不少钱呢”,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起来,老板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好像有点奇怪。
不对,还不是她。厉沉舟摇了摇头,宠物用品店老板跟他无冤无仇,没理由害他。他又继续想,想起温然说过,她在杂货店帮忙的时候,有个经常来买烟的男人,总爱打听他的事,问“厉沉舟最近还跟你一起玩吗?”“他跟苏晚是不是真的分手了?”,温然当时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就没怎么搭理他。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打听他的事?厉沉舟心里画了个问号,可他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是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中等身材,留着寸头。
他越想越头疼,干脆走出屋,坐在院坝里的石凳上,大黄趴在他脚边,尾巴轻轻晃着,看起来跟平时一样温顺。厉沉舟摸了摸大黄的头,突然想起京剧大爷之前跟他说过的一句话——“镇上最近不太平,听说有个外来的男人,总爱跟别人打听东家长西家短,还爱挑拨离间,你平时多注意点”。
外来的男人?挑拨离间?厉沉舟心里猛地一震,一个模糊的人影在他脑子里慢慢清晰起来——他好像见过这个男人!就是上次在夜市,苏晚身边站着的那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当时那个男人看他的眼神,就满是不屑和嘲讽,还跟苏晚说“别跟这种人废话”。
难道是他?厉沉舟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那个男人跟苏晚认识,说不定是因为苏晚的关系,看他不顺眼,所以故意发短信陷害苏晚,还让大黄咬温然,想让他和苏晚的矛盾更深,让他和温然也产生误会?
他赶紧跑进屋里,拿起手机给温然打电话:“温然!你还记得上次在夜市,苏晚身边站着的那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吗?我好像知道是谁发的短信了!”
温然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然后说:“记得啊!那个男人看起来挺凶的,怎么了?你怀疑是他?”
“对!”厉沉舟的声音有点激动,“京剧大爷跟我说过,镇上有个外来的男人,爱挑拨离间,我觉得就是他!他跟苏晚认识,肯定是看我不顺眼,故意发短信骗我们,让我们误会苏晚,还可能在狗粮里放了什么东西,让大黄咬你!”
温然也反应过来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个男人当时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肯定是他干的!咱们赶紧把这个线索告诉警察!”
厉沉舟挂了电话,立刻给之前联系的警察打了过去,把那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的特征、还有他和苏晚的关系,以及京剧大爷说的话,都告诉了警察。警察说会立刻展开调查,让他留意身边有没有这个男人的踪迹。
挂了电话,厉沉舟坐在床边,心里的混乱终于少了点。虽然还没确定就是那个男人,可至少有了新的线索,事情终于要从漩涡里慢慢走出来了。他看着窗外,天虽然还是阴的,可他觉得心里亮堂了不少——不管这个男人是谁,不管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要找到他,事情就能真相大白,他和温然也能彻底摆脱这件事的困扰。
他走到院坝里,摸了摸大黄的头,又看了看温然之前放在院子里的那两把木刀,心里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找到真相,不能再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也不能再让那个男人继续在镇上捣乱。他要保护好温然,保护好大黄,保护好自己的生活,不让任何人破坏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