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疯狂的大黄(1/2)
厉沉舟是在夏海的晨光刚漫过礁石时,发现苏晚不见的。
他醒得比平时早,窗外的海浪声裹着咸湿的风钻进屋里,习惯性往旁边摸了摸——本该躺着苏晚的位置,只剩一片微凉的床单。他猛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屋里空荡荡的,苏晚的帆布包还挂在门后,换洗衣物、常用的梳子都在,只有她常穿的米白色外套没了踪影。
“苏晚?”他喊了一声,声音在安静的屋里荡开,只有海浪声回应。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慌慌张张在屋里转了一圈——厨房灶台是凉的,没熬粥的痕迹;院坝石桌上,昨天捡的贝壳还摆着,玻璃罐盖子没拧紧,可就是没见苏晚的人。
他冲出屋,沿着海边往张奶奶家跑,晨露打湿裤脚,海风刮得脸颊发疼。“张奶奶!张奶奶!”他拍着张奶奶家的木门,声音发颤,“您看见苏晚了吗?她不见了!”
张奶奶披着外套开门,见他没穿鞋的慌样,赶紧拉他进屋:“别急别急,慢慢说。我早上倒垃圾,看见苏晚往东边礁石滩走,还跟她说了话,说去捡‘喇叭花贝壳’,怎么了?”
厉沉舟的心稍微落了点,又立刻提起来——东边礁石滩退潮后才露出来,礁石锋利,还有暗涌,苏晚平时去都会喊他,今天怎么独自去了?“她什么时候走的?”他追问,手紧紧攥着衣角。
“也就半个多小时前吧,”张奶奶想了想,“当时还跟我说,让你醒了别着急,她捡完贝壳就回来做红烧肉。”
厉沉舟没等张奶奶说完,转身就往东边礁石滩跑。路上遇到早起赶海的村民,有人喊他:“沉舟,这么急去哪啊?”他只喊了句“找苏晚”,脚步没停——他怕,怕苏晚被礁石划伤,怕她被突然涨的潮水困住,怕那些锋利的石头硌得她脚疼。
跑到礁石滩入口,晨雾还没散,灰蒙蒙的一片,只能听见海浪拍礁石的“哗哗”声。他站在高处喊:“苏晚!苏晚!你在哪?”声音穿过雾层,没得到一点回应。他咬咬牙,踩着礁石往里走,礁石上的青苔滑得很,他好几次差点摔下去,手心都攥出了汗,却没敢停。
“苏晚!你应我一声!”他一边走一边喊,眼睛死死盯着每一块礁石后面,生怕错过她的身影。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突然看见前面一块大礁石旁,掉着一个熟悉的东西——是苏晚常戴的发绳,米白色的,上面还缠着几根她的头发。
他跑过去捡起发绳,心一下子沉到了底——发绳旁边的礁石上,有几道新鲜的划痕,还有几滴淡红色的血迹,像是被礁石划到了。“苏晚!”他声音都哑了,沿着血迹的方向继续找,每一步都走得又急又慌。
又走了十几米,终于听见前面传来微弱的声音:“沉舟……”
厉沉舟心里一紧,赶紧跑过去,看见苏晚坐在两块礁石中间,右腿蜷着,裤脚被划破了,膝盖上渗着血,手里还攥着几个带紫色花纹的“喇叭花贝壳”。“苏晚!你怎么样?”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膝盖,声音里满是心疼。
苏晚抬起头,脸色有点白,却还是笑了笑:“没事,就是刚才爬礁石的时候没注意,摔了一下,把膝盖磕破了,走不了路了。”
厉沉舟没说话,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撕成布条,小心地帮她包扎膝盖。他的手有点抖,却动作轻柔,生怕弄疼她:“怎么不喊我一起?这地方这么危险,你一个人来多吓人。”
“我想着你昨天说想吃红烧肉,想早点捡完贝壳回去做,”苏晚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歉意,“没想到会摔着,还让你着急了。”
厉沉舟帮她包扎好,把她小心地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以后不许一个人来这,要捡贝壳我陪你,再急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他的声音有点重,却满是在乎。
苏晚乖乖点头,把手里的贝壳递给他:“你看,我捡了好多‘喇叭花贝壳’,咱们回去装在罐子里,放在客厅桌子上。”
厉沉舟接过贝壳,放在口袋里,抱着她往回走。晨雾慢慢散了,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暖烘烘的。苏晚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满是踏实——她知道,不管她在哪,厉沉舟都会找到她,会像这样,把她护在怀里,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路上遇到刚才喊他的村民,看见他抱着苏晚,笑着说:“找到啦?沉舟你刚才那样,跟要找人拼命似的,可真威风。”
厉沉舟没说话,只是抱着苏晚的胳膊紧了紧——他不管什么威风不威风,他只知道,苏晚不能有事,只要她平安,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回到家,厉沉舟把苏晚放在沙发上,赶紧去拿医药箱,帮她重新处理伤口。他先用生理盐水把伤口清洗干净,再涂碘伏,最后贴上创可贴,每一步都做得认真仔细。“以后再敢一个人去危险的地方,我就……”他想说“我就不理你了”,却又舍不得,最后只说了句“我就天天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
苏晚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知道了,以后去哪都跟你一起,不单独行动了。”
厉沉舟这才满意,转身去厨房:“你等着,我给你做红烧肉,再煮点小米粥,补补身体。”
苏晚靠在沙发上,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心里满是温暖。她知道,厉沉舟的“威风”,从来不是给别人看的,而是为了她——为了找她,他可以不管不顾地跑遍礁石滩,为了护她,他可以把自己的外套撕成布条,这样的厉沉舟,比任何时候都让她觉得安心。
没一会儿,厨房里就飘出了红烧肉的香味。厉沉舟端着菜出来,把小米粥放在苏晚面前:“快吃,刚煮好的,还热乎着。”
苏晚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暖乎乎的粥滑进喉咙,心里也暖暖的。她看着厉沉舟,笑着说:“沉舟,你刚才找我的时候,特别威风。”
厉沉舟愣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就是着急,怕你有事。只要你没事,我怎么样都好。”
苏晚点点头,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还是熟悉的味道,比任何山珍海味都好吃。她知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厉沉舟都会像今天这样,挡在她前面,做她最威风的依靠,陪她一起,在夏海的日子里,一直幸福下去。
吃完午饭,厉沉舟扶着苏晚回房间休息。他坐在床边,帮她盖好被子,又把捡来的“喇叭花贝壳”放在床头柜上:“你好好休息,我去把贝壳洗干净,装在罐子里,等你醒了就能看见。”
苏晚点点头,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厉沉舟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心里满是踏实。他知道,苏晚就是他的全世界,只要她在,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都有勇气去面对,都能变成那个“威风凛凛”的人,守护好她,守护好他们的小日子。
下午,厉沉舟把贝壳洗干净,装在玻璃罐里,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他又去张奶奶家,跟张奶奶说了苏晚没事,让她放心。张奶奶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能找到她,你对苏晚的这份心,比谁都真。”
厉沉舟笑了笑,没说话——他对苏晚的心,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而是要用一辈子去证明,去守护。
晚上,苏晚醒了,看见客厅里的贝壳罐,开心地笑了。厉沉舟陪她坐在沙发上,一起看星星,一起聊以后的日子——聊下次要一起去捡更多的贝壳,聊要给大黄买更多的鸡腿,聊要在夏海的院子里种满花。
海风轻轻吹着,带着咸咸的味道,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厉沉舟握着苏晚的手,心里满是幸福——他知道,只要苏晚在身边,他就永远是那个能为她“威风凛凛”的人,永远是她最坚实的依靠,他们的日子,会一直这么温暖,这么幸福,直到永远。
厉沉舟是在夏海镇上的菜市场门口,被一个推着三轮车卖菜的老奶奶突然叫住的。
那天下午他跟苏晚来买菜,苏晚在前面挑西红柿,他跟在后面拎着篮子,正琢磨着晚上要不要再买条鱼炖鱼汤,就听见有人喊:“古城!古城!是你不?”
声音有点耳熟,厉沉舟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还以为是喊别人,继续跟在苏晚后面走。结果那声音又追了上来,更近了:“哎!古城!你咋不答应啊?我是你王奶奶啊!”
这时候苏晚也停下了挑西红柿的手,回头看他,眼里满是疑惑。厉沉舟这才转过身,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正从三轮车上下来,手里还攥着把小葱,脸上带着笑朝他走过来。
“王奶奶?”厉沉舟盯着老奶奶看了半天,才认出来——这是他小时候住在老城区时的邻居,搬去城里之后就没再见过,没想到会在夏海的菜市场遇到。他赶紧迎上去,“您怎么在这儿啊?我都没认出您来。”
王奶奶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着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可不是嘛!好些年没见,你都长这么高了!我儿子在这边开了个小饭馆,我过来帮忙卖卖菜。刚才老远就看着像你,喊了你两声才敢认。”
旁边的苏晚听得一头雾水,拉了拉厉沉舟的胳膊,小声问:“古城?谁是古城啊?她喊你呢?”
厉沉舟这才想起还没跟苏晚说过自己的小名,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想解释,苏晚就先笑了,语气里带着点调侃:“你敲锣打鼓吗?怎么叫古城啊?这名字也太特别了,跟你现在的名字一点都不像。”
周围买菜的人听见这话,也都忍不住笑了,王奶奶更是笑得直拍大腿:“可不是嘛!这小名还是他小时候他爷爷给起的!那时候咱们住的老城区,墙都是青砖砌的,他爷爷说这孩子跟老城墙似的,结实,就叫古城了!”
厉沉舟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打断王奶奶:“奶奶,您别再说了,这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
“怎么不能说啊?”王奶奶笑着,又转向苏晚,“姑娘,你是他对象吧?这孩子小时候可乖了,就是淘,总跟在我家孙子后面爬城墙,每次摔了都不哭,跟个小大人似的,怪不得他爷爷叫他古城,是真结实!”
苏晚听得更乐了,看着厉沉舟红透的脸,故意逗他:“原来你小时候这么厉害啊?还会爬城墙?那你这小名还挺贴切,跟老城墙似的,又结实又抗造。”
厉沉舟急得直摆手:“不是不是,我那时候也就爬过两次,还都被我爷爷骂了。这小名就是爷爷随便起的,我都好多年没听人叫过了。”
王奶奶看着他俩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从三轮车上拿了一把小葱和几个西红柿,塞进苏晚手里:“姑娘,拿着,自家种的,没打农药,好吃。你们要是不嫌弃,晚上就去我儿子的饭馆吃饭,我让他给你们做几个拿手菜。”
苏晚赶紧推辞:“不用了奶奶,太麻烦您了,我们买完菜就回去了。”
“不麻烦不麻烦!”王奶奶执意要给,厉沉舟只好接过菜,跟王奶奶道谢:“那谢谢您了奶奶,我们晚上要是有空就过去。”
跟王奶奶告别后,苏晚拎着菜篮子,还在琢磨“古城”这个小名,走两步就忍不住笑一声:“古城,古城,你说你爷爷怎么想的,给你起这么个名字?不过还挺有意思的,比厉沉舟好记多了。”
厉沉舟跟在她旁边,脸还没完全退红,有点无奈地说:“这不是我爷爷觉得老城墙结实嘛,想让我也跟老城墙似的,少生病,多结实点。小时候听着还行,长大了就觉得有点别扭,后来搬去城里,就没人叫了,我自己都快忘了。”
“我觉得挺好的,”苏晚停下脚步,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又亲切又有意义,以后我也叫你古城好不好?不叫厉沉舟了。”
厉沉舟愣了一下,看着苏晚眼里的光,心里突然有点暖,虽然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行吧,你想叫就叫。不过也就你能叫,别人叫我可不答应。”
“知道啦,”苏晚笑着,拉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古城,咱们再买条鱼吧,晚上炖鱼汤,你不是说想喝了吗?”
“好,”厉沉舟点点头,心里甜滋滋的——他没想到,一个快被自己遗忘的小名,被苏晚叫出来,会这么亲切,这么暖。
买完鱼,他们往回走,路上遇到张奶奶,张奶奶正牵着大黄在散步,看见他们,笑着打招呼:“沉舟,苏晚,买这么多菜啊?晚上做什么好吃的?”
苏晚还没等厉沉舟开口,就笑着说:“张奶奶,以后您也别叫他厉沉舟了,叫他古城吧,这是他的小名,可有意思了。”
张奶奶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古城?这名字好啊,听着就踏实。行,以后我就叫你古城。”
厉沉舟站在旁边,有点哭笑不得,却也没反驳——他发现,被亲近的人叫小名,好像也没那么别扭,反而觉得很温暖,像是把小时候的幸福,也带到了现在的日子里。
回到家,苏晚去厨房做饭,厉沉舟在旁边帮忙摘菜。苏晚一边切西红柿,一边时不时喊他一声:“古城,帮我把葱递过来一下。”“古城,鱼洗干净了吗?”“古城,火再开大点。”
每喊一声,厉沉舟就赶紧应一声,心里的暖意越来越浓。他看着苏晚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听着她叫自己的小名,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有亲切的小名被呼唤,有热腾腾的饭菜在锅里,简单又幸福。
晚饭的时候,苏晚端上炖好的鱼汤,还有炒西红柿和红烧肉,笑着说:“古城,快尝尝,看我做的好不好吃。”
厉沉舟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鱼汤,鲜美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满是幸福:“好吃,比我做的还好吃。”
“那当然,”苏晚笑着,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以后我天天给你做,天天叫你古城,让你天天都开心。”
厉沉舟点点头,吃着红烧肉,喝着鱼汤,心里甜滋滋的。他知道,这个被自己遗忘多年的小名,因为苏晚,因为身边亲近的人,又有了新的意义——它不再只是小时候爷爷对他的期盼,更是现在幸福生活的见证,是身边人对他的亲近和爱。
晚上,他们坐在院坝里看星星,苏晚靠在厉沉舟肩膀上,小声说:“古城,你说咱们以后有了孩子,也给孩子起个小名好不好?就叫小城墙,跟你呼应,好不好?”
厉沉舟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伸手摸了摸苏晚的头:“好啊,只要你喜欢,叫什么都行。不过要是个女孩,叫小城墙是不是有点太硬朗了?”
“那就叫小城墙,”苏晚坚持道,“不管男孩女孩,都跟你一样,结实健康,开开心心的,多好。”
厉沉舟点点头,紧紧抱住苏晚:“好,听你的,叫小城墙。”
海风轻轻吹着,带着咸咸的味道,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厉沉舟抱着苏晚,心里满是幸福——他感谢爷爷给他起的这个小名,感谢苏晚让这个小名重新有了温度,更感谢身边有这么多亲近的人,让他的日子充满了爱和温暖。他知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苏晚还叫他“古城”,只要身边的人都在,他就会像小时候的老城墙一样,结实、勇敢,守护好自己的幸福,守护好身边的人。
厉沉舟是在夏海镇上那家“老地方”餐馆的窗边,看见苏晚和陆泽坐在一起的。
他本来是来买苏晚爱吃的桂花糕——早上苏晚说想吃,他特意绕路去巷子里的老店,手里还拎着刚买的、还冒着热气的糕,脚步轻快得想赶紧回去给她惊喜。可刚走到餐馆门口,就看见靠窗的位置,苏晚穿着那件他熟悉的米白色外套,对面坐着的人,是陆泽。
陆泽正把一杯热饮推到苏晚面前,脸上带着笑,不知道说了什么,苏晚还微微点了点头。厉沉舟手里的桂花糕盒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盒子摔开,米白色的桂花糕滚了一地,沾了灰尘。他没顾上捡,脚步像灌了铅似的,一步步往餐馆里走,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着,疼得他喘不过气。
“苏晚!”他走到桌子旁,声音又哑又沉,眼睛死死盯着苏晚,“你在干什么?”
苏晚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惊讶,也没慌乱,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陆泽,像是在跟陆泽说“你看,他来了”。
陆泽站起来,挡在苏晚前面,看着厉沉舟,语气里带着点挑衅:“厉沉舟,我们就是一起吃个饭,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吃饭?”厉沉舟没看陆泽,目光还落在苏晚身上,声音发颤,“你为什么要跟他吃饭?你早上不是说在家等我吗?你说想吃桂花糕,我特意去给你买,你却在这里跟他约会?”
苏晚这才慢慢站起来,绕过陆泽,走到厉沉舟面前,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温柔,反而带着点冰冷的嘲讽:“愚蠢的厉沉舟,你真以为我会跟你有孩子?”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直扎进厉沉舟心里。他愣在原地,看着苏晚陌生的眼神,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你……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抖得更厉害了,“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说要一起在夏海过日子,说要……要养一只像大黄一样的狗,说要……”
“那都是骗你的。”苏晚打断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我从来就没想过跟你过一辈子,更没想过跟你有孩子。跟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你老实,好骗,能帮我打发时间罢了。”
厉沉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伸出手,想抓住苏晚的胳膊,却被苏晚躲开了。“你骗人!”他喊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明明说过喜欢我,说过跟我在一起很开心,你明明……明明还陪我去巴山楚水,还接我回夏海,你怎么会骗我?”
“那是因为我可怜你。”苏晚的声音更冷了,“看你一把年纪还像个孩子似的,连照顾自己都不会,我就想帮帮你。现在我腻了,不想再演了,你也该清醒了。”
旁边的陆泽走过来,搂住苏晚的肩膀,看着厉沉舟,眼神里满是得意:“厉沉舟,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苏晚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你?她跟我在一起,才是真心的。”
苏晚没有推开陆泽的手,反而往他身边靠了靠,像是在确认陆泽的话。厉沉舟看着这一幕,心彻底碎了,他看着地上的桂花糕,又看着苏晚冰冷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那些在夏海捡贝壳的日子,那些一起喝冰露汽水的夜晚,那些说过的要一起幸福的话,原来都是假的,都是苏晚演出来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厉沉舟的声音很小,像在自言自语,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苏晚没回答,只是拉着陆泽的手,转身就往餐馆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留恋:“厉沉舟,以后别再找我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陆泽也回头,对着厉沉舟冷笑了一声,然后跟着苏晚走了。餐馆里的人都在看着厉沉舟,有人小声议论,有人投来同情的目光,可他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只是蹲在地上,看着那些沾了灰尘的桂花糕,眼泪一滴滴掉在地上,砸在桂花糕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他蹲了很久,直到腿麻了,才慢慢站起来,捡起地上的空盒子,一步步往回走。路上的风很大,吹得他脸颊发疼,却比不过心里的疼。他想起在巴山楚水的日子,每天盼着苏晚来接他,想起回夏海后,一起捡贝壳、一起看星星的夜晚,想起苏晚叫他“古城”时的温柔,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每一个画面都让他更疼。
回到家,院子里空荡荡的,苏晚的帆布包不见了,她常穿的衣服也不见了,只有桌子上那罐他们一起捡的贝壳还在,玻璃罐上的灰尘,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那罐贝壳,眼泪又掉了下来,嘴里一遍遍念着:“你骗人……你明明说过喜欢我的……”
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面的天暗了下来,他才站起来,走到厨房,想找点吃的,却发现冰箱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瓶剩下的冰露汽水。他打开汽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汽水滑进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疼。
他走到院坝里,坐在石凳上,看着远处的海,海浪声“哗哗”的,像是在哭。他想起苏晚说过“幸福就是一起捡贝壳、一起喝汽水”,想起苏晚说过“会一直陪着他”,原来那些话,都只是说说而已。
第二天早上,厉沉舟没有醒,直到张奶奶敲门,他才慢慢起来。张奶奶看见他脸色惨白,眼睛红肿,赶紧问:“古城,你怎么了?苏晚呢?”
厉沉舟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张奶奶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大概明白了什么,没再多问,只是走进厨房,帮他煮了碗小米粥,看着他喝完。
接下来的几天,厉沉舟每天都坐在院坝里,看着海,不说话,也不吃饭,只有张奶奶每天来给他送点吃的,他才勉强吃几口。大黄也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每天都趴在他脚边,不吵也不闹,只是偶尔用头蹭蹭他的手。
有一天,厉沉舟看着桌子上的贝壳罐,突然站起来,把贝壳一个个倒出来,捡了个干净的塑料袋,把贝壳装进去,然后拎着袋子,往东边的礁石滩走。他走到苏晚上次摔着的地方,把贝壳一个个放在礁石上,像是在跟那些日子告别。
“苏晚,”他对着大海喊,声音沙哑,“我知道你骗我,可我还是谢谢你,谢谢你陪我走过那些日子。以后我不会再找你了,你要好好的。”
喊完,他转身往回走,脚步虽然慢,却比之前坚定了点。他知道,苏晚走了,日子还要继续,他不能一直沉浸在痛苦里,他要好好活着,像爷爷希望的那样,像“古城”这个名字一样,结实、勇敢地活着。
回到家,他把奶奶织的脖套找出来戴上,又把那串红色佛珠戴在手腕上,然后拿起扫帚,开始打扫院子。张奶奶看见他在打扫,开心地笑了:“古城,这就对了,日子总要往前过。”
厉沉舟点点头,对着张奶奶笑了笑——虽然笑容有点勉强,却比之前的死气沉沉好多了。他知道,忘记苏晚很难,可他会慢慢努力,会好好吃饭,好好生活,会像以前一样,去捡贝壳,去看海,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因为他是厉沉舟,也是古城,是那个像老城墙一样结实的人。
厉沉舟是在夏海镇东边的工地旁,盯着那台黄色挖掘机看了整整一个下午后,做下这个决定的。
前一天晚上他又没睡着,躺在空荡荡的床上,翻来覆去都是苏晚说“愚蠢的厉沉舟”时的眼神,还有陆泽搂着她肩膀时那副得意的模样。天刚亮他就爬起来,没洗脸没刷牙,揣着银行卡就往镇上走——他不知道该去哪,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觉得心里像堵了团烧得旺的柴火,不烧完就浑身难受。
走到工地旁时,正好看见几个工人在卸挖掘机,黄色的铁壳子在太阳下亮得刺眼,铲斗落下来时“哐当”一声,震得地面都有点颤。厉沉舟盯着那铲斗看了会儿,突然想起“老地方”餐馆的玻璃窗——苏晚和陆泽就是坐在那窗边,喝着热饮,说着他听不懂的话。那扇窗、那张桌子、甚至餐馆里的灯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
他走过去,拉住一个穿蓝色工装的师傅,声音有点发哑:“师傅,这挖掘机租一天多少钱?我要租。”
师傅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他:“租挖掘机干啥?你会开不?”
“我不会,但我可以雇人开。”厉沉舟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多少钱你说,只要能让我用,我再加钱。”
师傅看他不像开玩笑,又看了看他通红的眼睛,没多问,报了个价:“租一天加司机,五千。要是干重活,还得加钱。”
“五千就五千,”厉沉舟没犹豫,“我还要你们帮我个忙——把‘老地方’餐馆铲平,我给你们加两万,让餐馆里的人现在就搬走。”
师傅这下真愣住了:“铲平餐馆?那可是正经做生意的地方,你跟老板有仇?”
“没仇,就是看不顺眼。”厉沉舟的声音硬邦邦的,心里的火气又窜了上来,“钱我多给,只要你们现在就去,让他们马上搬,搬完就铲。”
师傅犹豫了会儿,终究没抵过钱的诱惑,点了点头:“行,我这就叫人,你先去跟餐馆老板说,我们随后就到。”
厉沉舟揣着银行卡,往“老地方”餐馆走。路上遇到卖桂花糕的老店,老板娘还笑着跟他打招呼:“小伙子,今天不买桂花糕了?上次你买的,盒子都掉地上了。”
他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脚步没停——那盒掉在地上的桂花糕,像根刺,时时刻刻提醒他有多蠢。
到了餐馆门口,老板正坐在柜台后算账,看见厉沉舟,还以为是来吃饭的:“小伙子,今天想吃点啥?还是跟上次一样,要个红烧肉?”
厉沉舟走到柜台前,把银行卡拍在桌上:“老板,这餐馆我包了,你现在就让人搬走,里面的东西不管是啥,我都按双倍价赔你,另外再给你五万块补偿,半小时内搬完。”
老板手里的算盘“啪嗒”掉在桌上,瞪大了眼睛:“小伙子,你没开玩笑吧?这餐馆我开了五年了,咋说搬就搬?”
“我没开玩笑,”厉沉舟的声音没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儿,“钱我有的是,只要你搬,现在就搬。要是半小时内搬不完,我就只能让挖掘机直接铲了,到时候你的东西砸了,我可不负责任。”
老板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又看了看桌上的银行卡,知道他是来真的,犹豫了会儿,终究还是妥协了——五万块补偿,够他再找个地方重新开店了。“行,我搬,你别冲动。”他赶紧站起来,喊后厨的人一起收拾东西。
餐馆里的客人还不知道咋回事,看见老板慌慌张张收拾东西,都好奇地问:“老板,这是咋了?不开店了?”
老板只能苦笑着说:“家里有点急事,临时闭店,对不住了各位,今天的饭都算我的,下次来给你们打折。”
客人们议论着走了,后厨的人也赶紧打包锅碗瓢盆,厉沉舟站在门口,盯着那扇靠窗的窗户——苏晚和陆泽坐过的那张桌子,还放着两个空杯子,像在嘲笑他。他走过去,拿起杯子,“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溅了一地。
老板听见声音,赶紧跑过来:“小伙子,别摔别摔,这杯子我赔得起,你别生气。”
厉沉舟没说话,只是蹲下来,用手捡玻璃碎片,手心被划破了,渗出血珠,他也没觉得疼——心里的疼,比手上的疼厉害一百倍。
没到半小时,餐馆里的东西就搬空了,老板拿着厉沉舟给的钱,千恩万谢地走了。厉沉舟站在空荡荡的餐馆里,看着墙上还没撕下来的菜单,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心里那团火还没灭。
这时候,挖掘机开过来了,黄色的铁壳子停在餐馆门口,铲斗高高举着。司机师傅探出头:“小伙子,准备好了没?现在就铲?”
“铲!”厉沉舟咬着牙,声音发颤,“把这里全铲平,一点都别剩!”
司机师傅点点头,发动挖掘机,铲斗“哐当”一声砸在餐馆的屋顶上,瓦片哗啦啦往下掉。厉沉舟站在旁边,看着屋顶一点点塌下来,看着墙壁被铲斗撞得裂开,看着他曾经看见苏晚和陆泽的那扇窗户被砸成碎片,心里的火气终于慢慢降了点,却又空得发慌。
周围很快围了不少人,有人议论:“这是咋了?好端端的餐馆咋就铲了?”
“听说这老板欠了钱,被人找上门了。”
“不对吧,我刚才看见老板拿着钱走的,笑得挺开心的。”
厉沉舟没管别人的议论,只是盯着挖掘机一点点把餐馆铲平,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堆废墟,黄色的泥土混着砖瓦碎片,再也看不出这里曾经是家餐馆。
司机师傅停了挖掘机,走下来:“小伙子,铲完了,你看还行不?”
厉沉舟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师傅转了钱:“谢谢师傅,剩下的钱不用找了。”
师傅接过钱,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开车走了。
周围的人也慢慢散了,只剩下厉沉舟一个人站在废墟旁。风一吹,卷起地上的灰尘,迷了他的眼睛,他揉了揉,眼泪却掉了下来——他以为铲平餐馆,心里的疼就会少点,可现在看着这堆废墟,他才发现,心里的窟窿更大了。
他想起苏晚第一次带他来这家餐馆,点了他爱吃的红烧肉,笑着说“这家的红烧肉比我做的好吃”;想起他上次来买桂花糕,看见苏晚和陆泽坐在这里,心里的慌乱和痛苦;想起苏晚说“我从来就没想过跟你有孩子”,那句冰冷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蹲在废墟旁,双手抱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像个孩子。大黄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了,蹲在他旁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胳膊,嘴里发出小声的呜咽,像是在安慰他。
“大黄,”厉沉舟摸了摸大黄的头,声音沙哑,“她骗我,她跟别人好了,我是不是很蠢?”
大黄舔了舔他的手,没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太阳慢慢西斜,把废墟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厉沉舟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牵着大黄往回走。他知道,铲平餐馆解决不了问题,苏晚也不会因为这样就回来,可他不后悔——至少他宣泄了,至少他不用再看见那家餐馆,不用再想起那些让他疼的画面。
回到家,张奶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见他手心的伤,赶紧拉他进屋,拿出医药箱帮他包扎:“古城,你这是咋了?跟人打架了?”
厉沉舟摇摇头,没说话,只是任由张奶奶帮他包扎。张奶奶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明白几分,没再多问,只是叹了口气:“孩子,别跟自己过不去,日子总要往前过,总会有好起来的一天。”
厉沉舟点点头,看着张奶奶帮他包扎伤口的手,心里稍微暖了点——虽然苏晚走了,可还有张奶奶,还有大黄,还有夏海的海和贝壳,他不是一个人。
晚上,他坐在院坝里,看着天上的星星,手里攥着那串红色佛珠,小声念着“南无阿弥陀佛”。海风轻轻吹着,带着咸咸的味道,远处的海浪声“哗哗”的,像是在安慰他。他知道,忘记苏晚很难,可他会慢慢努力,会好好吃饭,好好生活,会像“古城”这个名字一样,结实、勇敢地活下去,因为他还有自己,还有身边那些在乎他的人。
厉沉舟是被窗外的霞光晃醒的。
他从中午躺到床上,就没再起来过。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连头都蒙在里面,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些扎人的画面——苏晚冰冷的眼神、陆泽得意的笑、餐馆变成废墟的模样——都隔在外面。枕头早就被眼泪浸得发潮,他却没力气动,只觉得浑身沉得像灌了铅,连呼吸都带着疼。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外面的蝉鸣弱了,风也变得凉丝丝的,裹在被子里的身子终于有点暖意。他慢慢掀开被子,刺眼的霞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红的、橙的,像把天空烧着了似的。他揉了揉肿得发疼的眼睛,坐起身,脑子里空空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睡了一下午,天都快黑了。
他趿拉着拖鞋,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景象让他愣了愣:夕阳正挂在远处的海平线上,把海水染成一片金红,浪头拍上来,像撒了一把碎金子。院坝里的石凳上,还放着他昨天没收拾的贝壳袋,大黄趴在旁边,看见他开窗,慢慢抬起头,尾巴轻轻晃了晃,却没像平时那样跑过来蹭他。
厉沉舟盯着那轮夕阳,看着它一点点往下沉,往海里钻,心里的空落突然像潮水似的涌上来。他想起以前,也是这样的傍晚,他和苏晚坐在石凳上,一起看夕阳,苏晚靠在他肩膀上,说“夕阳落下去,明天就会升起来,日子总会越来越好”。可现在,夕阳还是那个夕阳,身边的人却没了。
他走下楼,脚步虚浮,踩在院坝的水泥地上,像踩在棉花上。大黄跟在他后面,不远不近,像个沉默的影子。他走到石凳旁坐下,拿起那个贝壳袋,里面的贝壳还是上次和苏晚一起捡的,有带紫色花纹的“喇叭花贝壳”,还有几个小小的白贝壳,边缘被磨得光滑。
他掏出一个白贝壳,放在手心,冰凉的壳子贴着皮肤,却压不住心里的热意。夕阳又沉了点,天空的颜色更深了,从金红变成了橘红,再变成淡淡的紫。他看着那轮夕阳一点点消失在海平线下,最后只剩下一片淡淡的霞光,心里的委屈、难过、不甘,突然再也忍不住了。
“哇——”他抱着膝盖,头埋在臂弯里,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放声哭了出来。哭声混着海浪声,在傍晚的风里散开,又闷又沉。大黄赶紧凑过来,用头轻轻蹭他的胳膊,嘴里发出小声的呜咽,像是在安慰他。
他哭了很久,从夕阳完全落下,到天空慢慢暗下来,星星开始冒头,才慢慢止住哭声。眼睛更肿了,嗓子也哑得发疼,可心里那团堵得慌的东西,好像跟着眼泪流走了点,没那么沉了。
他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又看了看身边的大黄,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大黄,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喜欢的人都留不住。”
大黄舔了舔他的手,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凑了凑,把身子贴在他的腿上,暖暖的。厉沉舟看着它,突然觉得没那么孤单了——至少还有大黄陪着他,还有张奶奶会给她送粥,还有夏海的海和星星,还在他身边。
他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把贝壳袋收起来,放进屋里。然后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还有张奶奶昨天送来的馒头和咸菜。他拿出一个馒头,就着咸菜吃了起来,馒头有点凉,却能填肚子。
吃完馒头,他走到院坝里,又看了看天上的星星。海风轻轻吹着,带着咸咸的味道,比中午凉了不少。他想起苏晚说过“星星会看着每一个人,只要你好好的,它就会帮你许愿”,他对着星星小声说:“苏晚,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虽然心里还是疼,虽然还是会想起那些画面,可厉沉舟知道,日子总要过下去。夕阳落了还会升起来,星星灭了还会亮起来,他不能总停在原地。他会慢慢忘记苏晚,会重新捡起那些喜欢的事——去捡贝壳,去看海,去跟张奶奶聊天,去照顾大黄。
他转身进屋,把灯打开,暖黄的灯光照亮了屋子,也照亮了桌子上那罐贝壳。他看着贝壳罐,突然笑了笑——至少这些贝壳是真的,至少那些一起捡贝壳的日子是真的,那些幸福的时光,没有骗人。
晚上,他躺在床上,没再蒙着被子。窗外的星星亮得很,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地上洒下一片银白。他闭上眼睛,没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只是想着明天早上要去捡贝壳,要去给大黄买鸡腿,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
因为他是厉沉舟,是那个像老城墙一样结实的古城,他不会被打倒,他会好好活下去,等着属于自己的、新的阳光。
厉沉舟刚擦干眼泪,坐在床边发愣,手机突然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屏幕亮着,上面跳动的名字让他心脏猛地一跳——是苏晚。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过去抓手机,手指都在抖,连解锁密码都输错了两次。接通电话的瞬间,他声音里还带着没压下去的哭腔,又藏着抑制不住的惊喜:“苏晚?是你吗?你……你是想和我复合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接着传来苏晚冰冷又带着质问的声音:“你在想什么呢?我找你不是说这个。我问你,镇上‘老地方’餐馆怎么被铲平了?是不是你干的?”
厉沉舟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心里的惊喜像被一盆冷水浇透,剩下的只有失望和火气。他攥紧手机,指节都泛了白,声音也冷了下来:“是我干的又怎么样?那地方我看着不顺眼,铲了怎么了?”
“你疯了吗?”苏晚的声音拔高了些,“那是别人的店,你凭什么说铲就铲?你知不知道陆泽还在那订了明天的饭,现在好了,店没了,你让我们去哪吃?”
听到“陆泽”两个字,厉沉舟的火气彻底炸了。他想起苏晚和陆泽坐在餐馆里的画面,想起苏晚说“愚蠢的厉沉舟”,想起自己揣着银行卡租挖掘机的样子,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涌了上来:“你还想着陆泽?你关心的不是我,是你和他的破饭?苏晚,你可真行!”
“你讲点道理行不行?”苏晚还在辩解,“我只是问你为什么铲店,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我激动?”厉沉舟的声音都在发颤,有愤怒,也有没藏好的难过,“我看着你们在那吃饭,我心里疼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讲道理?你骗我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讲道理?”
他不想再听苏晚说一个字,也不想再让自己因为她难受。没等苏晚再说下去,他对着电话吼了一句:“你少管我!”然后“啪”地一声挂了电话,还顺手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扔在床头柜上。
厉沉舟坐在床上,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刚才那点惊喜早就没影了,只剩下满心的烦躁和失望——他以为苏晚打电话是想他,是想回头,没想到只是为了问他为什么铲了餐馆,还惦记着和陆泽的饭。
他抓起枕头,用力砸在墙上,又无力地坐下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睛又开始发涩。大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趴在他脚边,用头轻轻蹭他的裤腿。厉沉舟摸了摸大黄的头,声音沙哑:“还是你好,不骗我,不惹我生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把手机捡起来,翻出张奶奶的电话,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张奶奶,明天早上你能不能帮我带点早饭?我……我有点不舒服,想多睡会儿。”
张奶奶在电话那头赶紧答应:“行啊古城,你好好休息,别硬撑,早饭我给你送过去。”
挂了张奶奶的电话,厉沉舟又看了眼手机屏幕,苏晚没有再打过来,也没有发消息。他心里反而松了口气,又有点说不清的失落。他把手机放在枕头边,躺下来,盯着天花板,直到窗外的天彻底亮了,才慢慢睡着。
厉沉舟是被门外一阵奇怪的臭味熏醒的。
昨天晚上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睡着,手机摔碎了还没来得及修,早上醒过来头还昏沉沉的。刚坐起身,就闻到一股冲鼻子的腥臭味,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似的,顺着门缝往屋里钻。他皱着眉,以为是院坝里的垃圾桶没倒,趿拉着拖鞋就往门口走,想赶紧把垃圾拎出去。
手刚碰到门把手,还没等开门,就觉得指尖沾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他低头一看,吓得赶紧缩回手——门把手上居然沾着黄黄的、黏腻的东西,凑近一闻,那股臭味更浓了,不是垃圾的味,是粪便的味!
“操!”厉沉舟骂了一句,赶紧跑到卫生间洗手,肥皂搓了好几遍,还是觉得手上有味道。他越想越不对劲,拿了张纸巾裹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条缝——这一看,他浑身的血都涌到了头顶。
门上、门框上,甚至门口的台阶上,到处都是粪便,有的已经干了,有的还黏在门上,苍蝇围着嗡嗡转,那股臭味简直能把人熏晕过去。厉沉舟站在门口,气得手都在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肯定是苏晚干的!除了她,没人会这么恶心他!
他转身就往屋里跑,想拿手机给苏晚打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可跑到床头柜旁才想起,手机昨天被他摔碎了,屏幕裂成了蜘蛛网,开不了机。他咬着牙,抓起桌上的备用机——那是以前苏晚用过的旧手机,他一直没扔,还存着苏晚的号码。
手指抖着按出苏晚的号码,电话拨出去,听筒里却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嘟嘟嘟”的忙音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厉沉舟握着手机,手背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他又拨了一遍,还是一样的结果——关机。
“我操!”他再也忍不住,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旧手机本来就不结实,这么一摔,屏幕直接碎了,零件都掉了出来。他还觉得不解气,转身就往楼道里走,走到楼道的墙跟前,抬起脚就狠狠踹了上去。
“砰!”皮鞋踹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墙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厉沉舟疼得龇牙咧嘴,可心里的火气一点没减,又踹了两脚,嘴里骂着:“他妈的!苏晚你个混蛋!你有本事做这事,没本事接电话是吧!”
楼道里的声控灯被他的动静弄亮了,昏黄的灯光照着他通红的眼睛,还有墙上的脚印。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心里又气又委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苏晚要这么对他?以前的温柔都是假的,现在居然用这么恶心的方式报复他!
骂了一会儿,踹了一会儿,厉沉舟的力气慢慢耗光了。他靠在墙上,滑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楼道里的臭味还没散,混着他身上的汗味,难闻得要命,可他连动都不想动。
他想起以前和苏晚一起在楼道里散步,苏晚还笑着说“这楼道虽然旧,但是挺干净的”;想起他以前忘带钥匙,苏晚站在楼道里等他,还给他带了热乎的烤红薯;想起苏晚走的时候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原来他们的世界,差得这么远——他还在怀念过去,她却已经开始用最恶心的方式伤害他。
不知道坐了多久,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一片漆黑。厉沉舟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往屋里走。他不能就这么被打垮,苏晚这么对他,他更要好好活着,不能让她看笑话。
回到屋里,他找了手套和口罩,又拿了清洁剂和拖把,开始清理门口的粪便。黏糊糊的东西沾在手上,臭味往鼻子里钻,他强忍着恶心,一点一点擦,一点一点拖。清理完的时候,手套上、拖把上全是脏东西,他赶紧把这些东西装在垃圾袋里,扎紧口子,拎到很远的垃圾桶去扔。
扔完垃圾回来,他又把屋里屋外彻底打扫了一遍,还喷了好多空气清新剂,可那股臭味好像还是黏在屋里,怎么都散不去。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还有地上摔碎的两部手机,心里空得发慌。
这时候,张奶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古城?你在家吗?我给你送早饭来了。”
厉沉舟赶紧站起来,想去开门,又想起门口刚清理干净,怕张奶奶看到痕迹担心,赶紧说:“张奶奶,我这就来!”他快速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喷了点空气清新剂,才打开门。
张奶奶手里拎着粥和包子,刚进门就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大味?你屋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坏了?”
“没有没有,”厉沉舟赶紧接过早饭,把张奶奶往屋里让,“可能是昨天的剩饭没倒,我刚扔了,喷了点清新剂,过会儿就好了。”
张奶奶半信半疑,却也没多问,只是说:“你赶紧吃早饭,凉了就不好吃了。对了,你手机怎么打不通?我早上想叫你一起去买菜,打了好几遍都没人接。”
厉沉舟心里一酸,指了指地上摔碎的手机:“不小心摔碎了,还没来得及修。”
张奶奶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吃完饭我陪你去镇上修手机,没手机可不行。”
厉沉舟点点头,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包子是肉馅的,热乎乎的,可他却没什么胃口。他看着张奶奶关切的眼神,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虽然苏晚伤害了他,可还有张奶奶这么关心他,还有大黄陪着他,他不能一直沉浸在痛苦里。
吃完早饭,厉沉舟跟着张奶奶去镇上修手机。路上,他看着夏海的海,看着路边的树,心里慢慢平静下来。他知道,苏晚这么做,是想让他难受,让他崩溃,可他不会让她得逞。他会好好修手机,好好吃饭,好好生活,会像“古城”这个名字一样,结实、勇敢地活下去,让苏晚看看,没有她,他也能过得很好。
厉沉舟刚跟张奶奶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姑娘站在路边,头发扎成马尾,眼睛瞪得溜圆,正盯着他看。他愣了一下,才认出是温然——苏晚的闺蜜,以前跟苏晚一起来过几次夏海,每次都跟在苏晚后面,话不多,总是安安静静的。
他现在一看见跟苏晚有关系的人就心烦,没打算跟她打招呼,只想赶紧绕过去去修手机。可还没等他挪步,温然就快步走了过来,挡在了他面前。
“厉沉舟,你等一下。”温然的声音有点脆,跟她瞪得圆圆的眼睛不太搭,看起来有点紧张,手都攥成了拳头。
厉沉舟皱着眉,没好气地说:“你来干什么?是苏晚让你来的?又想搞什么花样?”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门上的粪便、打不通的电话,对苏晚身边的人一点好感都没有,语气里满是防备。
张奶奶在旁边看了看温然,又看了看厉沉舟,觉得气氛有点僵,赶紧打圆场:“姑娘,你找沉舟有事啊?要是没事,我们先去修手机了,晚了怕人家关门。”
温然却没管张奶奶的话,眼睛还是盯着厉沉舟,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声音比刚才大了点:“我不是苏晚让来的,我是自己来的。厉沉舟,我来向你表白呀!”
这话一出口,厉沉舟和张奶奶都愣住了。厉沉舟像是没听清,皱着眉问:“你说什么?表白?”
“对,表白!”温然的脸有点红,却还是梗着脖子,把话说得更清楚了,“我喜欢你,厉沉舟,从以前跟苏晚一起见你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了。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可能有点奇怪,但我不想再等了。”
厉沉舟彻底懵了,他看着温然瞪得圆圆的眼睛,里面满是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可他心里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只有满满的混乱。他跟温然总共没说过几句话,印象里她就是个跟在苏晚后面的小姑娘,怎么会突然向他表白?
“你别开玩笑了,”厉沉舟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苏晚的闺蜜,我跟她刚闹成这样,你跟我表白?这算什么事?”
“我没开玩笑!”温然赶紧上前一步,怕他跑了似的,“我跟苏晚是闺蜜,但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跟她没关系。以前我没说,是因为你们在一起,我不想破坏你们;现在你们分开了,而且……而且苏晚根本就不珍惜你,我为什么不能说?”
厉沉舟看着温然着急的样子,心里更乱了。他想起苏晚的背叛,想起那些恶心的报复,再看看眼前这个认真表白的姑娘,只觉得荒谬。他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接受。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而且你是苏晚的朋友,我们不合适。”
张奶奶在旁边看了半天,觉得温然这姑娘看起来挺实在的,不像是坏人,拉了拉厉沉舟的胳膊,小声说:“沉舟,你也别一口回绝,姑娘一片心意,你听听人家怎么说嘛。”
厉沉舟没说话,只是皱着眉看着温然,等着她继续说。
温然见他没直接走,松了口气,眼神也软了点:“我知道你现在不信,也知道你心里还想着苏晚,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以前跟苏晚去夏海,看见你陪她捡贝壳,帮她拎东西,看见你记得她爱吃的菜,我就觉得你是个特别好的人——温柔、踏实,还特别在乎喜欢的人。”
“可苏晚根本不懂珍惜,”温然的声音低了点,“她跟我说过,跟你在一起只是觉得你老实好骗,还跟我炫耀说能把你耍得团团转。我那时候就特别生气,想告诉你,可又怕你难过,也怕破坏我们闺蜜的关系。”
“直到她让你铲了餐馆,又让人造谣说你疯了,甚至……甚至让人为难你,我实在忍不住了。”温然抬起头,看着厉沉舟的眼睛,“厉沉舟,我知道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可我不想再看着你被她欺负,也不想再把我的心意藏着了。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会像苏晚那样骗你,我会好好对你的。”
厉沉舟听着温然的话,心里五味杂陈。他没想到苏晚背后是这么说他的,也没想到温然居然一直在关注他,甚至为了他跟苏晚有了隔阂。可他现在心里全是苏晚带来的伤,根本没力气去接受一份新的感情,更别说这份感情还来自苏晚的闺蜜。
“谢谢你的喜欢,”厉沉舟的语气软了点,却还是摇了摇头,“但我现在真的没办法接受。我需要时间整理自己,也需要时间忘记过去,你值得更好的人,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温然的眼睛暗了暗,却没放弃,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我可以等。我不逼你马上接受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或者想找人说说话,都可以找我,我随时都在。”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她的电话号码,递到厉沉舟面前:“这是我的电话,你存一下,要是手机还没修好,也可以去镇上的杂货店找我,我最近在那帮忙。”
厉沉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纸条,攥在手里。他看着温然认真的样子,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小声说:“谢谢你,不过……你真的不用等我,我可能……”
“我愿意等。”温然打断他,眼睛又亮了起来,“不管等多久,我都愿意。你要是想通了,就找我;要是一直想不通,我也不怪你,至少我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没留下遗憾。”
张奶奶在旁边笑着说:“姑娘真是个实在人,沉舟,你也别太固执,多个人关心你不是坏事。”
厉沉舟没说话,只是把纸条放进了口袋。他看了看温然,又看了看天色,说:“我们还要去修手机,先走了。”
温然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了路:“好,你们去吧,路上小心。要是修手机遇到麻烦,记得给我打电话。”
厉沉舟“嗯”了一声,跟张奶奶一起往镇上走。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温然还站在原地,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见他回头,还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点笑。
张奶奶笑着说:“这姑娘不错,对你是真心的,你可得好好想想。”
厉沉舟没说话,只是攥了攥手里的纸条。纸条有点硬,边缘硌着手心,像温然那份坚定的心意。他现在心里还是乱,还是疼,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温然认真的样子,心里那团堵得慌的火气,好像散了点,多了点说不出的暖意。
到了修手机的店,师傅说手机摔得太厉害,得修两天才能好。厉沉舟只好把手机放在店里,跟张奶奶一起往回走。路上,他想起温然说的杂货店,忍不住往那边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温然在店里帮着搬东西,动作麻利,一点都不像以前跟在苏晚后面的小姑娘。
他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把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又往口袋里塞了塞。他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温然的感情,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痛苦里。或许,温然的出现,会是他走出黑暗的一道光也说不定。
厉沉舟是在张奶奶说“大运河边的春景最好看”的第三天,揣着温然给的那张纸条,往河边走的。
前一天手机修好了,师傅把屏幕换了新的,开机的时候,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把苏晚的号码拉黑——不是还想着复合,就是心里那点不甘心还没散,总觉得留着号码,好像就能跟那段日子彻底撇清关系似的。温然的号码他存了,备注是“温然”,没敢加什么特别的称呼,怕自己又多想。
早上吃了张奶奶煮的小米粥,大黄跟着他走了一段,被他哄回了家——他想一个人去河边走走,吹吹风,好好捋捋心里的乱麻。从夏海的老房子往大运河走,要穿过两条老街,街上满是早点摊的香味,油条的脆、豆浆的甜,混着风往鼻子里钻,可他没什么胃口,脚步没停,一直往河边去。
到了大运河边,才知道张奶奶没骗人。春天的河边真好看,柳树的枝条垂在水面上,绿得发亮,风一吹就轻轻晃,像姑娘的长头发。河里有几艘小船,慢悠悠地漂着,船老大坐在船头抽烟,嘴里哼着听不懂的小调。岸边的草地上,有几个小孩在放风筝,风筝是彩色的,飞得老高,笑声顺着风传过来,脆生生的。
厉沉舟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盯着河面看。河水是淡绿色的,带着点浑浊,却透着股生气,不像夏海的海那么蓝,却多了点烟火气。他掏出温然的纸条,摸了摸,纸条边缘已经被揣得有点软,上面的电话号码他已经记熟了,却没敢拨——他不知道打通了该说什么,是说“谢谢你的表白”,还是说“我还没准备好”,总觉得怎么说都别扭。
坐了大概一个小时,风有点大了,吹得他脖子发僵。他把纸条揣回兜里,站起来往回走。刚走没几步,就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是饼香,带着点葱花的咸,还有点芝麻的香,勾得他肚子“咕咕”叫。他这才想起,早上就喝了碗粥,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顺着香味往街中央走,越走香味越浓。到了街中央,才看见是个推着小推车的大爷在卖饼。小推车旁边围了好几个人,大爷手里拿着个铁板,面糊倒上去,“滋啦”一声,撒上葱花和芝麻,没一会儿就烙出一张金黄的饼,又香又脆。
“大爷,来张饼!”厉沉舟走过去,掏出手机扫码。
大爷笑着应:“好嘞!刚烙好的,热乎着呢!”他把饼装在纸袋里,递给厉沉舟,“慢点儿吃,别烫着。”
厉沉舟接过饼,咬了一口。饼皮又脆又软,葱花的香味在嘴里散开,还有点咸淡,好吃得他眼睛都亮了。他一边吃一边往街里走,街中央真热闹,有卖菜的、卖水果的,还有卖小玩意儿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混在一起,满是烟火气,比河边热闹多了。
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前面围着一群人,不知道在看什么。厉沉舟也凑过去,挤进去一看,是个小姑娘在卖手工做的小摆件,都是用木头刻的,有小动物,还有小房子,刻得还挺精致。他拿起一个小鲸鱼摆件,看着有点眼熟——像他以前在夏海放的那个鲸鱼风筝,心里突然有点酸,又有点暖。
“这个小鲸鱼怎么卖?”他问小姑娘。
小姑娘抬起头,眼睛圆圆的,跟温然有点像:“十块钱一个,叔叔要是喜欢,还能便宜点。”
厉沉舟笑了笑,掏出十块钱递给她:“不用便宜,就这个吧。”他把小鲸鱼揣进兜里,觉得手里的饼更香了——好像心里那点空落落的地方,被这小小的摆件和热乎的饼填满了点。
继续往前走,看见一家杂货店,门口挂着个红色的招牌,上面写着“便民杂货”。他愣了一下,想起温然说过,她最近在镇上的杂货店帮忙。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进去——他怕进去了看见温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有点尴尬。
刚想走,就听见店里有人喊:“厉沉舟?”
厉沉舟回头,看见温然从店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酱油和醋。她看见他,眼睛一下子亮了,瞪得圆圆的,跟上次表白的时候一样:“你怎么在这儿?是来买东西的吗?”
厉沉舟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我就是路过,刚才在那边买了张饼,挺好吃的。”他举了举手里的纸袋,里面的饼还剩一半。
温然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是不是王大爷的饼?他的饼可有名了,我也经常买。你没吃饭呢?要不要进来坐会儿,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不用了,”厉沉舟赶紧摆手,“我就是路过,马上就回去了。”
温然也没勉强,只是点了点头:“那你慢点走,路上小心。对了,你手机修好了吗?要是没修好,我这儿有备用机,可以先借给你用。”
“修好了,”厉沉舟掏出手机晃了晃,“昨天刚修好的,谢谢你啊。”
“不用谢,”温然笑了笑,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昨天去河边放风筝,看见有个鲸鱼形状的风筝,跟你以前放的那个特别像,我还拍了照片,你要不要看?”
厉沉舟心里一动,点了点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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