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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千里传血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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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黑里等。黑是冷的,冷能把人喂得很清醒。他想起陈宫那句“第三处写‘奉’”,想起吕布吩咐的“看雪”。他看不见雪了,就看自己的指节。他把指节一颗颗按在掌心,感受硬茧的边角。这个动作把他自己的心又系回一处——离开黑,就在下一刻。

地窖外,忽然有一阵风卷起。他听见簸箕被吹翻,柴堆沙沙。有人推门,门环撞在门当上,“铛”的一声,极轻。辛越身子一紧,右手摸到腰际的短刃,左手拖住地盖。他知道,一旦开盖,就是死;不开盖,可能还是死。他把呼吸压到最低。推门的人没有进,只在院里绕一圈,吐了口痰。脚步声走远。又过了半盏茶,墙外传来小儿哭声,紧接着一个妇人的叹。叹里没有杀气。他把盖掀开,爬出来,拍干身上的土,掀门出院,继续走。

——

血书已经转进王子服的手。

密室内,王子服用蜡封温手,揭开薄囊。里面薄纸两层,层与层之间压着一片薄得几近透明的丝。丝上四字——“勿急、勿杀”。纸角处,最微处有一道血痕。那不是天子的血,是另一滴更新的。他指腹轻按,血已干,干在丝的经纬里,渗出一圈很小的晕。

“叔父的字。”王子服心里一紧,随即把“叔父”两个字按下。他把纸折回,塞入一只狭长的竹筒,筒内壁刻一“奉”字的一半。竹筒入壁缝,壁缝复平。他对门道:“今日不回宫。守在东市。谁敢杀,我先替他死一次。”

门外人低应。

——

辛越出了夹巷,按原定的“切东”路线从城墙脚走,路极窄,墙根有绿苔,踩上去滑。他身后一直有声影慢慢贴着,时远时近。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像冷针贴皮。他不回头。一回头,心就乱了。他在一个拐角短短顿了一瞬,眼角余光里是一条粗麻绳从墙头垂下,绳末拴着一只破竹篮。篮里有两根葱、一团面。辛越顺手摘了一根葱,嚼。葱辣,辣得眼睛发酸。他借着这点酸,把脑子里开始翻涌的许多“如果”压回去。

快到东城根,雪又起。不是大雪,细得像无数根极短的线,从天上落下来。线一落地,就变成点,再被风抹成线。辛越忽然觉得这雪,与他带的那条线很像——落下去,变成另一种东西,等风来再显形。他把头微侧,避开迎面的雪,把步子又放慢了一分。

前面出现一座小祠。祠前有一口钟,钟不大,铜绿里露出几处被人摸亮的斑。门虚掩。辛越心里弹了一下——那是他与接头人约定的最后落脚点。敲门时不言,只敲钟。钟三响,无言,再等门缝里伸出的手。他正欲抬手,身后忽然风声紧。有人吐气,脚步压在雪上的轻响突然顿住,随即猛的一下——杀气直扑后背。

辛越不回头,右脚一钩,身子斜出,半步借力,整个人贴着门框滚进祠内。短刃随手抽出,刀光起落之间,在门外人的手腕处扫了一下。门外人闷哼,退。辛越不追,手反抓门环,“叮、咚、叮”——钟声响。钟声不大,却沉,沉得能把门外的风压出一尺。

他退到祠内正中的神龛前,转身,背贴龛座。门外人没有立刻冲入,像在算。雪从屋檐泄下来,祠内半明半暗。辛越把左手伸进里衣,去摸那只已空的囊袋。空。他心里一松——这趟没有白跑。他正要沿着侧门撤下去,门外忽有人笑:“写‘奉’字的好手,写得我心里一动。”

声音轻,很聪明。紧接着四五道脚影扑进来。祠内地方狭,刀柄、靴钉、门槛在瞬息之间撞作一团。辛越的短刃是军中常见的鱼肠样小刀,近身时正合用。他一记横挑,划开第一个人的袖口,第二个冲来的腿在门槛上一绊,半跪,辛越刀脊敲他耳后,倒。第三个——手上有功夫,刀口压得稳,逼得辛越一路后退,退到钟下,脚背撞钟舌,“嗡”的一声长响沿铜腔震出去,门外雪被震得抖了一抖。对方刀势一滞。辛越趁这一滞,猛地贴身,刀背顶人胸口,后膝一顶,对方重心一歪,齿咬“鹫喉”铜豆的动作被他看见——来不及,他急切地一掌拍在对方下颌,把“豆”拍飞。豆在地上打了三下,滚进门缝外的雪里。

“校事?”辛越问。

那人不答,眼里全是冷,像一片结了两层冰的水。他抬手要掐喉,辛越一肘,挣开。后背忽被一物擦过,火辣辣一疼。有人趁乱递来一根麻绳,辛越接过,往门内一扯,带倒门环上的小木闩,把门暂时栓住。钟“嗡嗡”未绝,祠门板在外头被人撞得“吱呀”。辛越知道拖不得。他贴墙而行,一步一息,向侧门去。

侧门口,有人影立着,衣袍不显,手却稳。是王子服的眼线。他把手伸过来,掌心向上。辛越把手往那人掌上一贴——空。那人了然,伸手反扣他的手腕,低声:“走!你伤不重。”

辛越摇头。他看见门外的雪被脚踩出一道极浅的槽,槽的间距七寸半。他忽然笑了笑:“这城,乱得好。”说完,他把短刃一转,刃尖在自己无名指处一刺。血珠起。他把手指在祠里的供案边轻轻一抹,抹下一点灰,血与灰混成一抹深。然后,他抬手,按在祠柱上,写下一个字——“若”。字不大,收笔处利落。

王子服眼线一怔,似懂非懂。辛越把沾血的指腹按在自己胸口,像把一个名字贴在心里。他知道“文若”的“若”落在这里,便有人顺着这一个字找到那个人,而不是找到他。这个“若”,是他这一趟的“名字”。他笑,“名字到了,我就可以没名。”

他把那根麻绳塞回眼线手里:“栓门,拖十息。”说完,迈步从另一道小门跃出,直接落进一片废园。废园里积雪没过脚踝,枯芦穗子顶着雪,像一群老兵把头低下去。身后门被撞开,追兵破门而入。辛越不看。他只盯着前方一处矮墙。矮墙下有一条狗,狗身上有个红绳,红绳拴着一个小木哨。他冲过去,顺手把木哨拽下,塞进嘴里,吹。

哨声短促,尖,却没响开,因为他的胸腔里气不够。他再次吹。这一次,哨里发出一声很薄的“嘤”,像一只鸟从屋檐跃起。废园外某处,回了三声。辛越笑——接应在那头。

他绕过芦苇,雪里啪的一声,是靴钉踩碎冰壳。他的脚下一软,一股血从后背伤口热热流下来,又立刻被冷压住。他不看伤。他把身子重心往前压,拉长自己的步幅。步幅拉长,步长乱——他立刻又按回八寸缓。后面的人逼近。有人喝:“站住!”

辛越不站。他抬手,摸到肩头的破皮,抓下一片。疼把他脑子里最后一点散的东西收紧。他避开一棵倒了的枯树,钻过两株闷在雪里的柏。他忽然看见前面有一处墙角,墙角外露一截青砖。那砖上刻着一个极浅的“奉”字的一半。他的心像被谁轻轻抬了一下——到了。

墙里,有手伸出来。那手不问,只抓住他的腕,把他整个人拖进去。门内的人快速把墙砖复位,外头靴声追到墙根,停,嗅,走。里面的人不敢动,像一块石沉在水里。很久,靴声去了。

辛越坐在地上,气一口口换,像在井口提水,提上一桶倒一桶。他想笑,又觉得喘不上气。他看见墙角搁着一个温着的瓷罐,罐里冒了点雾。有人递过来一碗热米汤。他没有接,只把手按在胸前——在那里,原先贴着薄囊的地方空空。他的手往下轻轻移,触到里衣缝里的小布包。布包里是一枚竹签,竹签上刻着一个极小的“越”字,是他娘当年换名时请村里先生刻的。那时候他说:“越过,便不再怕。”他笑了笑,把竹签放回里衣,不再看。

“兄弟,伤在背。”有人低声。

“知。”辛越回。他忽然想起陈宫说过的一句:“这趟,你的宿命,不在你身上,在一个名字上。你若把那个名字送到门前,你的宿命便完了。”他觉得自己的宿命,果真快到了。

墙内的人给他上了药,扎了布。布勒得紧,他的呼吸被勒成一节一节的,像在走梯。有人来问:“你叫什么?”

辛越摇头:“我不叫。”他抬眼,笑意极轻,“叫‘奉’。”

那人愣住,随即明白,笑了一下,也极轻:“好。”

辛越闭目养息半炷香,到底起身。他知道自己还要把路走完——走回去,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把脚印补成八寸缓,不给追的人看出哪里急过。他走到门口,握门环,“叮”的一声,门开。他迈出去。雪又落大了一分,风把他额前的发吹到眼角。他没有抹。

——

东偏殿,黄昏。

荀彧立于柱侧,手里捧一只狭长的竹筒。竹筒冷,冷得像水刚结成的冰。他把筒口蜡封剔去一半,抽出里面的薄纸。纸上两句:勿急,勿杀。字势稳,墨底里隐隐有一丝暖。他知道这丝暖是什么——不是灯,是血。他指腹在纸角压了一指,指下摸到一粒极小的砂。那砂是血干后留下的细细结晶。他心里有一根绷了一日的弦慢慢松下一寸,又被另一根弦更紧地系上。他轻声自语:“有人替我劝我自己。”他想起那条绛带,想起皇帝的指。又想起不知其名的那滴血。他把纸收进袖,走向宫外。廊下风紧,他的步子还是八寸缓。他知道,这一缓,能救十命。

——

夜更深,辛越从东城根折回北门。天上没月,地上有雪。他在雪上留了一串八寸缓的脚印,脚印与脚印之间的白道如一串均匀的环,环在风里微微合拢。北门的吏卒已打盹,门楼下的更鼓敲了一下,似有若无。辛越走过,扯了扯披风。他的背还是疼,疼像一块慢慢结冰的炭。他忽然想起家里那串晾在梁上的枣,想起孩子写的“平安”。他想,今年若能回,便教孩子把“平安”写正些;写不正也好,正不正不要紧,能挂起来就行。

他走到城外的河滩,河水薄薄结了皮。水皮狼皮。人影对他点头。辛越也点头,不言。那人递过一小袋干肉。辛越接了,撕一块,嚼。牙齿碰到一点硬,他吐出来——是一粒极小的铁丸,铁丸里有一缕细丝。他把铁丸抛回袋里。那人笑:“兄弟,活着才有下次。”

“有下次。”辛越答。他看着远处官渡北岸的灯火透过风雪似有若无。他忽然想起吕布在灯下写那个“护”字时手腕的稳,想起陈宫说“给天下看的只是线,不是刀”,又想起贾诩说“看雪”。他眼前飘着的雪,在一瞬间像都变成了白线,线从天上落到地上,落在每个人的脚跟边。有人把它踩断,有人把它系紧。

他把披风裹紧,往并州营的方向走。风从他耳边呼过去,带走他呼吸里的一点热。他不回头。背后的城,更鼓正换更。城里的某个孩子大概又在梦里哭了一声,又被人轻轻拍了拍背。城里的某个门环在风里响了一记,响得轻,像在记住今日敲过它的一只手。那只手,也许不叫辛越,也许本来叫辛广,也许此刻只叫“奉”。

——

同一夜,曹操在案前坐,指尖敲着桌边。他没有看文书,只看灯。灯焰忽明忽暗,像一个人在思量“斩”与“不斩”。郭嘉坐在侧,笑意浅:“今晚的风,带着一个‘奉’字。”

“谁的?”曹操问。

“不是天子的,是民的。”郭嘉答,“这一字比‘诛’难,难在让人慢。慢,才会乱。他们要我们急;我们偏要缓。”

曹操收指,笑意冷:“缓吧。叫文若明日入宫,与朕共坐半日。朕要看他眼里的风。”

——

夜再深,王子服站在密室,手按那串数珠。数珠在掌下转了半圈。他抬眼,看见墙角那一笔“若”。那一点血痕在灯下不亮,只沉。他似乎看见一个不知名的人站在祠钟前,用自己的血往木柱上写了一个字,然后转身,把名字丢在墙里,自己去做一个“无名”。王子服低声:“我记你。若你无名,我替你写。”他说完,把案上一张薄木签拿起来,在背面刻下两个字:辛越。刻得很浅,只够他自己看。他将木签塞入墙缝,墙缝合上,木签与墙一起沉默。

——

风雪一直到拂晓才停。天边一道极淡的金从云下透出来,像在这座城上轻轻划了一刀,刀未入肉,只划过皮。大街上的脚印在晨光里显得清楚,清楚得像有人在空白的纸上起了第一笔。千里之外,并州大营的鼓,也在这时敲了一声,敲声顺着风线传了很远很远,落进许都某些人的耳里;那些耳,在一夜之内已经学会了分辨:哪一种声,是刀鞘敲在桌边,哪一种声,是门环碰上门当。

辛越走在回营的官道上,肩上的披风被风扯了一下。他回手压住,掌心里那枚写着“越”的竹签硌了一硌。他忽然觉得这硌,像一枚很小的星,藏在肉里,不疼,却总在。那就是宿命:把“名字”送到改变命数的门前,然后把自己置于一串八寸缓的脚印里,缓慢而坚定地走回去——或者,再也不回去。

雪地上,新的风起了。风把他身后的那一串脚印吹浅了一点,但吹不平。因为每一个脚印里,都有一点热,热来自一滴血——天子的那滴、王子服的那滴、他的那滴;还有许多不会留下名字的滴。它们共同把一条线,从官渡牵到许都,再从许都牵向远处未知的战场。线很细,却不断。

这一章,到这里才算真正写完“一个名字与一个使者的宿命”。名字,在墙上,在纸角,在心口;使者,走在风里,走在雪里,走在所有人看不见、却终有一天要听见的钟声里。钟声很轻,但会一遍一遍,直到有人终于举起刀,又有人把刀按下;直到“奉”与“诛”的分界,清晰到连风都不敢越过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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