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密语穿风惊敌胆,飞骑踏月递军情(1/1)
烛火在案头狂舞,将林羽的影子钉在地图上。他指尖重重戳在“右翼骑兵”四字上,玄甲上的冰碴被体温烘化,顺着甲缝往下淌,在靴底积成小小的水洼。“三千骑兵调去右翼?”他冷笑一声,长枪“呛”地拄在地上,“狗贼倒是机灵,知道咱们原计划要打右翼的主意。”
帐外的风卷着雪沫子抽打布帘,侦察兵单膝跪地,甲胄上的冰壳随着呼吸簌簌作响:“将军,叛军粮草营外添了十二处暗哨,都是带弩箭的好手,夜里换岗时会吹三声竹哨为号。”
“竹哨?”林羽忽然抓起案上的狼毫,在纸上飞快画了个歪扭的狼头,“传我令,让各营把这个记号绣在左臂——这是咱们的暗号,见此记号,刀箭不向自己人。”他将纸揉成团塞进斥候掌心,“再去探!看看他们的暗哨换岗间隙有多久!”
斥候刚掀帘而出,帐内已涌进七八条身影。将领们甲胄上的寒气瞬间让烛火矮了半截,李校尉将半截断箭拍在案上:“将军,叛军的巡逻队比往日密了三成,咱们的人差点被撞见!”
林羽抓起断箭,箭杆上刻着的“叛”字已被血浸得发黑。他忽然起身,长刀出鞘时带起一阵劲风:“改主攻左翼!让勤王军把佯攻的鼓点放缓三成,江湖盟会的弟兄从左翼山涧摸进去——告诉他们,见三长两短的火把信号,就往粮草堆里扔火油弹!”
“那情报怎么传?”王将军急道,“左翼山路险,快马过不去!”
林羽从靴筒里摸出个巴掌大的铜哨,哨口刻着细密的纹路:“用这个。”他吹了声短促的锐响,“这是‘平安’;两短一长,是‘遇袭’;三长,便是‘得手’。让联络兵学熟了,藏在牙塔里带过去。”
话音未落,帐外已响起马蹄声。三名精挑细选的联络兵立在雪地里,腰间缠着浸过桐油的麻绳——那是紧急时自焚用的,绝不能让情报落入叛军之手。林羽将铜哨塞进为首那名士兵的掌心,指腹擦过对方虎口的老茧:“记住,哨声不能错,暗号不能露。就算被抓了……”
“末将明白!”士兵猛地叩首,额头撞在冻土上发出闷响,“咬碎牙也不会吐一个字!”
三更的梆子敲到第二响时,联络兵已钻进左翼的山涧。涧水结着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他们将铜哨含在舌下,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忽然,头顶传来竹哨声——是叛军暗哨换岗了。
为首的士兵打了个手势,三人立刻矮身钻进石缝。月光从崖顶漏下来,照见他们左臂绣着的狼头记号,在雪地里泛着暗红光晕。等暗哨的脚步声远了,他们才猫着腰继续往前挪,靴底磨破的地方渗出血,在冰上留下细碎的红点。
勤王军营地的帅帐里,统领正对着铜哨反复琢磨。当联络兵模仿着夜风的声音吹起“三长”的信号时,他猛地拍案:“好!让床弩营把箭头换成火箭,左翼山涧方向留三十个空位!”
江湖盟会的黑影们则在山涧深处练习吹哨。盟主将火油弹捆在背上,听着联络兵示范的哨声,忽然笑了:“这玩意儿比信鸽靠谱!就算被箭射穿了喉咙,也能死前吹最后一声。”
天快亮时,林羽收到了第一份回传的情报。联络兵冻得发紫的手里攥着块桦树皮,上面用炭笔写着个歪歪扭扭的“妥”字。他将桦树皮凑近烛火,看着字迹被火舌舔舐成灰烬,忽然觉得这夜比往日短了许多。
“将军!”又一名联络兵撞进来,怀里揣着团血布,“江湖盟会的弟兄摸到粮草营外了!他们说,暗哨换岗间隙有一炷香,够他们摸进去!”
林羽抓起长枪,枪尖挑开帐帘。雪停了,天边裂开道金缝,照得左翼山涧的方向亮如白昼。他深吸一口气,冷冽的空气里似乎已飘着硝烟的味道。
“吹号!”他大吼一声,声音震得帐顶落雪,“告诉弟兄们,卯时三刻,左翼见真章!”
号角声穿破晨曦时,联络兵们正往回赶。他们左臂的狼头记号在朝阳下格外醒目,铜哨在舌下发烫。山涧里的冰开始融化,渗血的脚印被春水漫过,很快便了无痕迹,只留下那三长两短的哨声,还在山谷里打着旋儿,惊起一群早起的寒鸦。
林羽望着左翼的方向,忽然觉得这铜哨声比战鼓还提神。他勒紧腰间的长刀,玄甲上的冰霜正一点点化成水,顺着甲叶的纹路往下淌,像极了即将出鞘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