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广寒宫（1/2）
月球，广寒宫综合科研基地，深处。
与蓝星新华盛顿市的节日喧嚣和羲和学院的紧张训练截然不同，这里的气氛是另一种极致的压抑与沸腾交织。
巨大的环形密封门缓缓滑开，露出其后庞大而复杂的实验室核心区域。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冰冷的合金墙壁、无数闪烁的指示灯、蜿蜒盘旋的能量导管以及发出低沉嗡鸣的大型分析仪器。空气中有淡淡的臭氧和金属加热后的特殊气味。数十名身穿白色或灰色防护服的研究人员步履匆匆，低声交流，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又眼神灼热，紧盯着屏幕上瀑布般刷新的数据流。
在这片区域的中央，被多重力场约束和物理支架固定的，正是那件从火星侦查舰残骸中回收的、引发月球全面通讯管制的核心物品——一台虽然严重受损，但依旧能看出其狰狞而精密结构的引擎核心。它的体积并不算巨大，但结构极其复杂，外壳上残留着爆炸和撞击的痕迹，隐约可见火星独立联盟的暗红色徽标和一个内部代号：【熔炉（thecrucible）】。
项目的总负责人，苏婉华，正站在主控制台前。她原本优雅知性的面容此刻写满了疲惫，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防护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常服，显然已经连续工作了不知多少个小时。但她的脊背依旧挺直，目光锐利如鹰，紧紧锁定着前方全息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复杂能量流图谱和结构模拟图。
“第127次约束场稳定性测试，反物质注入量提升至0.5毫微克。”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冷静，“各小组报告准备情况。”
“能量导管超导循环正常，临界温度维持稳定。”
“强磁场发生器输出功率97%，偏差在允许范围内。”
“希格斯场锚点同步率99.8%，未发现异常波动。”
“监测组就位，高能粒子探测器阵列全开。”
……
一连串简洁专业的汇报从通讯频道中传来。
“开始注入。”苏婉华下令，手指在虚拟界面上轻轻一点。
嗡——！
实验室中心的【熔炉】核心发出一阵更加低沉的轰鸣，其内部仿佛有幽蓝色的闪电在肆虐奔腾，复杂的内环结构开始加速旋转，发出几乎超越人耳听觉极限的高频震动。约束它的力场光芒变得刺眼，仪器上的读数开始疯狂跳动。
所有研究人员都屏住了呼吸。
三秒…五秒…十秒…
突然，主屏幕上一个代表能量逸散的指标猛然飙红！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起！
“不好！约束场出现微观裂隙！反物质开始接触正物质！”一名年轻的研究员失声喊道，声音带着惊恐。
“紧急泄流！降低注入量！快！”苏婉华厉声命令，但语气依旧保持镇定。
操作员反应迅速，一系列紧急预案启动。一股被特殊磁场引导的、狂暴的能量流被强行从核心侧面的泄流通道导出，注入巨大的耗散井中，发出令人心悸的轰鸣和强光。
几分钟后，警报解除，【熔炉】核心缓缓恢复了相对平静，但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和劫后余生的压抑气氛。
“……又失败了。”有人低声叹息，充满了挫败感。
苏婉华揉了揉眉心，疲惫更深了一层，但她眼中没有丝毫气馁，反而闪烁着更加专注的光芒。她调出刚才故障前后的全部数据，快速浏览着。
“不，不是失败。”她突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看这里，故障前0.003秒，能量输出峰值曲线…以及希格斯场在极短时间内的异常谐波…我们之前的模型有误，【熔炉】的约束机制并非纯粹依靠强磁场，它内部有一套我们尚未理解的、基于某种真空极化效应的次级稳定系统！”
她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石子，研究人员们立刻围拢过来，看着苏婉华指尖划出的异常数据段，陷入了激烈的讨论。
“苏工，您的意思是…火星人掌握了一种我们未曾设想的物理应用方式？”
“这…这简直颠覆了现有的高能物理模型！”
“如果能破解这个机制，约束场的稳定性难题或许就能迎刃而解！”
苏婉华点点头，眼神灼热：“没错。这台【熔炉】，它不稳定，充满风险，甚至可能只是火星方面一个不成熟的试验品。但它所蕴含的技术路径是革命性的！反物质能源的利用效率远超我们的可控核聚变，理论上至少是十倍的能级差！如果能够掌握并稳定它，不仅意味着能源革命，更意味着我们的星舰续航、武器功率、甚至生态穹顶的规模都将发生质的飞跃！”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团队每一张疲惫而充满求知欲的脸：“同志们，我们正在破解的，可能是下一个时代的钥匙。火星人之所以提出那‘十项和平原则’，正是因为这项技术他们自己也未完全掌握，他们需要时间！而我们…”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必须在他们彻底完善这项技术之前，理解它，掌握它，甚至超越它！”
“可是苏工，”一位负责安全的老专家忧心忡忡地开口，“实验风险太大了。刚才的能量逸散如果再强一点，就可能引发链式反应，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最高指挥部要求的通讯静默…”
苏婉华沉默了片刻，眼神掠过一丝复杂，她何尝不担心远在地球的儿子洛城，何尝不想给家里报个平安。但…
“安全条例必须严格遵守，防护等级提到最高。至于通讯静默…”她语气坚定，“这是最高司令部的死命令。‘玄武’加密屏障必须维持。这项技术的价值太大，风险也太大。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哪怕一丝可能被火星情报部门侦测到的风险都不能有！在我们取得决定性突破或总部另有命令之前，广寒宫必须保持‘沉默’。”
她顿了顿，声音放缓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愧疚：“…我们的家人会理解的。我们现在所做的每一分努力，既是为了联盟的未来，也是为了…能让他们，让所有蓝星上的人，未来能生活在一个更安全、更强大的家园里。”
实验室里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沉默中充满了更加坚定的决心。
“好了，”苏婉华拍了拍手，驱散沉重的气氛，“数据分析组，集中攻坚刚才发现的异常谐波，我要在四小时内看到初步建模。材料组，对泄流通道的灼烧点进行采样分析，评估下一次测试的安全阈值。其他人，轮班休息两小时，我们不能倒在终点线前！十项原则，既是火星独立联盟的缓兵之计，也是我们赶上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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