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帝王梦境(番外)(2/2)
她扶着春桃的手,转身走向殿后专供妃嫔更衣休憩的暖阁。
刚踏入暖阁,隔绝了外间的视线,蔺景然便再也支撑不住。
她挣开春桃的手,扑到角落的铜盆边,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噗——”一大口暗红的鲜血,终于喷溅在铜盆清水中,迅速洇开,触目惊心!
“娘娘!”春桃失声惊呼,眼泪瞬间涌出。
蔺景然浑身脱力,软软地靠在春桃身上,脸色惨白如纸。
她大口喘息着,望着水中那抹刺目的红,眼神有一瞬间的空茫。
她喘息着,声音细若游丝,“别…声张…拿…拿水来…漱口…”
春桃泪流满面,抖着手端来温水。挽风则飞快地掏出自己的帕子,浸湿了为蔺景然擦拭唇边血迹,又迅速将染血的帕子藏入袖中。
就在这时,郗砚凛大步走了进来。
张德海躬身紧随其后,脸上带着忧急。
“景然!怎么回事?!”
郗砚凛厉声喝问。
春桃扑通跪倒,断断续续哽咽:“回、回陛下…娘娘她…她只是风寒未愈,方才在殿内劳神,又受了点气…一时急怒攻心…”
郗砚凛冷冷道,“张德海!立刻传太医!”
蔺景然只觉得天旋地转,晕倒。
郗砚凛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睁睁看着春桃和挽风将蔺景然架了起来,迅速向殿外移动。
他看着蔺景然无力地倚在挽风臂弯,看着她裙裾上刺目的血痕,看着她惨白如金纸、毫无生气的脸…
“陛下…”张德海捧着一件厚实的玄狐大氅,小心翼翼地靠近。
郗砚凛回神,大步流星地追了出去,玄色的衣袍在身后带起一阵冷风。
“娘娘!娘娘您撑住啊!”春桃带着哭腔的呼喊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凄惶。
挽风咬着牙,几乎是半抱着蔺景然疾行,脚步快得惊人。
春桃紧随在侧,一手稳稳托着蔺景然的手臂,另一手始终搭在她腕脉上,眉心紧锁。
凛冽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劈头盖脸地打来。宫道上的积雪已被踩实,又覆上新的白絮,每一步都湿滑难行。
郗砚凛几步便追上了他们。
“陛下!雪太大了!”张德海气喘吁吁地撑着伞追上来,试图将伞遮在郗砚凛头顶。
“滚开!”郗砚凛挥手,竟将张德海手中的油纸伞狠狠打落在地!
“啪嗒”一声,伞骨断裂,油纸在风雪中无助地翻滚了几下,便被迅速覆盖上一层白雪。
张德海僵在原地。
郗砚凛大步走到蔺景然身边,将那个冰冷、染血的身体打横抱了起来。
漫天飞雪失去了伞的遮蔽,瞬间便落满了他的肩头、发顶,也落在了他怀中蔺景然的脸上、发间、染血的衣襟上。
冰冷的雪片贴上蔺景然滚烫的额头,引得她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痛苦呻吟。
郗砚凛抱着蔺景然,顶着扑面而来的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明曦宫的方向,疾行而去。
每一步都踏碎厚厚的积雪,留下深深的印痕。
玄色的帝王常服与素淡的妃嫔衣裙在狂舞的飞雪中紧紧相贴,转瞬便被染成一片素白。
挽风和哭哭啼啼的春桃也慌忙追在后面。张德海愣了一瞬,一拍大腿,也顾不得捡那破伞,撩起袍角深一脚浅一脚地追了上去。
风雪呼啸,卷过寂寥的宫墙甬道。郗砚凛抱着蔺景然的身影,在漫天皆白的世界里,固执地前行。
雪片落在他紧抿的唇上,落在他紧锁的眉间,也落在他怀中人苍白如雪的容颜上。
“冷…”怀中的人儿在无意识的昏迷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呓语,身体本能地往他怀里唯一的热源处缩了。
郗砚凛抱着她的手臂一颤,他下意识地收拢臂弯,将她更密实地护在自己胸前,试图用宽大的衣袖遮挡些风雪。
风雪更大了,几乎迷了人眼。明曦宫的飞檐斗拱终于在前方风雪中显露出模糊的轮廓。
“开门!快开门!娘娘回来了!”挽风带着哭腔的嘶喊穿透风雪。
明曦宫的宫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墨书和清风惊惶的脸出现在门口。
当看到被郗砚凛紧紧抱在怀中、面无人色、衣襟染血的蔺景然时,两人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郗砚凛抱着蔺景然径直穿过跪倒的宫人,大步流星踏入明曦宫正殿。
殿内烧着地龙,暖意扑面而来,却丝毫化不开郗砚凛眉宇间的寒冰,更暖不了怀中人冰冷的体温。
他将蔺景然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贵妃榻上,“太医!太医何在?!”
张德海声音发颤,“回…回陛下!柳七已经去催了!想必…想必快到了!”
挽风将备好的参片塞入蔺景然齿间,春桃则端来温热的蜜水,用银匙小心翼翼撬开她的唇,一点点喂进去。
然而蔺景然牙关紧咬,喂进去的水大半又顺着唇角流了出来,混着未干的血迹,更显凄艳。
“娘娘…娘娘您张嘴啊…”春桃急得直掉眼泪。
“陛下…宋院正到!王院判到了!”
头发花白、提着沉重药箱的王院判几乎是被人架着冲了进来。
王院判抖着手搭上蔺景然的脉搏。
老太医的眉头越拧越紧,脸色也越来越沉,他收回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回…回禀陛下!颖妃娘娘此乃…急症攻心,五内郁结,引动旧疾!心血大耗,元气溃散!脉象…脉象凶险异常!若…若不能及时固本培元,稳住心脉,恐…恐有不测啊陛下!”
郗砚凛紧握的拳头指甲渗血,笑道:“宋院正,王院判,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要什么药,务必将颖妃给朕治好!若有差池…太医院众人,就换人吧。”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老臣…老臣定当竭尽全力!”宋院正和王院判连连叩首。
郗砚凛死死盯住跪在地上的春桃和挽风,声音却压抑得异常平静:“说。何时开始的?瞒了朕多久?”
春桃重重磕了个头,带着哭腔:“陛下息怒!娘娘…娘娘是怕您担心!这旧伤是…是当年在小产那会儿,落下的根儿!这些年一直仔细养着,只在秋冬换季时偶有不适…
这次…这次是北境军情来得突然,娘娘在凤栖宫偏殿强撑着安抚命妇,一时急忧才…”她不敢再说蔺景然连日来夜不安枕。
“好…好得很…”郗砚凛缓缓点头,嘴角勾起一丝极冷、极戾的笑。
“传旨!明曦宫上下,知情不报,护主不力!掌事宫女春桃、挽风,杖二十!等颖妃病愈再罚。其余人等,罚俸三月!再有下次,提头来见!”
冷酷无情的旨意,如同殿外呼啸的寒风,刮过每个人的心头。
春桃和挽风脸色惨白,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只重重磕头:“奴婢领罚,谢陛下恩典!”
…………
直到深夜,榻上的蔺景然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
蔺景然微微偏头,坐在阴影里的郗砚凛闭着眼,眉心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眼下带着浓重的青影。
喉咙干涩发痒,她忍不住低低咳了一声。
郗砚凛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带着尚未褪尽的红血丝。他倒了一杯温着的参茶。将杯子递到她唇边,“醒了?喝点水。”
蔺景然小口啜饮着温热的参茶。温热的液体滑过干痛的喉咙,带来些许舒缓。她喝了几口,摇摇头。
郗砚凛温声道,“为什么瞒着朕?”
蔺景然垂下眼帘,避开郗砚凛迫人的视线,“陛下日理万机,北境烽火连天,朝堂千头万绪…臣妾这点陈年旧疾,何足挂齿。说了,不过是徒惹陛下烦忧,并无益处。”
蔺景然风轻云淡地笑道,“况且…臣妾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能熬过当年,已是侥幸。如今能多活一日,便算是赚了。陛下不必…过于介怀。”
郗砚凛心口漏风,“不必介怀?你管这叫‘何足挂齿’?肺腑根基已损,咯血不止!蔺景然,你是不是觉得朕的心是铁打的?!”
蔺景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更猛烈的咳嗽打断。她蜷缩起身子,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整个胸腔都咳出来。
郗砚凛所有的怒火瞬间被这咳嗽浇熄,只剩下无边的心疼和慌乱。
他本能地伸出手,将她颤抖冰冷的身子揽入怀中,一手笨拙地拍抚着她的背脊。
蔺景然咳得眼前发黑,浑身脱力,只能软软地靠在他胸前,额头抵着他坚实的胸膛。
蔺景然闭着眼,无意识地在他胸前蹭了蹭,她那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依恋呢喃,清晰地传入郗砚凛耳中:
“凛凛…疼…好难受…”
“乖…朕在…不怕…”他学着她哄阿瑞时的语气,温热的手掌轻轻抚着她瘦削的背脊,试图将那剧烈的颤抖抚平。
“朕守着你…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安慰无用,可是郗砚凛不是神医,即便他是一国皇帝,也穷得只剩下安慰。
或许是那怀抱太过温暖安心,或许是药力终于起了作用,蔺景然在他低沉的安抚声中,剧烈的咳嗽渐渐平息下来,呼吸也变得绵长安稳,竟真的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已透出微弱的蟹壳青。细碎的雪花不知何时又悄然飘落,无声地覆盖着朱红宫墙和琉璃瓦。
张德海小心翼翼地禀报:“陛下…卯时初刻了…该准备早朝了…兵部几位大人已在思政殿候着…”
郗砚凛缓缓睁开眼。眸中汹涌的情绪已然沉淀,恢复了帝王的清明与深邃。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依旧沉睡的、苍白却宁静的睡颜,极轻地拂开她颊边一缕发丝。
郗砚凛小心翼翼地将蔺景然放回锦被中,细致地为她掖好被角。随即转身,大步走向思政殿。
那里,大邺朝的军政重担,北境的烽火狼烟,正等待着郗砚凛这位帝王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风雪更急了。细密的雪花被寒风卷着,扑打在明曦宫紧闭的窗棂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很快便积了薄薄一层。
殿内药香弥漫,温暖如春。
床榻上的蔺景然在沉睡中微微蜷缩了一下,仿佛感受到了窗外透骨的寒意。
不久后,案头,一盏宫灯静静燃烧,映照着窗纸上飞速移动的人影。
在那灯影摇曳的角落,一方素白的宣纸被镇纸压着,纸上墨痕未干,寥寥数笔,勾勒出一个伏案疾书的侧影。
线条清峻,专注沉凝,赫然是少年郗砚凛的模样。
只是画者的笔触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力竭,在画中人执笔的腕处,留下了一小片晕开的墨迹,仿佛一滴无声的泪。
殿外,雪落无声,覆盖了所有痕迹。
……………………
这日午后,难得天光微露,铅灰色的云层仿佛透出些许光亮。
郗砚凛处理完几件紧要军务,心头稍松,便信步走向明曦宫。
刚踏进明曦宫宫门,便见蔺景然裹着厚厚的雪狐裘,独自站在那株老梅树下。
寒风拂过,吹动她披散在肩头的青丝和宽大的裘衣,显得那身影越发单薄伶仃,仿佛随时会随风而去。
蔺景然仰着头,专注地望着光秃秃的枝桠,不知在想些什么,侧影在萧瑟的庭院中,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孤寂。
郗砚凛心头莫名一紧,快步走上前去。
蔺景然回头,见是他,苍白的脸上瞬间绽开一个笑容,如冰雪初融,春花乍放,驱散了方才的孤清。
“陛下怎么得空过来了?”
“来看看你。”郗砚凛走到她身边,牵起她微凉的手拢在掌心,眉头微蹙。
“手这样凉,还站在风口里?”语气是惯常的责备,却掩不住关切。
蔺景然没有抽回手,反而顺势轻轻依偎着他,汲取着他身上传来的暖意。
她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期待,“看这天色,像是要下雪了呢。今年的初雪,不知何时才肯落下。”
郗砚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云层厚重,天色昏沉。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快了。钦天监说,也就这一两日。回殿里去吧,仔细又受了寒。”
蔺景然却摇了摇头,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执拗道:“凛凛,你陪我…等等今年的第一场雪,好不好?”
身子不好还任性,这简直…郗砚凛下意识地就想开口训斥。
然而,低头对上她仰起的脸庞,那双总是盛着通透与狡黠的双眸,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清澈见底,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期盼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脆弱。
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滚,终究没能出口。他沉默了片刻,终是几不可闻地叹息:“嗯。”
他解下自己身上那件厚重斗篷,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住,只露出她那张苍白却依旧绝美的小脸。
然后,郗砚凛握着蔺景然的手,陪她一同站在了这深冬的庭院里,仰望着那片沉寂的天空。
寒风凛冽,吹动着两人的衣袂。
春桃和挽风看着院中依偎而立的身影,一个忧心忡忡,一个红了眼眶。
就在郗砚凛担心蔺景然受不住风寒,准备再次开口劝她回去时,一点冰凉倏然落在他的鼻尖。
紧接着,两点、三点…无数洁白晶莹的雪花,如同被揉碎的云絮,自铅灰色的苍穹深处,纷纷扬扬,无声无息地飘落下来。
它们旋转着,飞舞着,轻盈地落在枯枝上、屋檐上、庭院里,也落在了院中两人的发间、肩头。
“下雪了!”蔺景然的声音里充满了纯粹的惊喜,她像个孩子般伸出手,去接那飘落的雪花。
冰凉的雪瓣落在她温热的掌心,瞬间融化成一点小小的水渍。
她仰着脸,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苍白的脸上因兴奋和寒意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眼睛亮得惊人,映着漫天飞雪,璀璨如星。
“是啊,下雪了。”郗砚凛看着她近来难得一见的鲜活模样,心头那点因她任性而起的无奈也化作了柔软的涟漪。
他伸手,拂去她发髻上沾着的几点雪花。
蔺景然收回接雪的手,转而更紧地、更依赖地挽住了郗砚凛的手臂,将半边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她的头,轻轻地、带着无限眷恋地,枕在了他宽阔坚实的肩头。
蔺景然看着被白雪渐渐覆盖的宫苑深处,声音轻得像梦呓,又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平静与豁然:
“都说瑞雪兆丰年…凛凛,你看,这雪下得多好。”
蔺景然的话语是那样的满足,那样的安然,仿佛看到了一个无比美好的未来图景。
雪花落在她长睫上,颤巍巍的,如同停驻的蝶。
郗砚凛侧过头,看着枕在自己肩头的人儿。
她闭着眼,唇角带着一丝极淡、极满足的笑意,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雪晶,呼吸似乎比平日里更轻浅了些。
纷扬的大雪无声地将他们笼罩,天地间一片苍茫寂静,仿佛只剩下这方寸之地,只剩下他们二人。
“嗯,很好。”他低声应道,声音低沉而温柔,话音散落在这落雪无声的天地间。
郗砚凛抬起另一只手,拂开她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流连在她冰凉的脸颊。
这一刻,万籁俱寂,风雪白头。
郗砚凛只觉心中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圆满。
他未曾想,这漫天飞舞的、象征着丰饶与祥瑞的初雪,这肩头片刻的依偎与温存,竟会成为他漫长帝王生涯中,关于她最后的记忆刻痕。
而枕在他肩头的蔺景然,在意识滑向更深沉的黑暗前,心中唯余一片澄澈的安然。
她看到了这昭示丰年的瑞雪。
这一生,能如此刻般,共沐一场大雪,得他真心的温柔相待,于她而言,已是命运最慷慨的馈赠。
很好。这样…就很好。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那张临窗的贵妃榻上。那是她平日里最爱待的地方,看书、作画、或是懒懒地晒太阳。
榻边的小几上,摊开那套《九域风物志》。
书页被风吹得微微翻动,露出里面描绘的壮丽山川、奇异风俗。
这些,曾是她解闷的寄托,是她向往的外面世界。最上面一本,书页间似乎夹着什么东西。风轻轻翻开。
一张折叠起来的素笺。
纸上一幅用墨线勾勒的、尚未完成的素描。画中正是这明曦宫的庭院,那株虬枝盘曲的老梅,枝头点缀着几点含苞待放的梅蕾。
树下,一个穿着水红色宫装的女子身影,只有寥寥几笔勾勒出的轮廓,仰着头,似乎在凝望枝头,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笔触流畅而传神,画纸的一角,用极小的字,写着一个日期,正是今日。
这是她今日…在等待初雪降临时画的吗?画中那个等待的身影…是在等他吗?
她等到了雪。
也等到了他。
然后…她走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
风雪,不知何时已停。
窗外,一片死寂的、无垠的纯白。
……………
不远处传来一阵戏曲。
“悲欢离合说一段
听锣鼓声断台下
看客几经轮换
唯留余音婉转诉不清
是曲难散
是情难断
是命难算
还是此心难安
引人叹………”
郗砚凛从噩梦中醒来,张德海匆匆进来,“陛下,户部尚书和副丞相在思政殿候着了。”
不远处的戏文依旧唱着:
“戏文说
相逢难逃别离
姻缘断情难续
殷勤多是假意
人心道不明
…………
戏文说
红颜总是薄命
书生几番多情
帝王身不由己
新词添旧曲
幕落又幕起
唯有那看客清醒
初听只当戏
再听已懂曲中意”
郗砚凛袖中的手握紧,更衣洗漱后往思政殿走去。
……………
郗砚凛下朝后,柳七匆匆赶来:“陛下,不好了,皇贵妃,颖皇贵妃娘娘说梦见她的宠物鹦鹉多嘴去世了。
梦里皇贵妃娘娘才跟着去世,吓得皇贵妃娘娘闹着要和七公主殿下一起去江南。
皇后娘娘也想跟着去看咱们贤王殿下。
太后娘娘知道了也想凑热闹,去瞅瞅贤王殿下是不是真的有个意中人。
太后娘娘说了,“去江南给哀家的煜儿掌掌眼,毕竟男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也很不安全的,不能让坏女人把哀家的好乖孙骗走。”
郗砚凛头大,气笑了,哪有人会和宠物统一魂魄,因为宠物去世就离世的?这分明是蔺景然想出去玩儿随口编的借口。
郗砚凛确认昨儿夜里的都只是一场梦,而梦境是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