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金丝土豆(2/2)
“都给。”临安拆了线,递过去一袋。赵子昂先扯一根原味,脆响上头,再蘸红酱,酸甜一合,脚下一软,险些坐地上。他夸张地倒吸了一口气:“孟嫂嫂这是会术法!这酱——我认了!”
其余两人一边笑他夸张,一边手比嘴快。纸袋里眨眼见底,赵子昂摸了摸空袋子,恋恋不舍:“明儿我得比鸡起得还早。”
“你起早也未必排在前面。”临安忽然挺了挺背,“我守树下。”
“你守书不守树的。”有人揶揄,他笑,没反驳。
傍晚,孟鸢回到铺里,把案台擦净,把红茄酱剩下的一小盅封好,又把明日要用的土薯挑出来,放在阴凉处。柳氏数钱数到手指都软了,眯眼问:“这红酱费不费钱?”
“费。可是值。”孟鸢把竹绳理顺,“红茄一旦打开这道门,后头还可以做红酱鱼、红酱肉、红酱条……人一旦记住了颜色,嘴就会找味。”
柳氏听不太懂,只觉得闺女说得稳,心里就踏实。她把两文钱悄悄按在孟鸢手心:“你明儿多熬一碗,给我留点。我也爱蘸。”
“好。”孟鸢把钱又塞回去,“你留着买针线。我给你单独装。”
夜里巷子静了。
她坐在小凳上,翻出系统的兑换栏,盯着“土薯”“红茄”两个小小的图标看了一会儿,忽然笑出声。
现代街角的最普通那口味,放进古代,竟能把一条街翻个身。
她把明日要用的比例在心里记了个准,又记下几条想到的新路数:土薯丝可以裹粉做酥饼,红茄酱还可以调蒜、调辣,天再热一点改成冰镇红茄水……一桩桩,一件件,像挑灯点在脑海里。
第二天一早,她还没出门,门口就先围了三拨人。
“娘子,金丝土薯可有?我今儿不吃早饭,空着肚子等你酱。”
“我家夫人说再多来两碟,昨夜不够吃。”还有个年青学子很诚恳:“娘子,敢不敢卖我一点红茄回去?我读书读到舌头苦。”
“红茄不卖,红酱卖。”她把门闩一挑,笑看众人,“今日加做‘双拼’——金丝土薯配火红酱,另加一款白蒜酱。想试新的,往左排。”
人群愣了一下,随即哄然叫好。有人问:“白蒜酱是啥味?”
“清口。”她抬手,“今天你们就知道。”
纸上没写的招牌已经立在众人心里。
南集镇的人这才发现,能讨好他们的,不只是饱,还有好玩。
人一多,街口就乱。
有人刚走过,就被那股酸甜里带着热气的香味钉住脚,抬头一瞧,摊前那竹牌上写着四个字——【金丝双拼】。
左边是熟悉的金丝土薯,金亮亮的,一捏就脆,右边是新调的白蒜酱。红酱在炭火旁晃着光,白酱在瓷碟里泛着柔润的亮,酸香里透着淡淡的辛气,像不经意的挑逗。
“娘子,这白的能蘸?”
“蘸。红酱甜,白酱冲,合着来最顺。”
人群笑,边掏钱边看她手下动作。那手稳,眼也稳,竹夹轻挑,一根根金丝土薯往纸袋里落,连声音都清脆。纸袋递出去的时候,红白两色并排放着,好看得像画。
头一个试白酱的是学童。小小一根蘸得多,送嘴里一咬,先被蒜香呛得眨眼,紧接着甜气往上翻,一口下去酸爽得打了个哆嗦,又不舍得放。
“娘子,这白酱像在打人。”
“被打也要伸脸的那种?”孟鸢笑。
学童红着脸点头,旁边的人笑出声:“嘴还嫩,这酱脾气比你大。”
有个赶集的汉子学着蘸,蘸一半红一半白,一口吞下,表情先一滞,然后拍大腿大喊:“哎呀,这味——打架打出情分!”
“娘子,这一口可比喝酒还冲!”
“冲也得排着来。”
纸袋一层层叠在摊上,麻绳全被临安拴得紧,郑首在后面笑得眼角都是褶子,手忙着收钱嘴还不歇:“娘子,你这酱换得快,城里都赶不上。”
“嘴换得比我快。”孟鸢抬眼,半眯着笑。
有人捧着袋子走远了,还舍不得丢。边走边蘸,红的蘸光了,再蘸白的,舔得指尖油亮。
“娘子,这酱要能瓶着卖就好了。”
“瓶着就坏了。”她头也不抬,“我做的,得趁着热吃。”
不知谁带了外地客过来,穿得体面,带着几分城气。那人抬袖遮嘴,半信半疑地问:“这东西不入席吧?”
“你要摆上席,也不跌价。”孟鸢淡淡道。
那人笑着摇头,却接过一袋。嘴一咬下去,眼神瞬间散开,像喝了好酒。
“这红白两味……”他低声感叹,“酸甜打头,蒜香压尾,唇上是火,喉咙里是凉。”
“舌头有记性。”孟鸢说,“记得才算吃过。”
客商立刻开口:“娘子,可肯教方子?我愿出十两银。”
“教方子?”她侧头,笑意浅浅,“方子能抄,手抄不了。酱认人,不认钱。”
周围人听了都笑,笑声一阵接一阵。
“娘子这嘴,比酱还辣。”
“那就多蘸两回,解解嘴。”
街边茶铺掌柜听着热闹,干脆把壶端过来,一边给客人续茶一边说:“吃你这双拼的,再喝我这壶桂花茶,甜里带辣,茶都成了人情味。”
“茶铺借我酱?”孟鸢问。
“敢借吗?”掌柜笑,“借了怕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