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算命先生成汴京上层有钱人,金门的“玄学生意经”!(1/2)
宣和三年的清明,汴京城里下着黏腻的春雨,雨丝织成灰蒙蒙的网,把街上的行人都裹得脚步匆匆。州桥南头的老槐树下,一个青布棚子孤零零支着,棚下摆着张旧木桌,桌上放着个裂纹的龟壳、一束干枯的蓍草,还有本摊开的麻纸账簿——这是水镜先生的卦摊。
水镜先生穿件洗得发白的道袍,头发用木簪挽着,手里转着两枚铜钱,眼睛却没看铜钱,只瞟着路过的行人。他身边的小书童钱紧,才十二岁,攥着支炭笔,鼻尖冻得通红,正对着账簿嘀咕:“先生,这雨下了三天,咱们才赚了二十七文钱,连买两个炊饼都不够。要不咱收摊吧?”
水镜先生没应声,突然眼睛一亮,朝街口努了努嘴:“看那个穿蓝绸衫的,脚步沉,眉头皱,左手攥着袖管——是个有钱的主儿,而且心里犯愁。”
钱紧顺着看过去,果然见个二十来岁的公子,穿着浆洗得发亮的蓝绸衫,手里捏着个油纸包,脚步磨磨蹭蹭,像是有心事。他刚要喊“算卦测字”,就被水镜先生拽住了:“别急,等他走过来三步再开口。雨天路滑,人走三步就得停脚稳重心,这时候说话,他最容易听进去。”
果然,那公子走到棚子前,果然停下脚步,跺了跺鞋上的泥。水镜先生这才慢悠悠开口:“公子面带忧色,莫不是为了文书之事烦心?”
那公子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先生怎么知道?”
水镜先生笑了笑,指了指他手里的油纸包:“包上印着‘文房斋’的戳,您攥得紧,纸都皱了,定是刚买了笔墨纸砚,却写不出满意的东西。再看您眉头,锁在印堂下,是文书阻滞之相——怕不是要写的东西,关系到前程?”
这话正说到公子心坎里。他是个秀才,名叫周文彬,要给知府写封荐书,可写了三稿都觉得不对,怕误了前程,正犯愁。当下就拉了张凳子坐下:“先生真乃神人!您帮我算算,这荐书写得成吗?要多少钱,我都给!”
钱紧赶紧把账簿翻到新的一页,等着记卦金。水镜先生却没提钱,拿起龟壳晃了晃,哗啦啦响,倒出三枚铜钱:“公子先别急,我给您占一卦——乾为天,坤为地,您这卦是‘困龙得水’,本是吉兆,可卦象里藏着个‘阻’字,是笔锋不对,没写到知府心坎里。”
周文彬急了:“那怎么办?知府后天就要动身,我今日必须把荐书交上去!”
“也不是没办法。”水镜先生从桌下摸出一沓黄纸,纸上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符,“这是‘文昌符’,您回去把符烧了,灰掺在墨里写字,笔锋自会通顺。而且这符是我昨日刚开过光的,沾着清明雨的灵气,比寻常符灵验三倍。”
钱紧在旁边小声提醒:“先生,这符昨天还是您裁的黄纸,今早才画的……”话没说完就被水镜先生瞪了一眼,赶紧把后半句咽回去,在账簿上写:“文昌符一张,定价二百文。”
周文彬却没怀疑,一把抓过符:“二百文?不贵!我这就回去试试!”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两块碎银子,足有三百文,塞给水镜先生,“多的是谢礼,若真能成,我再来给先生送匾!”
等周文彬走了,钱紧才挠着头问:“先生,那符真有用?要是他写不好,回来找咱们算账怎么办?”
水镜先生把银子揣进怀里,拿起账簿翻了翻,笑着敲了敲钱紧的脑袋:“傻小子,这符有用没用,不在符本身,在周文彬心里。他信这符灵验,写字时就有底气,笔锋自然稳了——就算写得一般,知府看他态度诚恳,也不会太为难。退一步说,就算真不成,他也只会怪自己心不诚,不会怪符。”
他指了指账簿上的“成本”栏:“黄纸一文钱一张,朱砂两文钱能画十张,这张符成本才三文,卖二百文,净赚一百九十七文。这就是‘玄学生意’的门道:卖的不是纸,是安心;赚的不是钱,是人心的焦虑。”
钱紧似懂非懂,刚把账簿收起来,就见个老妇人挎着篮子路过,篮子里装着几个干馒头。老妇人脚步蹒跚,路过卦摊时,忍不住往棚子里瞟了一眼。水镜先生见状,朝钱紧使了个眼色,钱紧赶紧递过一个刚买的炊饼:“老夫人,雨大,吃个饼挡挡饥。”
老妇人接过饼,眼圈红了:“多谢先生,多谢小相公。我儿子去江南做生意,三年没回来了,我就想问问,他还活着吗?可我没钱算卦……”
水镜先生摆摆手:“没钱也能算。您把儿子的生辰八字说给我,我给您测测。”等老妇人报了八字,水镜先生掐着手指算半天,笑道:“老夫人放心,您儿子是‘驿马星动’,这几年在江南赚了钱,只是路上遇着风浪,耽搁了回程。不出三个月,准能带着钱财回家。”
老妇人千恩万谢地走了。钱紧不解:“先生,您怎么不赚她的钱?咱们刚才赚的三百文,够买不少炊饼呢。”
“傻小子,这叫‘长线生意’。”水镜先生望着老妇人的背影,“她儿子要是真回来了,会觉得我算得准,不仅会来谢我,还会把街坊邻居都带来;就算没回来,她也会念着咱们的好,逢人就说水镜先生是善人。这口碑,可比赚几文钱值钱多了。”
正说着,雨突然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棚子上,噼里啪啦响。钱紧赶紧把账簿往怀里塞,却见水镜先生眼睛又亮了:“别急收摊,这雨下得好——你去对面茶馆,找王掌柜说,就说我借他的后堂用用,每成一笔生意,分他两成利。”
钱紧跑着去了茶馆,没过多久就领着个胖掌柜回来。王掌柜搓着手笑:“水镜先生,您可算想起我了!后堂暖和,还有热茶,保准您的客人舒服!”
水镜先生跟着王掌柜往茶馆走,路过卦摊时,故意把龟壳和蓍草留在桌上,还让钱紧在棚子上挂块木牌,写着“雨天移至对面茶馆算卦,热茶免费”。钱紧不解:“先生,咱们为什么要分利给王掌柜?”
“这叫‘场景合作’。”水镜先生喝了口茶馆的热茶,舒服地叹了口气,“雨天没人愿意在露天待着,茶馆有暖炉有热茶,能留住客人;而且来茶馆的,不是商人就是秀才,都是有钱有闲的主儿,比街上的行人购买力强十倍。咱们借他的地方揽客,他借咱们的卦摊吸引路人,双赢的买卖。”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就有个穿锦缎的商人走进茶馆,看到钱紧手里的账簿,又听说有水镜先生算卦,当即就找了过来。水镜先生打量着商人腰间的玉佩,笑着开口:“这位掌柜,面带喜色,定是最近赚了大钱,只是心里还有桩事没落地,对吗?”
商人眼睛一亮:“先生真神!我刚从江南进了批丝绸,本想卖个好价钱,可仓库突然漏雨,怕丝绸受潮——您帮我算算,这丝绸能顺利卖出去吗?”
水镜先生心里有数了,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道:“您这卦,我得用‘蓍草推演’,比铜钱算得准。不过蓍草推演费心神,得收五两银子。”
钱紧在账簿上飞快地写:“蓍草推演,定价五两银。”他心里算了算,五两银子等于五千文,抵得上之前半个月的收入,不由得佩服起水镜先生来。
而水镜先生已经开始摆弄蓍草,嘴里念念有词。他知道,这雨天的生意,才刚刚开始——只要抓住人心的弱点,就算是连绵的春雨,也能变成源源不断的铜钱。
茶馆后堂的暖炉烧得正旺,水镜先生把蓍草分成三堆,手指在草茎上慢慢划过,眼睛却瞟着对面的丝绸商人。商人姓刘,是汴京城里小有名气的绸缎商,此刻正坐立不安,盯着蓍草的眼神比盯着自家的丝绸还热切。
“刘掌柜,”水镜先生突然停下手,眉头微微皱起,“您这卦象不大好啊——‘泽火革’,革者,变也,只是这变,是凶变。您那批丝绸,怕是真要受潮。”
刘掌柜腾地站起来,袍角扫过桌上的茶杯,茶水洒了一地:“先生可别吓我!那批丝绸花了我三百两银子,要是受潮,我就得倾家荡产!您有法子化解吗?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钱紧赶紧把账簿翻到新的一页,笔尖悬在纸上,等着记这笔“化解费”。水镜先生却没立刻应承,而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慢悠悠道:“化解也不是不行,只是得用‘乾坤镇物’。我这儿有张‘防潮符’,是去年在龙虎山求来的,用朱砂混着糯米汁画的,贴在仓库门上,水汽进不去。”
他从袖袋里摸出一张黄纸符,符上的朱砂比之前给周文彬的更浓,还撒了点亮晶晶的粉末。刘掌柜凑过去看,眼里满是急切:“先生,这符多少钱?我现在就买!”
“这符可不能按寻常价钱算。”水镜先生把符捏在手里,轻轻晃了晃,“龙虎山的道士画符,得选吉日,还得焚香沐浴,一张符要耗费三天功夫。而且这符是‘镇物’,不是普通的平安符——这样吧,看您也是实在人,收您十两银子。”
钱紧的炭笔差点掉在账簿上——他早上明明看见水镜先生用胭脂水粉里的银粉撒在符上,成本加起来不过十文钱,居然要卖十两银!可刘掌柜却没犹豫,立刻从怀里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一把抢过符:“多谢先生!我这就去仓库贴符!”
等刘掌柜走了,钱紧才压低声音问:“先生,那符上的亮晶晶的粉,不是张寡妇胭脂铺里的银粉吗?十文钱能买一小盒,您怎么敢卖十两银?”
水镜先生把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笑着敲了敲账簿:“傻小子,买符的人,买的不是纸和朱砂,是‘放心’。刘掌柜的丝绸值三百两,只要这符能让他安心,就算卖二十两,他也愿意。这就叫‘溢价’——当一样东西能解决别人的大麻烦,它的价钱就不是成本说了算,是别人的需求说了算。”
他指着账簿上的“成本-收益”栏:“你算算,十文成本,十两收益,净赚九百九十文,利润率九千九百pert。比咱们摆摊算卦赚多了吧?”
钱紧掰着手指头算半天,眼睛都亮了:“先生,那咱们多画点符呗!画一百张,就能赚一千两银!”
“不行。”水镜先生摇摇头,把那张用过的蓍草收进木盒里,“物以稀为贵。要是咱们天天卖符,别人就会觉得这符不值钱了。得让别人觉得,这符是‘限量’的,是‘难得’的,才愿意花大价钱买。”
正说着,茶馆王掌柜端着盘花生进来,笑着问:“水镜先生,刚才那刘掌柜可是大财主,您这单生意赚不少吧?”
水镜先生拿起颗花生,递给钱紧:“赚了点小钱。对了王掌柜,你这茶馆里,常有客人聊生意上的事吧?要是有人抱怨生意不顺,或者家里有烦心事,你就给我递个话,成了生意,分你三成利。”
王掌柜眼睛一亮:“真的?那感情好!我这就去留意着!”
王掌柜走后,钱紧不解:“先生,之前不是说分两成吗?怎么又改成三成了?”
“因为他能给咱们‘精准客源’。”水镜先生解释道,“咱们在街摆摊,十个人里有九个是没钱算卦的;但王掌柜介绍的客人,都是他认识的,要么有钱,要么有需求,成单率比街上高五倍。多给一成利,能省咱们不少找客人的功夫,划算。”
果然,没过两天,王掌柜就领来个中年妇人。妇人穿件紫色锦裙,头上插着金钗,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主母。她坐下就哭:“水镜先生,您可得救救我儿子!他昨天去城外打猎,到现在还没回来,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水镜先生赶紧安抚她:“夫人别急,我先给您儿子占一卦。您把他的生辰八字说给我。”等妇人报了八字,水镜先生掐着手指算半天,突然松了口气:“夫人放心,您儿子是‘禄存星照命’,不会有危险。他只是迷了路,被困在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明天就能回来。”
妇人止住哭,却又皱起眉:“可我还是担心,万一他受了伤怎么办?先生,您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他早点回来?”
水镜先生心里有了谱,从桌下拿出个小木牌,木牌上刻着个模糊的人像,还系着红绳:“这是‘平安牌’,是用泰山桃木做的,能感应亲人的方位。您把这牌带在身上,每天焚香祈祷三次,您儿子就能感受到您的心意,顺着方向回来。”
他顿了顿,又说:“这平安牌比防潮符还难得,泰山桃木要在山顶长够三十年才能用,刻牌的师傅是五台山的高僧,一张牌要刻半个月——收您十五两银子,不算贵。”
妇人毫不犹豫地掏出银子,接过平安牌:“只要我儿子能平安回来,别说十五两,五十两我都愿意出!”
等妇人走了,钱紧翻着账簿,看着上面“平安牌十五两银”的记录,忍不住问:“先生,这木牌不是您上周在城外集市上买的吗?十文钱三个,您刻了个人像就卖十五两?”
“没错。”水镜先生拿起剩下的木牌,递给钱紧一个,“你看这木牌,普通百姓买去,就是块破木头;但我告诉夫人,这是泰山桃木做的,还能感应亲人方位,它就成了‘平安牌’。关键不是东西本身,是我给它赋予的‘价值’——就像同样是纸,写了字的是书,画了符的就是能消灾的宝贝。”
他喝了口茶,继续说:“而且这妇人是大户人家的主母,她不差钱,差的是心安。十五两银子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能让她安心等儿子回来,这钱花得值。咱们做的就是‘卖心安’的生意。”
可没过几天,那妇人又找来了,这次身后还跟着个年轻公子——正是她失踪的儿子。公子一进门就瞪着水镜先生:“你这江湖骗子!我根本不是迷路,是被山匪劫了,幸好遇到猎户救了我!你那平安牌根本没用,赶紧把银子退给我!”
钱紧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把账簿藏在身后,生怕妇人要查账。水镜先生却不慌不忙,站起身朝公子拱了拱手:“公子此言差矣。您想想,您被山匪劫了,却没受伤,还遇到了猎户相救,这难道不是平安牌的功劳?它没让您早点回来,却让您平平安安回来,这才是真正的‘平安’啊。”
妇人也反应过来,拉着儿子的手说:“是啊,儿啊,只要你平安就好!水镜先生说得对,这平安牌确实灵验!”
公子愣了愣,也没话说了。水镜先生趁机又说:“公子这次大难不死,是有后福。我这儿还有张‘福禄符’,能帮您挡掉后续的灾祸,只要五两银子……”
没等他说完,妇人就赶紧掏出银子:“买!必须买!先生,您真是活神仙!”
等母子俩走了,钱紧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先生,您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咱们的生意要黄了呢。”
水镜先生笑了笑,拿起账簿翻了翻:“做生意哪有没风险的?关键是要会‘圆话’。咱们这行,不能说自己算错了,得把‘不准’变成‘另一种准’。就像那公子,他以为平安牌是让他早点回来,我却说成是让他平安回来,刚好对上他的经历,自然就信了。”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这母子俩回去后,肯定会跟亲戚朋友说我算得准,到时候会有更多大户人家来找咱们算卦——这叫‘危机公关’,把麻烦变成生意。”
果然,没过几天,王掌柜就领来了好几个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都是那妇人介绍来的。有问姻缘的,有问财运的,水镜先生都一一应付,卖出去好几张符和平安牌,账簿上的银子数越来越多。
可钱紧却发现,水镜先生最近很少卖低价的卦了,最低都是一两银子起步。他忍不住问:“先生,咱们为什么不接小生意了?那些没钱的人,也想算卦啊。”
水镜先生放下手里的朱砂笔,看着钱紧说:“傻小子,咱们的时间有限。一天只能接十个客人,接一个一两银子的,不如接一个十两银子的。这叫‘优化客户结构’——把时间花在高价值客户身上,才能赚更多的钱。”
他指了指窗外,街上还是人来人往,雨已经停了,但卦摊还留在州桥南头,只是棚子上的木牌换成了“每日仅限三卦,预约优先”。水镜先生笑着说:“你看,就算雨停了,咱们也不用回卦摊了。茶馆后堂就是咱们的‘高端门店’,只做高端客户的生意。”
钱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低头看着账簿上密密麻麻的记录,心里暗暗佩服:原来算卦不仅要懂玄学,还要懂做生意——水镜先生的赚钱门道,比账簿上的数字还多。
汴京的雨一停,太阳就热了起来。茶馆后堂的暖炉撤了,换成了冰盆,王掌柜每天都会送一大块冰过来,说是“给先生的客人降暑”。可水镜先生知道,这冰不是白送的——自从上次介绍富贵妇人来算卦后,王掌柜从分利里赚了不少,对他越发殷勤了。
这天上午,水镜先生正在给一个布商算卦,突然听见茶馆前厅吵了起来。钱紧好奇,跑出去看了一眼,回来小声说:“先生,是个算命的在跟王掌柜吵架,说王掌柜抢了他的客人。”
水镜先生心里一动,让布商稍等,自己走到前厅。只见一个穿灰布道袍的算命先生,正指着王掌柜的鼻子骂:“你这黑心掌柜!我在你茶馆门口摆摊三年,客人都是我引来的,你现在却把客人都介绍给那个水镜,是不是收了他的好处?”
那算命先生姓赵,是州桥附近的老摊主,平时就靠在茶馆门口算卦混饭吃。王掌柜被骂得脸红脖子粗,却不敢还嘴——毕竟赵先生在门口摆了三年摊,确实给茶馆带来不少客人。
水镜先生走上前,朝赵先生拱了拱手:“赵兄息怒,在下水镜。这事不怪王掌柜,是我请他帮忙介绍客人的。不如咱们借后堂谈谈,我有个主意,能让咱们都赚着钱。”
赵先生打量了水镜先生一眼,哼了一声:“你能有什么好主意?无非是想让我给你当伙计!”
“不是当伙计,是合作。”水镜先生把赵先生请进后堂,给了他一杯凉茶,“赵兄,你在茶馆门口摆摊三年,客人不少,但大多是没钱的百姓,算一卦才收十文八文,一天赚不了多少。我在茶馆后堂算卦,客人都是有钱的主儿,算一卦最少一两银子,但客人不多。”
他顿了顿,继续说:“咱们不如分工合作:你在门口接待客人,要是客人只想算个小卦,比如问天气、问丢东西,你就自己算,赚的钱归你;要是客人问的是前程、财运、姻缘,是高价值客户,你就介绍到后堂来,我给你三成利。这样你不用辛苦找高价值客户,还能赚更多钱,我也能多接客人,双赢。”
赵先生愣了愣,手里的茶杯停在半空:“三成利?你没骗我?”
“绝无虚言。”水镜先生让钱紧把账簿拿过来,翻到最近的记录,“你看,昨天我接了个问财运的商人,收了五两银子,要是这客人是你介绍的,你就能得一两五钱银子——比你摆摊一天赚的还多。”
赵先生算了算,确实划算。他在门口摆摊,一天最多赚两百文,要是能介绍一个高价值客户,就能赚一两五钱,相当于一千五百文,抵得上七天的收入。他当即点头:“行!我信你一次!要是你敢骗我,我就拆了你的卦摊!”
水镜先生笑了笑,和赵先生击了掌:“一言为定!从今天起,咱们就是合作伙伴了。”
钱紧在旁边小声问:“先生,咱们为什么要分利给赵先生?他明明是咱们的同行啊。”
“同行不一定是对手,也能是帮手。”水镜先生解释道,“赵先生在门口摆了三年摊,有固定的客源和口碑,咱们跟他合作,相当于把他的客源变成了咱们的客源。而且他能帮咱们筛选客户,把低价值客户留在门口,高价值客户引到后堂,省了咱们不少功夫。这叫‘资源整合’——把别人的长处变成自己的长处。”
果然,合作的第一天,赵先生就介绍来了个客人。客人是个中年男人,穿件粗布长衫,手里却攥着个沉甸甸的布包,一看就是藏了钱。赵先生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就跟着钱紧走进了后堂。
“水镜先生,”男人坐下就开门见山,“我是个粮商,最近想囤一批粮食,可不知道今年会不会闹饥荒,您帮我算算,要是囤粮能赚钱吗?”
水镜先生心里有数了——粮商囤粮,最怕的就是天气,要是丰收,粮食降价,就会亏本;要是歉收,粮食涨价,就能大赚。他拿起龟壳晃了晃,倒出铜钱:“您这卦是‘丰泽中孚’,丰者,丰收也;孚者,诚信也。今年会是丰收年,但秋收后会有场大雨,道路泥泞,粮食运不出去,城里的粮价会涨。您现在囤粮,秋收后高价卖出,定能大赚。”
粮商眼睛一亮:“真的?那我囤多少粮食合适?”
“这就得用‘八字推演’了。”水镜先生说,“推演需要耗费心神,还得用‘五谷卦’——把五种粮食混在一起,根据粮食的排列算吉凶。这五谷卦是我祖传的法子,收您二十两银子。”
粮商毫不犹豫地掏出银子:“只要能赚钱,二十两不算什么!您赶紧帮我推演!”
水镜先生让钱紧去买五种粮食,自己则开始准备推演的道具。等钱紧买回来小米、大米、麦子、豆子、高粱,水镜先生把它们混在一个木盘里,用手搅拌均匀,然后慢慢摊开。
“您看,”水镜先生指着粮食的排列,“小米在东,大米在西,麦子在南,豆子在北,高粱在中——这是‘五谷丰登’之象,说明您囤粮的数量,要在五千石到八千石之间,多了会积压,少了赚不到大钱。而且您要囤在城西的仓库,那里地势高,不怕下雨。”
粮商听得连连点头,把粮食的排列记在心里,高高兴兴地走了。等他走了,钱紧才问:“先生,您怎么知道秋收后会下雨?还有城西的仓库,您怎么知道地势高?”
“傻小子,这些不是算出来的,是观察出来的。”水镜先生笑着说,“我昨天听茶馆里的老农民说,今年春天雨水多,秋收后大概率会有秋雨;至于城西的仓库,是因为刘掌柜的丝绸仓库就在城西,他说过那里地势高,不怕水淹。我把这些消息结合起来,再用五谷卦包装一下,就成了‘祖传法子’。”
他指了指账簿上的“信息来源”栏:“做生意,信息最重要。咱们每天在茶馆里,能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有农民说天气,有商人说行情,有秀才说官场——这些消息就是咱们的‘财富密码’,只要把它们用好了,就能算得比别人‘准’,赚更多的钱。”
钱紧恍然大悟,赶紧在账簿上写下“多听茶馆客人聊天,收集信息”。
可没过几天,赵先生却找来了,脸色不太好看:“水镜,你是不是骗我?我介绍来的客人,你说收了二十两银子,可三成利应该是六两,你怎么只给我五两?”
水镜先生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让钱紧把账簿拿过来。翻到那天的记录,钱紧脸红了:“先生,我……我记错了,把二十两写成了十八两,所以算三成利的时候,就少算了六钱。”
水镜先生赶紧掏出六钱银子,递给赵先生:“赵兄抱歉,是我这书童记错了账。这六钱银子您拿着,以后我会亲自对账,保证不会再出错。”
赵先生接过银子,脸色才缓和下来:“算了,这次就饶过你们。下次要是再出错,咱们的合作就黄了。”
等赵先生走了,水镜先生严肃地对钱紧说:“记账是生意的根本,不能出一点错。咱们跟赵先生合作,靠的是信任,要是账算错了,信任就没了,生意也做不成了。以后每次收了钱,你都要跟我核对三遍,绝对不能再出错。”
钱紧低下头:“先生,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件事之后,水镜先生更加注重账目管理,还教会了钱紧怎么算利润、怎么分利。而赵先生也因为合作赚了不少钱,介绍的客人越来越多,水镜先生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
这天晚上,水镜先生和钱紧对账,发现这个月已经赚了两百多两银子。钱紧高兴地说:“先生,咱们现在赚了这么多钱,是不是可以开个铺子了?不用再借茶馆的后堂了。”
水镜先生看着账簿,若有所思地说:“开铺子是迟早的事,但不是现在。咱们现在借茶馆的地方,不用付房租,还能靠王掌柜和赵先生吸引客人,成本低,利润高。等什么时候咱们的客人多到茶馆装不下了,再开铺子也不迟。”
他顿了顿,又说:“做生意,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要长远打算。现在咱们要做的,是积累客户和口碑,等时机成熟了,再扩大生意——这叫‘稳步发展’,不能急。”
钱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账簿上的银子数,心里充满了期待。他知道,跟着水镜先生,以后肯定能赚更多的钱,而水镜先生的赚钱门道,还远不止这些。
入夏后的汴京越来越热闹,州桥附近的商铺挤满了人,茶馆里更是座无虚席。水镜先生的生意也跟着红火,每天都有赵先生介绍的客人,账簿上的银子数像滚雪球一样越积越多。可水镜先生却没那么高兴,反而经常对着账簿发呆。
钱紧不解:“先生,咱们现在每天能赚十几两银子,您怎么还不开心?”
水镜先生放下账簿,叹了口气:“傻小子,咱们现在赚的都是小银子。真正的大钱,在权贵手里。你想想,普通商人一次最多花二十两银子算卦,可权贵们,随便一笔生意就是上千两,只要能让他们信咱们,赚的钱比现在多十倍。”
钱紧眼睛一亮:“那咱们怎么才能接触到权贵啊?他们都住在深宅大院里,不会来茶馆算卦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