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出院(1/2)
医生每日按时查房,轻声询问傅清嫣的状况,仔细检查她手臂与后背的伤处,记录体温与恢复进展,随后离开。
病房门开合之间,留下一室寂静与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的胳膊骨折,所幸并未错位,无需手术,只需用夹板固定,严防活动牵拉导致移位。
医嘱反复强调:静养为要,不可轻举妄动。
再观察几日,若无异常,便可出院休养。
可疼痛从未停歇,手臂的钝痛如影随形,后背的伤处也时时发紧,像被无形的手攥住,稍一动弹便阵阵刺痛。
医院的环境嘈杂,走廊脚步声、仪器滴答声,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困在其中。
夜里,她常常半梦半醒,睡不踏实,醒来时眼底泛着青黑,面色苍白如纸,连唇都失了血色。
自司晏出差后,她便独自一人,三餐潦草。
后来匆匆赶去海市,几日奔波,心神俱疲。
如今这一伤,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短短时日,人已瘦了一圈,下颌线条愈发清晰,原本合身的睡衣穿在身上,竟显空荡。
傅清嫣左手强撑着床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咬着牙,试图撑起身子下床,动作缓慢却倔强。
男人立刻伸手去扶,动作迅捷而关切。
“啪——”
清脆的一声响,她手背狠狠甩在他掌心,力道之大,留下一道红痕。
她抬眼,眸子冷得像结了冰:“别碰我。”
他手停在半空,没有收回,也没有再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痛楚,却依旧温和。
他声音低沉,近乎哄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现在身体还没好,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就当……让我安心。”
傅清嫣抿着唇,唇色苍白如纸,像被风吹干的花瓣。
她垂下眼,声音冷而轻:“我不用你照顾。”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像一把钝刀缓缓割下:“别再来了,好吗?”
“……”
病房瞬间陷入死寂。
连窗外的风声都仿佛被抽离,只剩下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像在数着两人之间愈发遥远的距离。
司晏站在原地,身形微晃,心口像被人生生剜去一块,空荡荡地疼。
他的宝贝,他捧在掌心的人,此刻正用最冷的语气,将他推开。
她不想见他,不愿靠他,甚至讨厌他的触碰。
他疼得几乎站立不稳,背脊抵上冰凉的墙壁,才勉强撑住自己。
可他不恼。
他知道,她不是真的恨他。
她是怕,怕自己一旦心软,就会再次沉沦;怕他一旦离开,她又会孤身一人;怕他若真走了,她反而会后悔。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已是一片沉静的痛楚。
他知道她不想看见自己,可他不能走。
他知道自己跟得太紧,像藤蔓缠绕着树,可若不缠,她便会随风飘走,再无踪迹。
她冷心冷肺,像披着铠甲行走于世,可他知道,那铠甲之下,是比谁都柔软的心。
他更知道,她有秘密。
那天她突然好转,伤口愈合得异常之快;护士换药时微不可察的抗拒,却从不拒绝他上药……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他怕她偷偷使用那个“东西”,那个能加速疗伤、却可能带来祸患的神秘力量。
她以为无人察觉。
他怕的不是她好得太快,而是好得太快,会引来不该来的人。
医院人多眼杂,医生查房、护士记录,一旦数据异常,便可能被盯上。
她不懂,这世道,异于常人者,往往不得善终。
可看着她如今的模样,连下床都需强撑,他心如刀绞。
他缓缓蹲下身,与她平视,声音低而稳,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好,我不碰你。但让我留下,送你回家养伤,好不好?”
她抬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医院人多,查房频繁,你休息不好。回家,安静,没人打扰。你想怎么养,我都依你。”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如渊,轻声道:“我只求,让你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好起来。”
“……”
她怔住,唇微微颤抖,终究没再说话。
他知道她动摇了。
她不是不需要他,她只是不敢依赖。
而他,愿意用尽耐心,等她卸下铠甲,等她愿意回头,等她终于明白。
他守着她,不是束缚,而是守护。
……
上午十点半。
医生推门进来查房。
中年男医生表情看着比较温和。
“你身上的那些都是皮肉伤,不严重,回去好好养着,按时擦药就行,等到结痂的时候可能伤口会痒,但是不要去抓,当心会留疤。”
“另外你的胳膊不要乱动,也不要提重物,要好好的养上一段时间。”
“让你爱人回去给你多做点好吃的补补,有营养的东西多吃点。身上的擦伤需要忌口,太过辛辣的不要吃,其余就没什么了。”
“好,谢谢医生。”
“嗯,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如果回到家胳膊有什么问题就尽快来医院,不要耽误了恢复。”
“好,我知道了。”
司晏将医生叮嘱的用药时间、注意事项一笔一划记在随身携带的黑色笔记本上,字迹沉稳有力,仿佛要把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
合上本子,他轻轻送医生出门,待门悄然合上,他才缓步折返。
他推门进来,动作轻柔,门轴转动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病房里安静如许,傅清嫣躺在病床上,被子盖至胸口,呼吸绵长而平稳,眼睫低垂,像是已然入梦。
可司晏知道,她没睡。
他蹲在床边,单膝触地,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她的脸庞,像在临摹一幅失而复得的珍宝画卷。
怎么会有人,脸蛋小得还不及他一掌宽?
她生得太过精致,眉如远山,鼻若琼脂,唇色淡得像春日初绽的樱瓣。
肌肤细腻如瓷,透着薄薄的粉,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留下痕迹。
他记得从前她爱笑时,脸颊微红,像被晨露打湿的花瓣,连发丝都泛着柔光。
他凝视着她,目光从眉心滑到眼尾,再到那微微颤动的睫毛,仿佛要将她每一寸轮廓都刻进骨血里。
她连头发丝,都像是长在他的心尖上。
疼得发颤,爱得入髓。
他知道她不愿见他,知道她用“睡着”当盾牌,将自己藏在虚假的宁静里。
可他不拆穿,只静静看着,像守着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他缓缓阖上眼,眼底早已泛红,喉结滚动,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片刻后,他轻轻起身,动作轻得像一片落叶,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外,傅清嫣才缓缓睁开双眼。
她怔怔望着惨白的墙壁,眼神空茫,像一潭无波的死水。
脸上没有表情,仿佛所有情绪都被抽离,只剩一具躯壳。
可那双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却泛着层层水光,像暴雨前低垂的天,沉得快要坠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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